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清官並非全知全能
“哎呦!”
裴玉婷叫了一聲,萬沒想到寧飛力氣如此之大,揉著腦袋跟上,道:“可人家好歹辦過不少案子,至於您嘛......”
“我怎麽了?”
寧飛忽的站定,裴玉婷沒反應過來,撞了寧飛一下,卻因自小行走江湖,沒甚規矩,並不道歉,揉了揉眉頭,道:“論玩權謀,亦或寫詩打架,您是這個!”
裴玉婷豎起大拇指。
“但說實話,查案您屬實不行。”
寧飛點頭道:“正好我和餘鬆有個賭約,不如咱們也賭一把?”
“好呀!你若一無所獲,帶我勾欄大玩三天!”
寧飛哭笑不得。
“還沒讓人親夠?”
想起先前春城樓經曆,裴玉婷不由得羞紅了臉。
“可、可勾欄並非全是花樓,也有吃喝玩樂所在,酒肆食行數不勝數,聽說還有十分精巧之花燈,我想去看看。”
“當然可以,隻是你若輸了......”
“我我我、我不填房!”
眼見寧飛笑容逐漸趨於變態,裴玉婷連忙搖頭。
“想多了!你若輸了,帶我見見太行山匪。”
“這個......”
“是輸是贏猶未可知,現在下結論還是太早。”
“那好吧!”
見太行山匪一事,其實裴玉婷做不了主,奈何寧飛一招以退為進,她便將此事拋諸腦後,貿然答應,正好掉進寧飛圈套。
又過半個時辰,寧飛在牆角撿到一枚透明佛珠!
“裴姑娘,你看我撿到什麽好東西了!”
裴玉婷連忙進來,見寧飛手上那佛珠十分透明,卻也不驚,笑道:“八成與靉靆一般,貴雖貴,可於查案有何用處?”
所謂靉靆,即眼鏡,可不要覺得古代沒這等東西,明代張自烈《正字通》裏提過眼鏡,還引用了宋代趙希鵠的《洞天清錄》。
《洞天清錄》原作已佚,今通行本並無靉靆記載,因此是真是假未知,但明代定有。
大乾自然也不例外,雖然隻占北方,但也經營海上貿易,常從滿剌加采購這等東西,甚至還有工匠學會了製作方法。
磨個小拇指大小的佛珠倒也可行。
寧飛搖頭道:“此物像眼鏡卻非眼鏡,而是翡翠!”
“翡翠?”
裴玉婷還是有些不解。
翡翠產自大光國,海上比滿剌加遠,但陸地上緊挨著南詔,大物件偷運不過來,這等小珠子還不能帶進大乾?
寧飛看出裴玉婷在想什麽,笑道:“看工藝!”
“工藝?不就個珠子嘛,有甚工藝可言?”
古代雖不比當代,不能隨便找個車床就能車珠子,但做不了象牙球,還磨不出個珠子來?
“製作工藝沒甚差別,但這拋光工藝卻十分獨特,你聞!”
裴玉婷上前嗅了嗅,足吸了一大口氣,方才聞到一股怪味,或甜或苦。
“殿下,您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寧飛笑著解釋道:“這是木賊草的味道,木賊草多用於打磨柔軟物體,比如家具,速度較慢,但重在不傷打磨之物。”
“木賊草隨處可見,南凰也有這一工藝,但用來打磨翡翠的,據我所知,隻有東市新澤古玩鋪!”
多虧了前身不僅暴虐好色,亦十分貪財,古董行的事略懂一些,這才讓寧飛有跡可循。
“還真讓您找到蛛絲馬跡了!”裴玉婷苦笑連連。
能文能武也就罷了,勘驗現場也如此擅長,這家夥此前所作之惡,怕不都是為了藏鋒吧?
寧飛擺手道:“裴姑娘此言差矣!木賊草味平,不細聞誰能聞到?”
“也是!”
裴玉婷自負嗅覺敏銳,也才聞了個大概,何況餘鬆?
況且天下有味之物何止兆億,光憑味道,餘鬆也定猜不出是打磨家具所用的木賊草。
無他,餘大人也是人,慢說全能,就是全知也難做到。
正好又撞上餘鬆不擅長的領域。
你要問他怎麽種地,他能給你講三天三夜。
但要談起上乘玻璃種翡翠和玻璃的分別,他定一概不知,慢說肉眼,不懂行之人再怎麽仔細看,也看不出其中細微差別!
“走,去拿人!”
寧飛帶著裴玉婷來至都察院,正好餘鬆、林休兩個卷王未走,見了珠子,聽完寧飛所言,不禁麵露無奈之色。
寧飛笑道:“諸位一向將金銀財寶視作洪水猛獸,不敢沾染,這下好了,打眼了吧?”
“玩物喪誌這一想法是對的,但你們不能不懂,不然可怎麽辦案?”
餘鬆和林休被寧飛說的無言以對。
也是,凡觸犯律法者,多是達官顯貴,離不開金銀珠寶,他們若對此毫無研究,辦起案來難免進退維穀。
“這也不能怪你們二位,翡翠本就罕見,何況玻璃種?慢說達官顯貴,就是我家,怕也沒有多少,你們想學也沒處學去。”寧飛話鋒一轉,安慰起兩人。
裴玉婷笑道:“殿下這是給你們台階呢,還不謝恩?”
兩人麵麵相覷。
“好了,謝不謝恩無所謂,咱們還是辦案要緊。”
“裴姑娘,你去叫錦衣衛來,二位大人,咱們換套衣服,偵查一下。”
裴玉婷蹙眉道:“為何要換衣服,直接拿了不好?”
林休笑道:“姑娘此言差矣,倘若不試探一番,誰知這鋪子是否無辜?”
裴玉婷更是不解,道:“管他是否無辜,你們可是官員,就算拿錯了人,事後誰敢造次?”
寧飛笑著用下巴指了指餘鬆和林休。
“我倒是無所謂,就是殺錯了人,也毫無愧意可言。”
“你問問這兩位大人,他們能行麽?”
裴玉婷看都不看兩人,轉身便走,道:“我馬上追過來!”
沒法子,都察院這幫變態可不是一般官員,程序正義四字刻在他們骨子裏,就算這個程序早就名存實亡,他們也定奉為聖人之言,嚴格遵守。
不久,三人來至東市,雖已夜晚,依舊燈火通明。
因瀕臨皇宮與達官顯貴住所,主賣奢侈品,路上人來人往者,皆錦衣玉服,風度翩翩,與寧飛身後兩個逃荒的形成鮮明對比。
“我就不明白了,明著告訴你們此處人均腰纏萬貫,讓你們回家換上最好的衣服,怎麽還這副窮酸樣?”
真不怪寧飛罵這兩人,一身粗布衣服,身無長物,林休胳肢窩那塊甚至還補了塊破布,寧飛是真不知這兩人到底是真窮還是裝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