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記載
而這些,醉心於名利的文山先生,永遠都不會知道。
“先生!”張青竹已經走到二人麵前,文山先生收起思緒,對張青竹露出笑:“這些日子辛苦了,還是回去歇息吧。”
“儲娘子。”張青竹遲疑了下,才對儲秀道:“你這次,想了許多好主意,也虧你穩住大家的心,我隻能,隻能往朝廷為你稟告,為你請道誥命。”
可惜,若是男子,就能用這樣的功勞出仕了,但儲秀是女子,隻能為她請道誥命,即便有蔭封,也是她的丈夫和兒子能出來做官。
“多謝張大人。”說著儲秀就抬起一隻手:“您不用說別的話,我已經明白了。”
身為女子,這一路行來,何等艱難,儲秀已經明白了,但就算再艱難,儲秀也要走下去。
儲娘子,諱秀,泉州人士,幼時聰慧,其父歎曰,惜為女子!時秀方四齡,高聲曰,即為女子,不輸男子,父奇,家有書千卷,不到十齡,遂遍閱書卷,既長,才名盛於鄉間,年十七,文山先生來鄉,奇之,與秀辯理三日,不勝而歸,遂得女諸葛之名。年二十,嫁父弟子,猶手不釋卷。
數年集文數十卷,常歎息無人能懂。張文襄公主政地方,恰逢海賊犯境。秀獻除賊計,文襄公讚之,賊退,天子頒詔,以秀為三品淑人,秀不受而去,常言,老婦非為名利所累。文襄公夫人秦氏,遂出脂粉錢,為秀刊集,是為,蘭台女史文集,惜乎剩殘卷。《近代殘事》——後人記載。
張青竹回到衙門裏麵,已經很晚了,婉寧還是像往常一樣,等在家中。
看見婉寧,張青竹就笑了,這笑中有著釋然,還有著疲憊,還有更多的,是安心。
“怎麽,幾天沒見我,就不認得我了?”婉寧見丈夫這樣,也就笑著說了句。
“就是覺得,怎麽方才還在那裏辛苦,這會兒,就到了家裏,還能和你說話。”張青竹的話讓婉寧笑了出來,張青竹已經把婉寧抱在懷中:“好累,好累好累。”
婉寧推了丈夫一把,但沒有推開,隻是靠在他懷中,伸手撫摸他的眉眼,接著,婉寧摸到一個傷疤,於是婉寧皺眉:“你受傷了。”
“一點點小傷,不礙事。”張青竹卻隻這樣說,一點點小傷,確實隻是一點點小傷,但婉寧還是看著丈夫,似乎要責怪丈夫。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心中有數,戰場上難免刀槍無眼,我呢,也就這樣。”張青竹擔心婉寧擔心自己,所以才沒有和婉寧說。
婉寧看著丈夫的臉:“怎麽辦,你這張臉這會兒都不能看了。”
張青竹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一聲讓夫妻二人都紅了眼圈,接著張青竹就道:“那也沒有辦法,你已經嫁了給我,都這麽多年了,你也隻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婉寧也笑了,靠在丈夫懷中。
“大人,有公文到了。”外麵傳來一個聲音,這麽晚了,還有緊急公文到,張青竹隻能放開婉寧,婉寧也笑著對他點頭:“去吧去吧。”
做了張青竹的妻子,婉寧曉得,許多事情,都要自己去動手,不然還能怎麽辦。
張青竹走到外麵時候,文山現在已經等在那裏,瞧見張青竹出來,文山先生就輕聲道:“已經準備好了。”
確實是有公文,但這公文隻是托詞,真正要做的,是要把那些海盜背後的人一網打盡。
“他們倒還真是能藏,竟然還養了一支海盜。”張青竹輕聲說著,文山先生笑了:“也不是養的,不過是互相利用。”
一個利用禁海令,自己能操控這些貨物進來,大肆賺錢,另一個能,換取的是不被追剿。
“隻是朱尚書。”張青竹輕聲說著,沒想到還會牽連到朱尚書身上,原本,首輔一職,他也是能想想的,但是現在,能被免職回鄉,就是天子的仁慈了。
“這家族內人口多了,也是難免的。”文山先生和張青竹不一樣,張青竹從小跟隨父母在外麵做官,倒是沒有見過家族內的那些人。
說是一族之人,但張青竹和他們都不熟。而文山先生生長在自己族內,當然曉得一個大族之中,該有多少扯不清理還亂的亂麻。而一個族內,出了朱尚書這樣的大官,自然是有人會用他的名聲在外麵做些事情的。
張青竹不由點頭:“我要寫信給父親,要父親約束族內的子弟,不要讓他們在外打著這些招牌,做出些亂七八糟的事來。”
文山先生笑了:“難!”
“難也要去做,不然就是招禍自身。”二人說話時候,已經進了書房,文山先生把自己寫的奏章給張青竹看了,張青竹也拿起筆改了些地方,文山現在看著張青竹改的地方,這才笑著道:“你對儲娘子的事兒,還是有些不大滿意。”
“先生,我曉得這個世上,牝雞司晨是不對的。”張青竹說了這麽一句,接著張青竹就又道:“可是若一個女子,很有才華,又能為國進言,那我們,是不是就該讓她……”
文山先生沒有說話,張青竹可以看到文山先生的神色變化,接著文山先生輕歎一聲,那歎息聲似乎傳得很遠。
“男子在外,女子在內,這是天經地義的。”文山先生看著張青竹:“你還年輕,還沒有見識過一些事情,況且,你的妻子,也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你才會這樣想。”
是嗎?張青竹的眉挑了挑,但並沒有和文山先生再說別的,況且這件事,太重要了,也太大了,張青竹隱約覺得,如果自己再說下去,似乎有些事情就會被戳破。
於是張青竹繼續和文山先生商量著這奏章,還有已經安排好的,該抓的人。
“到時候,定會再遇到風波的。”文山先生想著就對張青竹說,張青竹已經點頭:“有風波是難免的,先生,我們既然要做出點事兒,難免就要遇到風波。”
文山先生仿佛想到什麽,沒有再說,奏章之上,書院吳山長之妻儲氏,獻計數條,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