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女尊國

—拾陸—

跟著引路的仆人七拐八彎的走了好久,紜舟才覺得肩膀上的破洞不那麽涼了,經過司馬和天暮的解說,她總算明白,在這個世界所謂的“拋繡球”就是“扔長矛”,聽到這個說明時,她結結巴巴的問道如果不小心把人紮死了怎麽辦,結果胖男咂咂嘴,說起以前確實有人被紮死過,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怪不了誰。

紜舟聽到這裏總算明白為什麽剛才人群裏大多是勁裝打扮的女子,沒有幾分武功傍身,誰敢去接那長矛啊?就衝剛才把她釘在廊柱上當鹹魚的功力,雖然不過是十三歲的娃兒,好歹也有幾十斤哪,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啊,這要是她當時反應一慢,不是腦袋cha長矛,就是身上開個洞,想到這兒她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剛才的人群聚集處並不是招親人家府宅,紜舟吩咐村人車隊與其他侍從先行去落腳處,她帶著司馬耀與天暮跟著招親人家離開,本來天暮她是120的不想帶,結果忠仆以死相逼,連死後會無顏見天家列祖列宗都搬出來了,讓她無可奈何。

招親家備了馬車,被騎馬的三人婉拒了,紜舟由兩人分侍左右,小女孩之姿頗為引人注目,她不是疑神疑鬼的性情,不過一路上總覺得有被人窺視之感,司馬天暮也運起功四處探查一番,卻沒有任何結果。

說話間那招親人家也到了,紜舟抬起頭來,看見府匾上大大的“趙王府”三字,腦中記憶一陣歡騰,咕嚕咕嚕冒了半天泡後,卻什麽也沒想起來,她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司馬耀一邊,胖男機靈的為未來媒婆詳細解釋了一番。

趙姓,不是皇姓,卻與皇家有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關係,誰也鬧不清趙家到底是不是哪個女兒蹲過最高位上哪位女帝的肚皮,但至少曉得趙家與各地官府都“有關係”,往往與官家的會談場麵都是在“友好隆重的氣氛”下進行,長此以往,新晉官員也都對趙家之人客氣非常,這種態度又反過來影響其他人,時間一長,“趙家之人與皇室有緣”這句話,已經象“不要碰那個香蕉”理論一樣成為了懸疑真理。

最微妙的是,皇室一直對種種流言保持曖昧的態度,即不承認,也不否認,玩起炒作來,比大明星還高明,司馬這麽一說,紜舟才從荒草般的記憶中挖出來個箱子,小時候爹爹還跟她就此事討論過,最後爺兒倆一致認定這大概是皇家某個春宵帳裏的豔曲,現在被捅的天下皆知,隻好做起無口佛,以一句“無可奉告”堵悠悠天下人之口。

眼前的“趙王府”並不是官家所賜的什麽“王府”,而是江湖人士奉稱的“尋寶王”,類似名間稱號,這府主人也大刺刺的掛在門上,官府還一付“我沒看到”的樣子,實在是一件令人玩味的事,足以顯示出趙家人與官府的淵源之深,實際上趙家以江湖蒲柳之姿卻上達天廷,長期以來充當民間江湖與官府皇家溝通的橋梁,並且能夠得到兩邊的信賴,實為異數,更說明趙家的主人是個長袖善舞,八麵玲瓏之人。

司馬羅哩羅嗦這麽一堆講完,紜舟也喝完了手中的香茶,讓被“長矛”釘中的媳婦等了小半柱香的趙家女主人,也終於lou麵了。

英姿颯爽的女主人一掃紜舟認為這世界女子嬌弱無力的印象,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女子,爽朗清舉的表情,舉手投足之間豪氣畢現,一出現就對媳婦幹脆的賠禮謝罪。

“這位小姐真是怠慢了,不過我那兒身子不大利索,實不是成心讓小姐在這兒白等,還望多包含。”

幾句話講的不卑不亢,尤其作為長輩對後輩能實言賠禮,僅此一項就讓紜舟大生好感,但是也對這位未來婆婆話中所傳達的信息倒讓她心兒停了一停——“身子不大利索”?這是什麽意思?她回憶起一直以來在經典帥哥遭遇戰上的屢戰屢敗,難道說這次又來什麽新花樣?

就在紜舟心裏七上八下好象打鼓似的一樣,門外終於顯出男子的身影,身著武裝,脖戴狐領,腰係一條纏金帶,足蹬一雙皂青靴,不過這些都及不上男子微微帶著疏遠的笑容,還有謙恭有禮的行為,以她的功力自然看出男子應該不是文人墨客,腳步沉實而有力。

佛祖,紜舟感謝你!終於出現了,足以做位合格男主的人!

如果不是現場有這麽多人,穿越的色女差點就會手舞足蹈的跳上一段,以舒展心頭怨氣,她終於熬到抱得美男歸的一天!

趙家女主人把小媳婦板著臉的表情盡收眼底,那目光中流lou出的一絲驚喜也沒有逃出她的視線,心中暗笑一聲,開口直接把紜舟的夢想扼殺在搖籃裏。

“勵兒,過來,見過你弟弟的妻子。”

幾個字立刻把紜舟那顆火熱的心凍成冰疙瘩,“弟弟的妻子”!?

