第404章 年夜飯
世道的不是,但張青竹不敢這樣說出口,現在,二人隻是會為女兒擔憂的一雙父母。而再多的擔憂,當孩子長大,談婚論嫁之時,父母也隻能放手。
“日子還長,若這個時候就想這些,未免杞人憂天了。”儲秀第二天來給蘭竹上課,中間歇息時候,儲秀聽到婉寧的話,儲娘子不由說了這麽一句。
“我也曉得,兒孫自有兒孫福。但做母親的,怎能不擔心。”婉寧也曉得自己著實杞人憂天,而儲秀已經笑了:“那我們來說說別的事,比如說,張大人有意試著,不禁止人下海。”
婉寧手上的茶碗都差點掉在地上,接著婉寧就急忙撿起茶碗,好在茶碗並沒有摔碎。
“你,你怎麽會曉得。”婉寧有些慌亂地問,儲秀已經笑了:“怎麽會猜不出來呢?”
“是啊,您可是,女諸葛。”婉寧感慨地說,儲秀已經擺了擺手:“不是女諸葛不女諸葛,朝廷屢次想開海禁,又屢次因為別人的勸阻而沒有下詔,現在,新帝登基不久,正是要大展宏圖的時候,特地把令丈夫遣來此地做官,自然也是為了開海禁一事而來。”
“我隻聽人說,朝廷對海禁一事,一直爭吵不休,但並不曉得為何爭吵,您可能告訴我一二。”婉寧聽到儲秀這句,自然曉得儲秀也曉得些,於是就詢問儲秀。
“也沒有什麽,不過是,利益二字罷了。”儲秀靠在椅背上:“朝廷雖然一直都在海禁,但你看那些高門大戶裏麵,那些外洋來的稀奇玩意,也是有的。”
婉寧想到了秦淑妃的那麵大穿衣鏡,還有那座鍾,既然能放到了秦淑妃的宮中,自然宮中別的地方也有類似的東西。
畢竟那鍾,看時辰可比日晷這些,要方便太多了。
“那你想,朝廷既然禁海,這些玩意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當然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那就是從海上來的。而這一個小小的口子,握住口子的人家,就有了巨大利益。
“一開海禁,那些原本握住口子的人家,就失去了這麽多銀子了。”婉寧的話讓儲秀冷笑一聲:“不止呢,還有那些在海上做生意的人。”
朝廷禁海一百多年,這一百多年中,那些掌握著口子的人家,也不曉得賺了多少銀子,而他們用這些銀子,盤根錯節的,養活了多少人。
那想要開海禁的人,自然會麵對眾人的反對,當然他們反對起來,也是很有理由的,說海上有盜匪,一旦開海,那就會引起盜匪肆虐。
還有人呢,說開海的話,朝廷必定要身先士卒,建大船出海,免得那些人擔憂,以為朝廷開海隻是說說而已。
而這建大船和出海的銀子,那也是水一樣地淌,那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要出海。
才有這樣屢次想開,屢次爭議。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婉寧輕聲說了一句,蘭竹已經走過來:“什麽叫沒有辦法了?”
“聽聽,這丫頭,剛學了幾天,就和原先不一樣了。”儲秀含笑對婉寧說,蘭竹已經笑著道:“我和先生學這幾天,隻覺得,原先想不明白的事兒,這會兒都想明白了。”
“明白就好,就怕,有時候會想,還不如糊塗著過呢。”儲秀話中帶著感慨,蘭竹曉得儲秀為何感慨,但這些事兒,蘭竹不能問出來,隻能在那笑一笑。
“若是明哲保身之人,隻會勸張大人不要想著開海的事兒。”儲秀這句話十分鄭重,畢竟海禁能不能開,天子也隻是想著試一試,若試成功了,那就是功勞,失敗了,那就……
婉寧深吸一口氣,接著婉寧就笑了:“我曉得,但是,這件事,值得冒險。”
“果真夫妻不吵架,都是有理由的。”儲秀又笑著說了一句,接著儲秀就對蘭竹道:“我曉得你心中,害怕成親,害怕自己嫁到別人家,然後過得不好。但這世上的許多事,總是要去試一試,這是其一,其二,我敢和你說這話,是因為你兄長能護住你。”
蘭竹麵上現出一絲羞赧,接著蘭竹就點頭:“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這個世上,不遇到這件事,就會遇到別的事,若事事害怕,事事回避,其中也會一事無成。這是儲秀給蘭竹的忠告,蘭竹會終身受益。
這樣談談說說,忙忙碌碌,轉眼也就到了大年三十,文山先生一個人在衙門裏,就被婉寧請過來和全家一起吃年夜飯。
文山先生也不是那樣矯情的人,帶上自己的兩個弟子就一起過來,他們二人這些日子也是天天在外麵忙碌,有時候也會去書院講學。
隔了一道屏風,張青竹陪著文山先生和那兩個弟子在外麵吃年夜飯,婉寧帶著眾人在裏麵用飯。
隻有希聲在兩張桌子間竄來竄去,一會兒讓張青竹少喝點酒,一會兒呢,要婉寧喂給自己甜甜的糖。
婉寧給女兒擦了擦嘴角的糖漬,就對她笑著道:“今年還許你胡鬧,等明年,就不許這樣了。”
“為什麽?”希聲靠在桌子上,看著婉寧,婉寧點一下她額頭:“過了年,就又大了一歲,再說了,你不是說,你是做姐姐的,要為弟弟妹妹們,好好地學。”
“哎,長大真不好。”希聲像模像樣地歎氣,蘭竹已經偷偷地去拿一邊的酒杯,被希聲看到,希聲指著蘭竹:“姑姑,不能喝酒。”
“你這丫頭。”蘭竹點一下希聲的額頭:“是你娘喝酒之後會說胡話,我可不會。”
“總之,不許喝。”希聲的唇已經撅了起來。
“你還小,確實不能喝。”婉寧含笑說著,又對希聲道:“那我們希兒就更不能喝了。”
怎麽轉來轉去,轉到自己身上了?希聲還在想,就被宋姨娘拉了過來:“來,外祖母給希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