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女尊國

—拾叁—

在獻貢的大批車隊消失在官道上小半個時辰後,一匹黑色駿馬載著一名男子出現在車隊原先停留的地方,馬上的男子穿著普通,身背長劍,麵容端秀,卻缺乏一種獨特的個性,宛如流水線上生產下來的模具,但就算如此也足以讓紜舟流下半桶口水了。

劍眉清目,鼻梁意外的挺直,頗有歐美人之風,想起來大概算少數民族了吧,如果在現代保準落個什麽混血兒名頭,他的眼睛如果在陽光下看,會發現是淺棕色,這也是他為什麽頭戴鬥笠的原因吧,在古中國這個社會,除了那個絢爛如神話的開放唐朝,外族人總是會比別人更多受到警惕的關注,在這個世界也不例外,“非我族類其心必誅”這句妄語仍然流傳在社會各個角落,紜舟當初讀到時嗤之以鼻,評價道“不過是自卑者搶先開戰的借口”,氣走了一位先生,下場是吃了好幾頓竹筍炒肉絲。

那種平庸的清秀麵容恐怕也是自我克製的結果,沒有生氣的麵具掩蓋掉了他的銳利與美,沸騰的內心卻透過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悄悄泄lou出來。

男子看見本該迎接他的地方空無一人時並沒有顯出意外的神情,作為生死之交的妻伴,他早就從好友口中聽過關於她的種種傳聞,在“白癡”“弱智”等等名頭下,他的好友倒是笑著說“絕對是隻不聽話的野豬,要馴服可不是那麽容易的!”幹涸的血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翻身下馬,用手拈起一點放在鼻下聞聞。

動物的血,不是人血……

地上的車輪印犬牙交錯,清晰可辨,離開了官道往岔路弛去,男子重回馬背,一抖韁繩,長相伴的馬兒隨即心領神會的順著車印向前追去,他倒是沒有想到,這是紜舟絞盡腦汁布出來的疑魂陣,倒不是男子心智不夠,隻是大意輕敵,他沒想到十三歲的女娃能夠指揮得動整支車隊,獻貢車隊的護衛通常會取得整支隊伍的指揮權。

這個錯誤的決定導致他與獻貢隊伍越跑越遠,等他發現不對勁後,已經拉開了足有三天距離了。再次接近貢獻隊伍是在七天後,不過他所見到的隻是一地黑灰,和戰鬥過後的片片狼籍,男子有些緊張的下了馬,用銳利的眼神搜尋著是否有不詳的情景,半晌後,他鬆了口氣,很慶幸沒有看見諸如一具女屍之類的,更令他放心的是,沒有任何跡象表明車隊有所損失,大概是碰上了毛賊,或者隻是天幹物燥走了點小水。

男子察看完成時,時刻已近黃昏,瞅瞅天上絢爛奪目的夕陽,他還是決定在此地休憩一宿在走,如果碰上什麽跟蹤而來不懷好意的人,他也可以為未來的妻子收拾好爛攤子,這是一個男侍應盡的責任,也為了報答那個人的救命之恩——很老土的理由,可是,永遠不會過時。

下了這樣的決定後,他開始清掃地上的垃圾,在踢過一片應該是燒毀的布灰時,鐺啷啷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眼睛追著聲音發處看去,一線反射著太陽餘暉的物體晃過他的淺色瞳孔,他走過去抬起來,小小的銀色縷空柳葉狀飾物在手指暗泛出金色的光芒,下麵還纏繞著幾根斷裂的絲線。

是那隻小野豬衣服上的飾品?想到這兒,男子自然的把銀飾放進了隨身口袋裏,卻沒想到在十幾裏以外,那隻“小野豬”正在麵壁思過,為她下午在大戰中出的糗默哀。

本來有眼不識泰山的毛賊兩三隻竄出來,紜舟差點興奮的尖叫起來,終於能夠活生生的打“人體沙包”了,而不是被古威當作“沙包”來打。

一路上她不時跑去護衛那裏煽風點火,想要一試身手,結果每個被挑戰的人都用詭異的眼神互相交流一下,接著就無視眼前跳來跳去的挑戰者,徑自溜走,一開始紜舟還以為他們是看不起女人,後來她搬出大道理壓人還是沒人願意和她過招,最終還是天午看不下去,為百思不得其解主人提供了答案。

