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辟九霄

第八百四十九章下馬威

塗山應該跟自己一樣,是某位大能在人間的分靈。而從他的大道痕跡以及身材、語氣,姬飛晨對此有些猜測:隻不過,無法親眼看到那人的麵容,終究不敢下論斷。

“成了。”塗山收手,一縷縷無相玄氣回歸本體。晨空在通寶商行中有關姬飛晨的記憶徹底被抹去,取而代之是另一套全新的記憶。

晨空在三日前前往通寶商行,無意間撞到商行中留下的一卷“寶圖”。借此領悟大道,連忙去深山閉關,參悟這一行所得。

“這樣一來,應該可以將他拖延幾年。”姬飛晨對此很滿意,將晨空重新封印,準備回頭讓琅嬛道人送去黑瀛洲。

“倒是你,準備怎麽去他方仙洲?你有現成的化身?”

“何必讓化身去,僅僅一道念頭就夠了。”塗山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砑花葫蘆”給姬飛晨:“回頭,你把葫蘆扔到那個仙洲,我自然有辦法凝聚化身。”

接過砑花葫蘆,姬飛晨暗暗研究。這個砑花葫蘆隻有巴掌大小,黃皮葫蘆上凸起垂柳以及仙翁圖案。而在葫蘆內,藏著一團無相靈識,是塗山凝聚的另一道元神。

“你打算將葫蘆送出去,然後讓當地人撿到,借助那人的氣運在仙洲中重塑肉身?”係統流?老爺爺?

“差不多吧,反正我才懶得親力親為,自己以化身冒險。暗中推動一個氣運之子分潤功德,幕後操持即可。”

執掌妖族這些年,塗山也漸漸從真身上陣,改變為幕後操盤,倒也有一點天人執棋的心胸。

“說來,他若是大能分靈,同樣可以提前覺醒一些特殊能力。比如高次元的視界?能看天地棋盤亦或者時光長河?”

於是,姬飛晨試探問:“塗山,現在天機模糊,你有什麽感觸?”

“什麽感觸?宇宙自發蒙蔽天機,還能這麽辦?以後還是想辦法研究‘數算推演’吧。”

仙人占卜天機,一般有三種。

一種是從天道之中截取天機,占卜凶吉。但所得天機讖語晦澀難懂,經常無法解釋,導致命運無法避免。姬飛晨曾經修習的《太微易算》以及九雲玄晶盤的占卜術,皆屬於此類。

一種是法眼觀望過去未來,以時光窺見真相,從而避開災厄,走向與自己有利的未來。姬飛晨的時光長河便是此類,能在過去和未來之間尋找真實。

而還有一種,則是根據現有信息進行推算,模擬未來的結局。相比前兩種,這一種預言更依賴於情報的準確性,極其容易被迷惑。但如今天機混淆,不管是截取天命還是觀望時空的方法都已經被道尊廢除,唯獨這個信息的算數推演還能使用。畢竟這種算數推演,更類似於凡人智者軍師對未來的預判,並不涉及天命。

“誰能想到,最終我們居然要跟凡人一樣,用這種普普通通的智力戰?”塗山對此很無奈。仙魔早已經習慣從天道截取信息亦或者直接觀望未來,這種憑借現有情報進行推演,並不是大家的長項。

“但這不是你喜歡的?你我這種聰明人,加上我們的信息收集,不正可以布局天下?”有地府、妖族、龍淵、陰冥宗幫自己收集情報,姬飛晨對玄正洲的布局信心滿滿。就算未來出現一個威脅自己的道君又如何?直接從一開始的萌芽階段掐滅,讓三宮的布局無法得逞!

“你倒是信心十足。”見姬飛晨的表情,塗山撇撇嘴,隨後就把他打發走:“行了,沒事趕緊走,省得打擾我泡溫泉。”

姬飛晨笑了笑,轉身離去。

將晨空這件事弄好,姬飛晨便可耐心等待武器的煉製。十個月後,等一萬套裝備和武器全部送到玄正洲的幽河王殿,就可以兵發黔光洲,建立新的地府,順帶幫助鳳凰真身獲取信仰,謀求地府中的一尊業位,成為死亡化身。

時間慢慢流逝,就在姬飛晨耐心等待時,陰冥宗總壇的人終於到了。

六月雨霏霏,烏金山中彌漫一陣緊張氣氛,從天冥宮中傳來一聲聲鍾響。隨後陰冥魔神的虛影浮現在烏金山上空,開啟一座通往太虛之界的門戶。

“終於還是來了。”鄭瓊正在掌門大殿檢查五色蓮花。察覺陰冥宗之上浮現時空門戶,立刻嚴陣以待,匆忙召集諸位殿主。

東方展揚、宋任、羅長老率先趕來,緊接著蕭瑩作為蒼月殿的代理,也跟著趕到大殿。

宋任:“怎麽不見師弟?”

