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第二十三章 猜謎猜出個林妹妹

隻聽旁邊圍觀的議論紛紛,有說是竇嬰的,有說是陸遊的。馮虞沉思片刻,心中一動,莫不是諧音格?馮虞越想越象,隔著人堆大聲喊了出來:“可是文醜、黃蓋、李白三人?”

眾人聽了都是一怔,仔細看看那油汆臭豆腐乾,聞起來有些臭味(文醜),黃色的表皮(黃蓋),白色的裏子(李白),可不是這三人嗎?

一時間掌聲四起。那管家早已從座位上立起走了過來,朝馮虞躬身一禮:“這位公子著實是有才的,這就隨我來吧。”

馮虞笑嘻嘻朝周邊鼓掌的人群做了個羅圈揖,便跟了那管家朝帳中走去,背後是采妍尖尖的小嗓門:“依虞,你一定行的!”

挑簾進了帳,馮虞發現這大帳內裏還用幔帳隔了前後兩重。前頭這一半是空空如也,隻有幔帳上懸了個條幅,上頭六個漢隸大字:“劉邦笑,劉備哭。”

那管家在一旁說道:“公子請了,這回卻謎麵打的是一個字……”

沒等那管家說完,馮虞淡淡一笑。“可是‘兩個黃鸝鳴翠柳’的‘翠’字?”

那管家嘴巴張得老大,指著馮虞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工夫方才回過神來,趕忙施了一禮,說道:“公子神人也!說實話,我家主人隻告訴小老兒謎底,卻沒說出其中道理。小老兒鬥膽請公子解謎。”

“說來也簡單。這‘翠’字拆開就是‘羽卒’。項羽在垓下烏江自刎,劉邦當然笑;關羽走麥城被殺,劉備能不哭嗎?”

“妙啊!果然是如此。小老兒長見識了。”馮虞聽了心中暗自得意。這在後世可是個經典謎題,可謂刁鑽古怪的超級腦筋急轉彎,好多地方都收錄了,要不我馮虞本事再大也做不到脫口而出啊。

卻說那管家轉身進了內帳,一會兒工夫又出來了:“公子請隨我來。”

馮虞跟著進了內帳,隻見內帳裏頭鋪了猩裘地毯,角落裏擱著一鼎香爐,一白衣男子背對帳簾席地而坐,麵前擺著張焦尾古琴。那人隨意按彈了兩下琴弦,操著一口輕脆的吳儂軟語說道:“公子請坐。”

馮虞一拱手:“謝坐。”也隨那人模樣席地跪坐,心裏一邊還琢磨,這人的口音怎的如此酥軟,簡直無一絲男兒氣概。卻聽那人又說道:“能連破我兩謎者,便是諸多江南名士也隻能望而興歎。不想今日在閩地卻遇高人。在下這裏還有一道謎題,不知公子能解否。”

馮虞淡淡一笑,心說,都到這兒了,我還能不跟你過過招?“請講。”

“我這謎麵是個長短句,‘孩兒意,隻為功名半張紙。臨行時,慈母手中線,費幾許?隻要去扯不住。不愁你下第,隻愁你際風雲,腸斷天涯何處?’打一物。不過先生不能直稱此物,還需以一句詩破題,須另辟蹊徑,不能承我謎麵意味。如何?”

馮虞一皺眉,果然是個刁鑽的。謎底不刁鑽——風箏,記得《紅樓夢》中有個謎麵“階下兒童仰麵時,清時妝點最堪宜。遊絲一斷渾無力,莫向東風怨別離。”就頗有異曲同工的意味。隻是要以詩句破題,還得說出點新意來,難度卻是高了些。馮虞隻得對那白衣男子說道:“好謎題,待我仔細想想。”

“請便。”那人說罷,自顧自彈起一曲《碣石調幽蘭》。聽那琴音悠遠曠達,馮虞不禁低聲吟誦:“七弦為益友,兩耳是知音。心靜聲即淡,其間無古今。”

曲畢,馮虞說道:“我已有了。‘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如何?”心中卻暗道,詠風箏的實在想不起有什麽名篇,隻好將這兩句詠柳絮的拿來湊個數了,倒還貼切。