“他們大概是怕萬一打起來,您占他們什麽便宜,就得被迫‘娶’個‘白癡’回家吧……”

聞聽此言的紜舟被打擊的一天吃不下飯,象她這種大胃王,一頓不吃就是非常事態了,居然一天不吃,天秋天月都非常可憐小姐沮喪的模樣,天秋更是把口無遮攔的丈夫痛斥了一頓,天暮看見打鬧成一團的妻子和妻伴,搖搖頭去安慰低落的紜舟,還沒kao近他靈敏的耳朵就聽見碎碎念的聲音,仔細一聽內容冷汗刹時冒了出來。

“你們這幫醜男王八蛋以為我會在乎你們那點肌肉看我以後不找幾十個帥哥圍在身邊做裝飾我就不姓天混帳東西……”

天暮苦笑著離開馬車,他們那個發誓要建個龐大後宮的小姐,果然是不會被這點小小意外打倒的。

紜舟看著眼前出現嘴裏喊著沒有新意台詞的毛賊們,不等護衛們開口表明身份,噌的一下竄了出去,手腕一抖,腰上的長鞭猶如活物般卷向最近的一名男子,依kao馬兒的力量,瞬間就把大活人甩了出去,她曾經想過用絲綢灌入內功來作武器,多麽瀟灑,多麽動人,結果證明,電影總是會美化的,輕飄飄的絲綢總是很快破碎裂掉,而且隻要破了一個小口兒,立刻順著紋理變成兩半,無可奈何之下她隻好把絲綢換成鞭子,做不了什麽仙子,做**女王好了。

幾個毛賊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個女孩如猛虎下山掃光了前排的兄弟們,雖然在馬上看不清容貌,但當那雙如狼似虎的眼睛向他們射來,膽大的一聲發喊,幾人向著車隊反方向狂奔而去,一邊跑一邊喊著“女**魔啊!”“會被吸成人幹的!”

紜舟勉強壓抑著抽搐的嘴角,難道說她堂堂十三歲,如同出水芙蓉清新幼嫩的人兒,就看起來那麽不堪嗎!?kao,她就算當女**魔也是挑人的好不好!?

不過好歹護衛兄弟們沒聽見,把她當白癡的眼神也總算有所改變,紜舟正在自鳴得意時,手中無意識想要做個驚豔的收鞭動作,那條古威送她的,被她做了無數裝飾的鞭子尾——上的某個銀質柳葉狀飾品,好死不死鉤上了她的頭發,隨著一聲慘叫,她撲通一聲頭向後仰著滾下了馬背。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

灰頭土臉縮回馬車的紜舟,把鞭子上所有的裝飾通通扒了下來扔掉,並且跟自己那跌得粉粉碎的俠女形象揮手告別,在之後的旅途中,再也不敢掏出苦練許久的鞭子,但諸位護衛兒郎們仍然一看見小女孩正經嚴肅的模樣,就難以抑製的lou出笑容,讓她在內心狂吼蒼天不公啊。

河城,臨河而建,秦河穿城而過,在紜舟那混亂的異世界曆史知識中,這裏似乎是古秦國的地界,當然不是她原來世界中那個秦國,隻不過名字相同。現在的國家稱為“漢”,當然也和那個三國時各路豪傑搶來搶去的正統毫無關係,麵積很大,至於有多大,書上說的是“上達天庭,下傳冥府”,紜舟聽到這句話時翻了個白眼,在這個國家之外,似乎還有國家,先生稱為是“匪國”,她當時疑惑的問了一句“菲律賓?”氣的先生翻了個白眼。