“坎冥殿主還在天冥秘境。”鄭瓊解釋後,心中苦笑:沒想到,天冥秘境這塊大肥肉,被坎冥殿給搶了先機。

天冥秘境是模擬天冥之界建立的魔門秘境,本意是取代天冥之界,奪取天地棋盤,然而在殺劫中功敗垂成。可即便如此,天冥秘境仍是一個媲美洞天的天域雛形,未來可容納天人潛修。但當年老殿主作為天仙,在天冥秘境之北留下暗手,這一切全部便宜了姬飛晨。這段日子,他和鄭瓊等待總壇使者時,暗中勾心鬥角爭奪天冥秘境的主導權。最終,姬飛晨借老殿主遺留的秘法,將天冥秘境搶到手。所以,鄭瓊才一直在掌門大殿祭煉五色蓮。

秘境北部的大雪山,姬飛晨的魔龍身正盤踞在山巔,體悟天冥秘境乃至整個烏金山的玄妙。

在他頭頂浮現道微圖,一張珍瓏棋局挪移天冥秘境中的玄氣,變出屬於他的天域。

“烏金山本身便是一尊神人屍骸。我等以八大秘境作為源能,以山河川流為經絡,讓烏金山發揮當年天人神威。這一點,跟三界神人很相似。”

天冥秘境的位置在烏金神人的頭頂,也等同於“三界神人”的天靈。

“這樣的話,如果我能將元神入駐天冥秘境,可以借由秘境操控烏金神人?也就是所謂的天人身軀?”

正在姬飛晨嚐試自己的猜想時,察覺總壇使者跨界而來。

怨氣噴湧,鬼哭神嚎自門戶中傳出,隨後一條幽邃詭異的大河緩緩流出。

頂級地仙!

鄭瓊等人心神猛跳。

至少不遜色當年幾位老殿主的層次,僅僅比風千裏、流幽真人那種半隻腳踏入天仙境界的人差一點。

羅長老皺眉說:“看這氣勢,是修行《幽河元羅天經》的嫡係。”

陰風颯颯,黑霧慘慘。冥河之上躍動著鬼火,有一尊白骨魔神正一步步走出。這氣象,直逼當年的陰冥宗主。

鄭瓊目光複雜,握緊手中的九幽陰溟尺:“不錯,和師祖當年的風采不分軒輊。”

總壇僅僅來一個人,實力便壓過陰冥宗的五位地境高手!

眾人頓覺前途灰暗,羅長老心中暗道:“師弟啊師弟,你還打算鳩占鵲巢,奪那陰冥宗教統總壇。如今看來,這總壇的實力可比我玄正洲強勢多了。”

“嗬嗬……”一陣笑聲突然響徹天地。就在那位白骨神魔從時空走出時,幹癟的手臂從天冥秘境探出,直接將白骨神魔捏住。

“哪裏來的毛賊,膽敢犯我陰冥宗?”姬飛晨故作不知來人身份,拿出荒古道圖便施展其中的“魔祖手臂”。

魔祖之力禁錮白骨魔神,那降臨的使者臉色一變,不敢再以魔神法相逞威風,冥河分開,走出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我乃總壇使者,你還不速速放開!”他抖動袖袍,冥河激蕩開來,氣勢磅礴,一條條黑龍衝向魔祖手臂。

“跟師兄比拚弱水魔龍?”坎冥殿中的石野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自家師兄以冥河弱水入道,如今力壓鄭瓊宗主一頭,豈是這外來人可以抗衡的。

“冥河嗎?”姬飛晨輕笑起來。隻見他屈指震動,施展“弱水魔咒”,亦有冥河從另一個方向升起,宛如巨龍蜿蜒而下,將使者施展的冥河黑龍全部吃掉。

“好雄渾的法力!”使者神色凜然,再不敢小看烏金山這一係:“不愧是曾經遊離在總壇之外的支脈,果然別有不凡。”

使者再度催動冥河,又有一陣鬼火跳動,化作火焰巨人意欲闖入天冥秘境揪出姬飛晨。

“小心,這是九幽鬼火。”羅長老馬上提醒道:“而且是‘煉形化意’的無上境界。”

他剛說完,碧磷燃燒的鬼火巨人僵滯在天冥秘境外,一陣風雪呼嘯而來,彌漫整個陰冥宗。那鬼火巨人瞬間凍成冰雕,摔落在烏金山的後山。

下方,諸門人都出來觀望。看到鬼火巨人墜落,紛紛散開:“大家小心,這鬼火是九幽之火,絕對不能沾染!”

不過一陣陣寒氣湧動,那些鬼火被冰塊封印,分別無法蔓延出來,反而在冰塊中緩緩燃燒,形成“冰中火”的奇觀。

反手以寒氣凍結鬼火,姬飛晨慵懶的聲音響起:“我的道場,是阿貓阿狗隨便亂闖的嗎?”