卻見那白衣男子聽了這話半晌無言,默默轉過身來,上下打量馮虞一番:“公子好才情,請教高姓大名。”

馮虞仔細一看那人。誒,眉目纖秀,還沒有喉結,原來是女扮男裝!這就難怪了。不過他倒沒打算說破,人家這副打扮,必有自己的原因,說破了就沒意思了。“在下馮虞,便是這福州本地人士,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林惠,南直隸生人。這兩年遊曆江南,結交了不少蘇杭名士,似公子這般年紀輕輕便才華橫溢的卻實不多見。”

“林公子過譽了。”

“馮公子不必過謙。這幾日在福州府盤桓,已聽說公子一手好字,行草堪稱一絕。本想登門拜會,又恐過於唐突,誰知今日竟在此間相會。不是在下自誇,我這三道謎題,便是當世名士也未必都能一一盡破。公子果然是文才過人。既然公子能破此謎題,依在下之前所言,這裏有份薄禮相贈,還請笑納。”

林惠話音未落,那管家已將一個托盤捧到馮虞麵前,上頭還有紅綾覆蓋。馮虞掀開紅綾,隻見托盤正中放著一塊羊脂玉牌,上頭銘刻著陽文篆體“羅”字,邊上還有一張一百兩紋銀會票。馮虞收了銀票,拿起那塊玉牌,顛來倒去看了一會兒,不解其意。“請問林公子,這是何物?這‘羅’字又有何講究?”

那林惠淡然一笑,“這個麽,公子隻需好好收著,其間奧妙日後便知。對了,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望公子成全。”

馮虞聽著更是摸不著頭腦,隻好將玉牌放入懷中,聽那林惠繼續說下去。

“在下聽聞公子書法獨領**,想請公子留幅墨寶,不知道是不是唐突了。”

這幾日求字的人多了去了,馮虞早就習慣了這出,當即應允下來。那管家隨即拿來筆墨紙硯,馮虞提起筆,沉思片刻,笑吟吟地在橫幅上寫下“年華蟲二”四個字,奇的是那“年華”二字又都加了大口框。

拋下筆,馮虞扭頭對邊上大惑不解的林惠說道:“嗬嗬,林公子,我這也是個謎麵,謎底也是個對子,上下聯各四個字。公子不妨猜著玩玩”說吧,馮虞抱拳拱手,揚長而去……

元宵夜,馮虞賺了個缽滿盆肥。看看天色已晚,馮虞也不再流連,拉著采妍的手歡歡喜喜把家還。

接下來這半個月,除了時不時到大食堂巡視一番之外,馮虞一門心思投入了工坊的籌備工作。

牽涉到自個兒的錢袋子,梁裕與葉如蔭的手腳出奇的快。本錢、工匠,那隻要梁裕動動嘴皮子,還費不了什麽工夫。那葉如蔭卻在府城西北角尋了一條斷頭的小弄堂,左手五座相連的院落全給他弄了來充作工坊,又僉點義勇駐防。梁公公也從福州左衛要來幾個官兵坐鎮。這地兒離馮虞住的地方遠,梁裕還特地送了匹馬給馮虞。瞧這陣勢鬧的。

這下可把馮虞樂壞了。不為別的,就為了那匹大白馬。前生馮虞就好馬,有回到麗江拉市海騎馬,上去就不肯再下來,死活讓老婆補錢又跑了一大圈才作罷,回去才發現屁股顛得生疼。眼前這匹白馬還不是仙遊、同安、晉江、金門等地牧養的矮種“晉江馬”或“洲嶼馬”,而是高大健碩的北馬。

馮虞上下仔細打量這馬,看那胸寬臀圓,背腰平直的體形,象是有名的“青海驄”。這種馬善於翻山越嶺,動作敏捷,持久力好,速度也快,屬於上好的役馬。摸著馬兒的脖頸,馮虞心中暗歎,梁公公出手,果然是不同凡響。

采妍看見這白馬也愛得不行,嚷嚷著要給馬兒起名。倒是忠叔在邊上笑嗬嗬地看了一會兒,就張羅著在院中整個馬棚出來。

那采妍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很沒自信地說了一句:“叫它小白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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