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大戰王滿渡(下)
朱溫這邊的火力明顯要比李克用那裏的火力猛的多,而且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威力可不是蓋的,雖然隻是幾輪轟擊,可已經把黃巢軍的士氣打的十分低落,漫山遍野的黃巢軍四處亂跑,潰軍四處亂竄,軍官根本約束不住。
在這種情況下朱溫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收這些潰軍,隻能任由他們逃走,朱溫也隻能暗自祈禱這些潰軍不要鬧出什麽大的亂子,因為現在汴州的人馬大部分都已經在王滿度了,其他地方的人馬都留著守城,一個縣城中就留了數百人馬,哪裏有能力出來堵截這些潰軍,隻能任由他們逃竄。
朱溫一直用望遠鏡觀察著戰場,他的目標是葛從周等人,葛從周帶著張歸霸等人沿著汴河向北逃走,朱溫從望遠鏡中看的清清楚楚。朱溫把戰場交給朱珍指揮,自己卻帶了五千人馬繞到了葛從周的前麵埋伏起來,就等著葛從周上鉤了。
葛從周等人一邊逃,張歸霸還一邊說:“葛大哥,你說這朱老三弄的那是什麽東西?怎麽一下子能爆炸開來,一下子就能讓咱們死傷那麽多兄弟!我都有點納悶兒了,明明就是一個鐵球,怎麽忽然就爆開了呢?竟然還能噴出火光,是妖法還是什麽?”
葛從周臉色鄭重的搖搖頭道:“以前朱溫曾經跟我說過,那種東西叫炸藥,威力十分巨大,不管再厚的盔甲、再高的武功也擋不住那東西的雷霆一擊,即便是天雷也未必有那麽大的威力。”
張歸霸聽了葛從周的話臉上變色,咋舌道:“這麽厲害?那這仗怎麽打?”
葛從周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想跟朱溫打仗,說句實話,其實朱溫這人為人還是很講義氣的,當年在濮州甄城,若不是他,恐怕老哥我早就魂歸西天了。我加入黃巢的義軍,還是朱溫舉薦的,唉,想不到現在竟然會跟他對陣沙場……”
張歸霸也道:“要說起來這朱溫卻是有些能耐,當年高駢麾下第一名將張璘屢敗我軍,我軍人數雖多,卻無人能勝張璘,我記得就是朱溫用奇計打敗了張璘,讓張璘甘願令死,這才讓高駢坐擁七萬大軍而不敢攔截我軍。”
葛從周道:“依我看,如今這天下英雄,無人能及朱溫者,他慷慨好義,愛惜百姓,文韜武略都非他人能及。如今我們大齊已經不是原來的義軍了,特別是秦宗權那人絕非善類,對百姓更是苛刻無比。平時就以搶掠為生,這如何能稱得上義軍的一個‘義’字?”
一直沒有說話的霍存忽然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投了朱溫好了,既然朱溫如此人才,想來定然也不會久居人下,在李唐為臣恐怕也是權益之計。”
張歸霸也有同樣的想法,跟著附和道:“霍兄弟說的在理,既然現在大齊不得人心,我們不如索性投了朱溫,畢竟我們也曾是多年的戰友,我看朱溫定然不會為難我們。”
葛從周黯然道:“可是皇上對我們有大恩,我們若如此背棄皇上的話,豈不讓人家在背後說我們忘恩負義?”
霍存也道:“是啊,師恩還未報,現在卻要跟師父翻臉,確實有些說不過去。”霍存的師父是黃揆,黃揆是黃巢的親弟弟,如今他們背叛大齊,黃揆定然寒心,霍存也有些覺得對不起師父。
這時他們已經逃了十餘裏,眼看著後邊沒有什麽追兵,馬匹也有些疲累了,後邊的大隊步兵也有些跟不上,葛從周示意大家放緩腳步,等待後邊的大隊步兵。
由於渡河的時候馬匹大多都留在了西岸,渡河而東的人中隻有一些將領和親兵隊有馬,其他都是步兵,葛從周等一行人一邊騎馬一邊談,不知不覺的就把大隊的步兵落在了後麵很遠。
葛從周等人發現這一情況的時候,身邊隻有不足兩百名的親兵隊了,是以葛從周才想著等候後邊的大隊步兵跟上來再說。
遠遠的看到前方有一個小亭子,仿佛有人在那裏,張歸霸的堂弟張歸弁道:“前方有一個亭子,我們剛好到哪裏歇息一下。”
眾人來到亭子外,見亭中一人一身儒衫,背對著大家,手裏拿著一本書,仿佛正看的入神。葛從周心思縝密,知道此人定然不是等閑之輩,因為王滿渡大戰的地點距離這裏不過十餘裏,剛才巨大的爆炸聲和喊殺聲這裏不可能聽不見,聽見這麽大的動靜還能在這裏讀書的人要麽是什麽大人物,要麽這人就是故意在這裏假裝讀書的。
張歸厚的性格卻是比他堂兄張歸霸粗魯多了,當即大喝一聲道:“兀那漢子,這裏馬上就要打仗了,你沒看見大隊的人馬過來嗎?怎麽還有心情在這裏讀書?”