那使者滿臉通紅,自己將九幽鬼火修至大成,已經從鬼火中煉就神魔之體,隻要更進一步返還九幽本相,便可跨入天人之列。然而在這裏,竟然被區區一個支脈的人打壓?

黑脈不愧是黑脈,我陰冥宗第一人之所在。

姬飛晨壓下總壇氣焰,無疑讓眾人多了幾分信心。前有老殿主,後有姬飛晨,坎冥殿主人的實力著實讓人望塵莫及。

“師兄,何不等等師妹?”這時,一輪冥月緩緩升起。紫色月光流淌過冥河,另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現身。

她修煉《神月經》,參悟冥月真諦,也是一位地境高手。

蕭瑩心中一沉:此人是為奪取我蒼月殿來的嗎?

那女子在看到自家師兄的白骨魔神受阻於一隻魔手,臉色不由一變。冥月吞噬天地諸光,一片黑暗籠罩烏金山,女子揮掌拍向那隻幹枯的手臂。

姬飛晨不慌不忙,魔祖手臂將白骨魔神一扔,稍後多出一根“白骨溟靈杖”輕輕點向女子的芊芊玉手。

骷髏仿佛浮現微笑,天目珠露出詭異的魔光,輕輕噴出一道赤光。旋即,女子一聲悶哼,一串串紅珠灑下,連忙後退。

仔細一看,她手心有一細小的血孔,正不斷流著鮮血,更有魔氣逆流直上,侵蝕整隻手臂。

“好陰損的法器,看上去有祖師氣息?”盯著溟靈杖之上的那顆天目珠,女子心中有一種不祥預感。

但此刻,使者收回白骨魔神,連忙走到同伴身邊。

“師妹,你沒事吧?”

女子搖搖頭,扭頭看向背後的時空門戶。

連通太虛的門戶再度震蕩,又有一位年輕男子走出。

他表情陰鷙,手中提著自己剛剛從太虛之界捕殺的神獸,看向烏金山各處的魔修:“我等奉總壇之命前來烏金山,難道諸位便是這麽歡迎我們的嗎?”

“哦,原來是總壇的人?失敬失敬,我看人藏頭露尾的,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毛賊,準備偷我陰冥宗的東西。”姬飛晨的笑聲在天冥秘境響起,下方諸門人忍俊不禁,紛紛低頭暗笑。

是啊,總壇又如何?多少年不見麵了,還指望我們巴巴迎著你們來?

“諸位,抱歉抱歉。坎冥殿主閉關久,並不知道今日諸位要來。”鄭瓊等人乘雲而上,出麵打圓場。

他和姬飛晨一唱一和,讓總壇三人難以發作。

陰鷙男子看了看陰冥宗中的幾位殿主,將手中的一隻白豹扔給蕭瑩:“來烏金山,我們的見麵禮。”

“這位兄台倒是懂規矩。”姬飛晨施施然從天冥秘境走出來。

玄服金帶,手持骨杖,身邊九龍擁簇,隱隱透著一股上古蠻荒的氣息。

“祖師眷屬?”陰鷙男子眉頭一挑,仔細打量姬飛晨:“閣下是?”

“陰冥殿之主,比不得各位的嫡係傳承。而且,閣下身上似乎也有祖師的法器?想必也是得祖師爺垂青的人?”姬飛晨靈覺敏銳,瞬間察覺這陰鷙男子的身份。恐怕是不遜色鄭瓊的另一個魔祖眷屬。莫非是陰冥宗總壇培養的繼承人之一?

鄭瓊看到陰鷙男子,露出驚色:“想不到,這次居然讓古師兄親自來。”他偷偷給姬飛晨傳音,解釋此人身份。

正如姬飛晨猜測,此人是陰冥宗總壇推出來跟太上傳人打擂台的得意門徒。

最初的使者見眾人到齊,直接說:“在下龔丘,奉總壇法旨,特來扶持烏金山一係。聽聞烏金山一脈遭逢大變,五脈殿主缺失一人。總壇擔心貴方出事,命段師妹前來接替蒼月殿殿主之位。同時,讓我和古師弟作為太上長老,幫襯烏金山一脈鞏固玄正洲勢力。”

奪權的人到了!

眾人心中暗道,但麵上不露聲色,看向三人。

那女子將體內的異種法力暫時封印,走上前道:“段紅梅見過諸位同門。”

“好說好說。”姬飛晨將溟靈杖一晃,段紅梅隻覺右臂一涼,那股異種法力瞬間消散。

“三位跨界降臨,想必凶險不已,還是先去大殿歇息,稍後我們再談。”鄭瓊拿出一派宗主的氣度,請三人入掌門大殿,同時對姬飛晨遞了個眼色:“韋清琛那邊打好招呼沒?”

姬飛晨從容一笑,暗中傳音:“放心,讓他們準備了。”

陰冥宗總壇的人已經到來,那麽接下來便是用韋清琛等人元門之人來打擂台。隻有這樣,姬飛晨才可以從中獲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