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第二百八十章 羅教起事

潛上氣不接下氣,將一張細紙卷遞了過來。“就在#P到北方飛鴿傳書,今日上午放鴿過來。上午忙了接大人,午間才看著信,這便急匆匆送了來。”

馮虞接過紙卷展開一看,上頭寫著:“九月十二日,霸州羅教黨徒劉寵、劉宸,又稱劉六劉七,聚馬戶、響馬數千眾反,妄稱殺富濟貧,數日間又得楊虎、齊彥名、趙燧等數股悍匪入夥,賊焰愈張。賊眾習騎戰,倏忽來去,勢如風雨,所過數州縣皆殘破,京畿衛所諸軍當者皆潰,漕運已斷。”

將紙條交給楊風,馮虞冷笑一聲,“今日之亂,說來也不出意料。當日我便說過,馬政苛酷,官府按丁田授種馬,每年征幼駒,但凡種馬死或幼駒數不足,不問情由都要賠補。加上京畿田莊日增草場日少,馬戶困頓已極,廬舍幾空,焉能不反。”

朱潛也道:“不錯,河北馬戶或三五人或十數人結夥打家劫舍,嘯聚山林,馳馬鳴箭,劫富濟貧,由來已久。即所謂響馬盜,隻是之前不成氣候。說起來,朝廷分遣禦史駐各地剿盜,肆行苛政,索討無度,結果響馬盜卻是越剿越多,終成大禍。此番與京師陸路交通為反賊阻絕,軍驛隔斷,這消息還是山東萬邦園那邊過來的。”

楊風看罷,問道:“雖說賊眾不過數千,卻在京畿重地作亂,想來此刻已經是朝廷震動,皇上震怒了。依虞,我看朝廷要急調你進京主持剿匪大局了。”

馮虞搖頭道:“現下是決不會。雖說反賊攪鬧京畿,不過,按著京師那些官員的脾氣,聽說是一幫馬戶搗亂,隻怕還不會放在心上,至多是調集京師周遭衛所軍圍剿。隻怕是要吃上幾場大敗仗,再丟幾處州府,才會醒悟過來動真格的。”

“怎麽?你料定官軍進剿必定失利?”楊風問道。

馮虞笑道:“如今各地衛所旗軍戰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加上多為步軍,如何能頂得住反賊馬隊衝殺?這是其一。

其二,此次響馬作亂,決不能以尋常民變視之。這幾個月,朝廷下狠手收拾羅教,先是將其在官府勢力連根拔起,隨後在各地搜捕羅教骨幹,大傷其元氣。此次羅教鼓動反亂,可說是垂死掙紮絕地反擊,生死成敗在此一舉,必然是窮凶極惡,舍命作戰。加上羅教在北方經營多年,眼線、奸細、信眾極多,官府倉猝間隻怕防不勝防。你說勝敗之數幾何?”

聽了這話,楊風、朱潛對看了一眼。卻聽朱潛說道:“原來如此,大人的意思是,讓那些衛所雜兵先扛住反賊最暴烈的第一擊,再調精兵進剿,即所謂比其精銳擊其惰歸。那時候,賊勢已老,暗樁、眼線也露得差不多了,上駟對下駟,雷霆一擊,則穩操勝券,可獲全功。如此說來,大人遲些入京統兵也好。”

馮虞卻搖頭說道:“即便此刻入京,憑我五萬侍衛親軍,平叛也是易如反掌。真正顧忌的,卻是此時正是水最渾的時候,若是讓那羅教首腦趁亂隱遁,後患無窮。反不如慢些動作,將一池子水一勺勺地舀幹,刨根去底,將羅教勢力滅個幹淨,那羅夢鴻也就無處藏身了。這事先不管他,咱們就在一邊看著,心裏有數,看清門道就好。不過,朱潛,你與我傳令各地明暗兩條線,想方設法摸清羅教底細與反賊動向,越細越好,越快越好。”

“是。我這就去辦。”

看著朱潛離去。楊風搖頭道:“真個是多事之秋。原想著劉瑾落馬。朝政複歸常態。大明能緩一口元氣。哪知又生出這等事。若是如你所說。這仗還得拖上一陣子。隻怕是大明這百多年地家底給折騰大半去了。”

馮虞聽了這話。朝著楊風詭異地一笑:“你可曾聽過這麽句話。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知道。《周易係辭》。”

“行啊。學問見長嘛。”馮虞笑道。

楊風沒搭理這茬。問道:“你說這話是何意?是說政局麽?”

“政局?扯遠了。我是說,朝廷經過這一番折騰,國庫必然耗費許多,漕運也不牢靠了。今上是個大手大腳的主,必然想法子弄錢。怎麽辦?開海禁是最立竿見影的。此外,漕運既然不安穩,那就勢必如前元一般,部分走海運,咱們的生意不就又來了。”

楊風聽到這裏,挑起大拇指在馮虞麵前直晃悠。“高!依虞你發國難財的本事確實是高!”

“什麽話!我一不偷二不搶,響馬反亂也不是我馮虞唆使。不過有一條,以商興國就是多用詭道,所謂無商不奸麽。嗬嗬,反正一來有益於國,二來無愧我心。”

“嘿嘿,橫

你有理。”

“誒,阿風,你莫做超然物外狀。此事雖與台灣遠隔萬裏,你也別想置身事外。”

“怎麽?”