那讀書人聽了他的話,霍然轉身,一臉微笑的道:“朱某在這裏等候多時了,許久不見,眾位兄弟近來可好?”
這假裝讀書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朱溫。
其實葛從周帶領的大隊步兵不是跟不上來,而是被朱溫帶的五千人馬給偷襲了一下,大軍都在全神戒備,行的就更慢了。
朱溫帶著三百名親兵,現在的親兵隊長是氏叔琮,一行人都是騎的快馬,由於他們手中有望遠鏡這種東西,所以能夠遠遠的看見葛從周等一行人的動向,而葛從周他們根本發現不了他們,這才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繞到了他們的前麵,而徐懷玉和龐師古卻帶著四千多人在後邊不住的騷擾葛從周的步兵。
步兵由李讜帶領,李讜想派人稟報葛從周等人,可派出去的人都是一去不回,原來徐懷玉派了數百人馬在李讜的步兵和葛從周等人中間堵截,所有來往的人一律拿下,所以步兵根本無法跟葛從周傳遞消息,素偶一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發生。
朱溫一個人在亭中假裝讀書,亭子周圍的密林中,氏叔琮帶領的朱溫的三百名親兵衛隊一個個都弓上弦刀出鞘,為的就是怕葛從周等人萬一對將軍發難的話也好第一時間出手製止。
葛從周發現那人是朱溫的時候明顯的一愣,霍存也苦笑道:“朱師兄倒是好雅興,王滿渡大戰正酣,你卻有興致在清靜之地讀書,果然特立獨行。”
朱溫是黃巢的弟子,而霍存是黃揆的弟子,黃揆又是黃巢的親弟弟,所以霍存稱呼朱溫為師兄。霍存是聰明人,他當然知道朱溫不可能一個人在這裏,周圍一定埋伏了大批的人手。所以霍存對朱溫執禮甚恭,並沒有因為朱溫隻有單身一人而說什麽大煞風景的話。
隻有張歸厚握著鋼矛的手緊了緊,似乎是想突然發難,張歸霸用眼神製止了自己這個魯莽的堂弟,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葛從周也苦笑道:“朱老弟,我們又見麵了,你我曾一度並肩作戰,沒想到現在我葛某人成了朱賢弟的階下之囚,實在是造化弄人。”
朱溫微笑道:“我從來沒有當葛兄是敵人,眾位兄弟都是血性漢子,也都是當世豪傑,不會不知道如今大齊氣數已盡,民心盡失的事實吧?如今秦宗權恣意擄掠殺害百姓無數,而師父他老人家雖然是大齊皇帝,卻無力約束,還執意跟小弟為難,小弟為了宣武軍的百萬百姓,也不能束手待斃,隻能奮起抵抗而已。”
葛從周等默然無語。
朱溫接著道:“眾位兄弟若是還念在當年起兵時的誓言的話,還請為了天下百姓著想,跟著小弟,保護百姓不受秦宗權的荼毒,則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朱溫在這種絕對的優勢下還一口一個小弟,足見其誠心。
眾人也都是聰明人,哪裏有不知道輕重的,當即葛從周長歎一聲,翻身落馬,跪倒在地道:“葛從周參見大帥!”
眾人跟葛從周都是多年的兄弟,見葛從周跪倒投降,也都紛紛下馬跪拜,一行親兵見各位將軍都跪倒了,哪裏還敢出聲,一個個跪倒在地,口呼“大帥”!
朱溫急忙把眾將軍一一扶起,並吩咐埋伏在四周的氏叔琮出來與大家相見。
眾人見林中埋伏了這麽多全副武裝的勁旅,都知道幸虧剛才自己沒有輕舉妄動,如若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朱溫一一看過眾人,見葛從周、霍存、張歸霸、張歸厚、張歸弁等五人都在,心中十分高興,問葛從周道:“怎麽不見李讜兄弟?”
葛從周道:“李讜在後邊,他帶著大隊的步兵,應該也快到了。”
朱溫這才一拍額頭,道:“氏老,趕緊通知龐師古和徐懷玉,讓他們莫要跟李讜傷了和氣,大家都是兄弟,幹嘛非要打個你死我活不可呢?”
葛從周等人這才知道後邊的步兵已經被徐懷玉和龐師古等人盯上了,對望了一眼,對朱溫的用兵很是佩服,眾人這才死心塌地的跟著朱溫了,知道無論是論武功和智謀,他們都不及朱溫,而且朱溫當年在黃巢軍中的時候威望很高,眾人也是素來佩服的,是以都知道跟了朱溫也不算冤枉。
葛從周和霍存二人去勸降李讜,張歸霸等兄弟三人就跟著朱溫等人也一路往回趕,想盡快把汴河以東的黃巢軍勸降過來,省的他們過多傷亡。他們知道朱溫的火器厲害,他們這些拿著刀槍的人碰見炸藥那簡直就是早死。他們卻不知道朱溫手中的大型炮彈已經不多了,隻有一些小型的震天雷可以用,那種東西近戰還可以,兩軍對壘的時候能起的作用不是很理想。
不過也幸虧他們不知道朱溫的炸藥已經不多了,否則的話他們也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投靠朱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