也就是說眼前這位是看著吃不著的草兒,天紜舟勉強憋出個假笑,接收了男子鄭重的一禮。

“舍弟能獲得小姐的垂青,實在是有幸。”

母子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直把媳婦的心誇進了十八層地獄——對著才見麵的“長矛”挑來的媳婦這樣誇獎,那位趙家小公子該不會是有什麽奇形怪症,或者惡名在外吧?

在焦慮不安中,另一位姍姍來遲的主角也登場了,最先出現的是咳嗽聲,紜舟還以為是來者提醒之意,就在她轉頭看去時,一連串劇烈的咳嗽傳了過來,當下讓她的臉綠了幾分,待到看見小公子的人,她的心比長了黴的蘑菇還發毛,隻想著問一句:“公子,您如果病危就不要找媳婦了好吧,治病要緊啊!”

眼前的人身材倒是不矮,就是嗬著腰,模樣倒也周全,就是膚色發灰,跟刷過層粉似的灰中帶青,不時從喉嚨深處爆發出一陣咳嗽,一眼瞧上去跟絕症晚期患者似的,讓紜舟都跟著絕望起來了。

司馬在第一眼看見趙小公子時,急忙拿起茶杯來掩飾他止不住翹起來的嘴角,天暮也是臉色跟彩虹似的變幻,赤橙黃綠青藍紫,最後匯集成了黑,要是帶這麽一位回去,不說喬爺肯定會罵死他,古爺也饒不了他啊。

作娘的笑著說道:“謙兒,趕緊過來見見你選中的妻子。”

那位絕症患者倒是行動利索的很,唰唰幾步就走了過來,落落大方到紜舟麵前深施一禮:“見過天小姐,在下趙謙,以後就請天小姐多照應了。”

母子仨都是豪爽之人,接下來就七嘴八舌的議論開婚宴怎麽辦,日期定在哪天,紜舟張口結舌的瞪著這熱鬧場麵,說不出話來,待到天暮在她腰間狠命一捅,才按了開關似的叫起來。

“那個!呃,趙夫人,這位就是那個扔長矛的趙小公子?”

母親沒有答話,倒是趙謙本人點點頭,問道:“正是在下,小姐有何問題?”

“我不是懷疑您的誠信,那個……您看起來……有點染恙啊……?”紜舟盡力挑選適當的話語,卻被看起來病怏怏,實則豪爽大氣的趙謙一語道破。

“小姐是不是覺得我看起來快死了?”

紜舟瞪圓了眼睛,擠出來一句:“沒那想法……”

趙謙不在意的大手一揮:“其實小姐有這想法也不奇怪,不瞞小姐說,在下練的功夫會讓麵容青灰,體態蒼老,但是我本人的身體卻沒有任何問題,小姐如若不信,在下可以當場與小姐過幾招。”

“那……咳嗽是怎麽回事?”

“那是因為在下最近感冒了。”

“恕我冒昧,請讓我替您把下脈……”當初為了學這手把脈功夫,紜舟沒少抱佛腳,猛啃猛嚼好歹學了點皮毛,感冒和重病的脈象還是能分的出的。

趙謙也不在意,伸出手腕送給紜舟,她首先觀察了下手掌,指根有厚實粗糙的老繭,看位置是拿劍的好手,雖然膚色青黃,但肌肉卻緊致密實,皮膚搭上去光滑細膩,從脈象上看,確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反而隱隱感覺到一股深厚的保護力,那是她熟悉的內功,還是非常紮實霸道的路子,感冒之象確有幾分,其他也沒有任何異處。

紜舟轉過頭去瞧瞧那無神的眼皮,凹陷的雙頰,幹燥的嘴唇,再體會指下勃勃跳動的脈搏,她真是無語問蒼天啊!什麽功不好練練這種毀人形象的功啊!她失魂落魄的搭著趙謙的手腕發呆,男子卻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柔聲說道:“天小姐是不是累了?”

我不僅累了,我都快瘋了……這句話在腦中隆隆作響的紜舟差點就說了出來,天暮看見自家主人被占便宜了,不動聲色的上去扯袖子拉回紜舟的手腕,同時破釜沉舟的跳出來作惡人。

“感謝趙家主人的好意,不過您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年幼,從小深居偏村鄉野,對於城裏的規矩實在是心中沒有半點數兒,剛才隻是跳起來想一湊熱鬧,碰巧撞上趙小公子的長矛,況且我家小姐在鄉下已訂了親……”

趙家女主人聽到這兒不樂意了,直接把茶碗桌上一砸:“難道我家兒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就被人當了回傻子不成!?”

天暮一咬牙:“其實我家小姐從小腦袋不好使,在丘元村鄉下十裏八地的,都知道我家小姐是‘白癡’……”

紜舟與天暮相處也不算短了,這時候哪不知道侍從是在拚命打救於她,剛想裝付口水呆子的模樣,隨即又省起這事於情於理根本是她貪念美色引起的,一人做事一人擔,這是她的原則,所以深吸口氣,用壯士斷腕的口氣打斷了天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