“現下你便要做好兩件事。一個,即刻備下一支艦隊,吃水要淺,能進內河。兩種船型,一種是炮船,炮位要多,再一個遍是運兵船,運送兵員,兼做貨船。”

“做什麽用?”

“破響馬賊的用兵之法我已有數。賊眾皆為騎兵,來去無常。要想斬草除根,隻能以鐵壁合圍之策,借助黃河天險,將其聚而殲之。不過,我又顧慮其渡河而走,就須以船隊封鎖河岸。此外,我還可以船隊運兵,突擊其側後,以奇兵製勝。這一仗,便可令我台灣軍打著福建水師及禦倭邊備兵馬的旗號,堂而皇之現身於世了。”

楊風連聲叫好,“果然是妙招,定能打那些反賊個冷不防。嗬嗬,我南洋遠征軍登陸作戰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駕輕就熟。隻是以往是遠洋作戰,咱們造的盡是大船,如今造些小船也好,日後不論是用兵大陸還是征東瀛、安南等地,總歸是用得上。哦……半年可夠?”

馮虞想了想,“半年?我想詔令最早也得是年前到,年後走水路進京,覲見、調兵、出兵、合圍……半年是夠的。不過,也就是半年的空當,之後隨時便有調兵令到。這之前北方會送不少上好軍馬過來,你得好好督練些騎兵。追剿流寇,兩條腿可跑不過四條腿。”

商議過此事,兩人放下心結,開始天南海北一陣胡扯,直到馮母等人午休完畢。之後這幾日,馮虞便陪著馮母與妻兒在台南一帶遊玩,或到各部族長老家中做客,或入山行獵,或海港垂釣,看日出日落,秋月秋實。

馮母與馮虞妻兒這幾日玩得是樂不思蜀,山珍海味珍異果品每日是不重樣的。不過,馮虞卻是無法全然忘情。

其間,北地戰報軍情經朱潛之手源源而來。北直隸錦衣衛已查明,劉六(劉寵)、劉七(劉宸)兄弟二人皆是霸州文安縣劉莊子人氏,羅教幹將,平素在鄉裏頗有急公好義之名。今年春天,霸州府衙被盜,屢派官差緝捕不獲,之後盜案屢出。官府焦頭爛額,聽聞劉六、劉七之名,便由知府招募入衙,協助捕盜。劉氏兄弟入衙後,在羅教暗中協助下數日間連破幾案,深得官府賞識。

哪知劉謹家人梁洪聽聞劉氏兄弟得官府賞賜頗豐,便向劉氏兄弟勒索。遭拒後惱羞成怒,便向主子劉瑾誣告劉氏兄弟等是畿南強盜。劉瑾遣都禦史柳尚義畫影圖形,發出海捕文書。劉六、劉七聞訊逃匿。官軍便將二人房舍焚毀,捕其妻。此番劉瑾倒台,霸州任官受牽連倒台,劉氏兄弟趁機領著一幫江湖弟兄劫獄救人,又襲殺柳尚義不成,幹脆倡亂謀反。

劉六劉七起事後,各地羅教人馬、響馬盜、破落馬戶紛紛聚攏,河北齊彥名、劉三(劉惠),山東楊虎、趙燧等人紛紛率眾入夥。兩旬間,反賊已擁眾上萬,在羅教徒眾裏應外合之下,連破河北博野、饒陽、南宮數州縣,又與滄州、德州之間截斷運河,焚毀沿岸官署倉舍,並截獲漕糧數十船。賊眾補給充足,遂向山東進犯,沿途殺戮官宦,焚毀官衙,劫取兵庫,釋放獄囚,百姓從賊者日增。

朝廷方麵,已令惠安伯張偉為總兵、右都禦史馬中錫提督軍務,統領五萬京營兵馬,調集直隸、山東各地衛軍進剿。

看到這等任用,馮虞不禁哂笑。這兩位,馮虞多少都知道些底細。那張偉係當朝太後的侄曾孫,絝袴子弟,駕鷹鬥狗倒是在行,率兵打仗麽,實在是不知所謂。

至於馬中錫,字天祿,號東田。故城人氏。明憲宗十一年進士及第,授刑科給事中。為人剛直,當時萬貴妃之弟萬通與太監汪直驕橫不法,他幾次上疏彈劾,為此兩次受杖責,並且連續九年不得升遷。後曆任大理右少卿,右副都禦史,直到兵部左侍郎,因得罪太監劉瑾,被捕下獄,削職為民。至今年劉瑾伏誅,方才複職,旋任大同巡撫。

此人倒是個好官,又寫得一手好詩文。所作《元世祖廟》“世祖祠堂帶夕,碧苔年久暗碑文。薊門此日瞻遺像,起輦何人識故墳。楔半存蒙古字,陰廊尚繪伯顏軍。可憐老樹無花發,白晝_

”時人稱為絕唱。隻可惜,此公迂直且不說,於行伍之事,同樣是一竅不通。

有這兩人擔綱掛帥,此番剿賊戰事結局如何,已經是不難想見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