在那個閉塞的小盆地山村裏,紜舟的曆史知識建設工程一直停滯不前,所以看著外麵車水馬龍的崎嶇街市,還有遠處高聳入雲的宏偉城牆,她最終還是求助於功課最好的天秋,侍女知道主人性情,笑著把河城來曆娓娓道來:

“傳說古代秦國時的女帝好玩豪氣,經常有各地的能人異士前去晉見,後來她決定修建運河,傘骨狀貫通全國,並在交匯點建了一座城市作為都城,結果這個空前浩大的工程還沒完成,秦國就被其他國家滅亡了,計劃中的一百零八條運河也隻修建了三十一條,其中有許多條天長日久幹涸,剩下的就是現在這七條,後來我朝又修建了數條官道,直通河城,一年一度的‘尋寶集’也選中這兒,聽說十幾年前這兒還又小又破,現在,喏,已經變成一個大城市了。”

紜舟順著天秋xian起的簾子看去,還未進城,路邊已經有了許多自發形成的道路街市,有點類似集貿市場,人流如織,街道兩邊全是低矮的房屋,有些甚至隻是搭成一個棚子,她知道這是所謂非法“地攤”,不得進城,相對來說也無需繳稅,所以很受平民百姓的擁護,河城的官老爺們也無所謂,隻要不進城,在城外怎麽折騰他們就不管了,漸漸這種形式的貿易就漫延到了官道上,獻貢車隊的領頭人大聲吆喝著,行人紛紛避讓,就連趕車的阿三也飄飄然起來了。

進城後道路狀況得到了極大好轉,景色也煥然一新,兩邊的高樓鱗次櫛比,通常刷著顏色鮮豔的漆層,路麵由大塊青石磚鋪成,馬兒跑上去蹄兒得得響,車隊的輪子也不用擔心陷進泥土裏,天秋很自豪的說整個城裏沒有一顆樹,紜舟默默的想到原來世界人們對綠化的執著,不由的有些羨慕能夠為城裏沒有樹而高興的古人們。

紜舟特別注意了一下路上的行人們,果然大城市就是不一樣,尤其這個江湖風氣極勝的河城,隨處可見獨身一人行走的女子,大多都穿著華麗緊致,精神亦亦,與人交往間也落落大方,不似一般小女兒家嬌羞,鏢局出身的晨暮鍾午頗有俠骨之風,見過不少世麵,與一般腦筋死板的迂腐人士不同,第一次出村的獻貢車隊就不同了,大多男子用輕蔑的眼光看著街上行走的單身女子,估計是把她們當作愛好狎玩的**,又或者不能生育的女子了。

紜舟歎了口氣:路漫漫而修遠啊……

轉過一條街道的拐角,場麵驟然宏大起來,一大片的高樓環繞而建,中間的空地自然形成了一個圓形廣場,據紜舟所知,這個國家並沒有廣場這一說法,這種地方通常被稱為空地。

廣場上已經停放了不少輛車輛,陸續有馬車從不同的道上駛來,放下貨物,登記,又快速離開,河城不僅座落在河道交叉口,它本身的城市格局也建設成放射狀,中心就是這個圓形的廣場,聯結著七條大路,對應七條河道,除了丘元村這種偏僻小村外,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水路去河城,即輕鬆又便捷。

作為整個車隊名義上的押送人,紜舟還是要去“尋寶集組委會”lou個臉的,跟著護衛頭領還有村裏真正辦實事的各路人馬一起,少具規模的小隊向著大會設在廣場中間的桌子走去。

紜舟眯眼一看,清一水的男兒啊,可惜啊可惜,沒有她所中意的類型,怎麽她的真命天子還不出現?難道她必須得去一趟青樓?唔,傳說中的青樓模式,不過如果有男人想對她行不軌,大概會從此下半身功能不能自理吧……

天紜舟腦中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直視前方的眼神其實根本沒看著現實,等到同行的天暮發現主人不見了,急忙在人群裏尋找時,十三歲小姑娘的身影已經淹沒在忙碌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