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0章 劍，是有生命

“皆為殘劍。”紫淵道君看著眼前滿峽穀之劍，不由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說道。

李七夜看著眼前的滿峽穀之劍，淡淡地說道：“劍的確是為殘劍，但是，人世間，又有何絕對的完美，若是有絕對的完美，你又能駕禦之？”

李七夜的話，不由讓紫淵道君不由為之一怔，回過神來，向了七夜鞠身，說道：“聖師，那該如何。”

“劍，是有生命。”李七夜看著眼前的滿峽穀之劍，徐徐地說道。

“劍，是有生命。”李七夜這話，紫淵道君能懂，她作為一代以劍成道的道君，以劍無敵的道君，她當然能懂這話。

但是，在這個時候，李七夜鄭重地說出來的時候，對於她而言，又有著不同的意義了。

在這個時候，紫淵道君不由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插滿了殘劍的峽穀，在紫淵道君看來，眼前的劍，都是一覽無遺，不論是每一把殘劍的不足，還是每一把殘劍的犀利，又或者是劍與劍之間的相聯，形成了浩天劍氣，甚至是形成了一個渾然天成的劍陣。

這一切，紫淵道君都是能看得明明白白，都能見在其中的奧妙，畢竟，這裏的每一把殘劍，都是她親手所煉的，每一把殘劍，都是她隨手扔在這裏的。

劍源於她，道也是源於她自身，這一切，她又焉能不知呢？

“你用心煉劍，以道果、真我鑄之。”李七夜徐徐地說道：“一劍之中，傾注你的無數心血，也是傾注著你無數的期盼。”

“是的。”紫淵道君承認，她每鑄一把劍之時，都是全力以赴，她都是傾注了所有心血，不論是大道之力、無上奧妙、真我之玄，全部都是傾注在所鑄的劍之上，每一把劍，她都是用盡了全力，沒有任何保留。

但是，每一把劍煉出來之時，總是有著它的不足，總是有著它的缺陷之處。

當然，紫淵道君也明白，她的以劍鑄道，還沒有真正的大成，還沒有突破，更是沒有達到完美之時。

所以，紫淵道君沒有停下鑄劍煉道，隻有她繼續修行，繼續煉道，才能真正地讓自己的劍道達於圓滿，達於大成。

所以，在這個過程之中，她都是在夯實著自己劍道的基礎，不能讓自己在未來劍道至極之時，劍道基礎薄弱，最終是支撐不起她的劍道大廈，使之轟然倒塌，那麽，這一天到來之時，她必將是走火入魔，必將是身死道消。

“劍，是有生命。”李七夜徐徐地說道：“它們不僅僅是生命的強大，它有哀傷，也有憂愁，也有失落……”

李七夜這話一說出來的時候，這刹那之間，如同靈光乍現一樣，在瞬間照亮了紫淵道君的識海。

就在李七夜這話在她的耳邊響起的時候，在轟然之間，好像是有門戶打開一樣，在這瞬間，她一下子聽到了以前從來未曾聽到的聲音，感受到了以前未曾感受到的感覺。

在以前，劍在手，她的確是能感受到劍的生命，那是一種磅礴的劍氣，那是一種勇往直前的劍意，劍就如她，縱橫天下，所向無敵，而且是劍出無悔。

但是，在這刹那之間，就好像是在風雨之中，在那夜雨之中，聽到了哭泣之聲，聽到了自憐之語，似乎，有一把又一把的劍，在撫著自己的不足、撫著自己的傷痛在輕輕地歎息，又或者是在低聲而泣，又或者是，一把又一把的劍，屹立在那裏的時候，仰首望著天空，或者，它們想離開這裏，飛向更遙遠的天空，而不是插在這裏，僅僅是當一把殘劍，僅僅是成為一把廢劍。

一把殘劍，一把廢劍，那隻不過是被隨手丟棄，隨手遺之，當它們被丟棄、被遺之的時候，隻能是插在這峽穀之中，飽受著風吹雨打，飽受著天地冷寂。

這本是一把又一把的神劍，每一把神劍雖然有著它們的缺陷，也有著它們的不足，但是，它們本身就是一把神劍，不能以它們的不足與缺陷去忽略它們的鋒利，忽略它們的強大。

一把神劍，當然是要看到它真正強大的一麵，不僅僅是無限去放大它的缺陷。

但是，此時此刻，一把又一把的神劍被丟棄在這裏，插在這峽穀之中，被遺棄在這裏，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廢劍一樣，就是一把又一把的殘劍，在這裏，不見天日一般。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感受著這裏一把又一把神劍的歎息，感受著這裏一把又一把神劍的哀劍，在這刹那之間，紫淵道君不由打了一個激靈，在這刹那之間，內心一瞬間是通透起來，李七夜的點醒，讓她在這刹那之間，看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道路。

“我明白了，是我的不足，與劍無關，與劍無關。”此時，紫淵道君都不由熱淚滿麵，在這一瞬間，她明悟了其中的關鍵。

一直以來，她以鑄劍煉道，煉出了一把又一把的劍，但是，都有著她所不滿足的地方，都有著它的缺陷之處，所以，她隨手丟棄。

但是，這並非是劍的不足，並非是劍的本身導致它的不足，真正導致它們缺陷的，是鑄劍的自己，是紫淵道君自己的不足，才會出現了如此之多的不足之處。

也造就了這樣的一把又一把的殘劍，一把又一把的廢劍。

在這一刻，紫淵道君不由為之通透了，一時之間，激動不已，她鑄劍萬年之久，都未曾通透此道，今日，李七夜指點，一下子點醒了她，讓她拔雲見日。

“聖師大恩，紫淵粉身碎骨難報。”紫淵道君激動得向李七夜大拜。

李七夜淡淡地笑著說道：“當你真正參悟此道之後，便是對我的回報，此乃是獨樹一幟。”

“紫淵必定是全力以赴。”紫淵道君此時更加的堅定，在此之前的迷惑，在此之前的困擾，在此時此刻，一切都是消散而去了，一切都不複存在了，在這一刻，這已經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了。

在此時，紫淵道君看著插滿了峽穀的廢劍，不由說道：“回爐重煉，萬劍成一。”說著，舉手一招。

聽到“鐺、鐺、鐺”的聲音響起，在這刹那之間，萬千把的廢劍頓時鳴響起來，隨之，一把又一把廢劍飛了起來，猶如是百鳥歸巢一樣，向紫淵道君飛去。

最終，紫淵道君收了整個峽穀的廢劍，未來她必定再開一爐，萬劍融入爐中，萬劍歸一，重煉一劍。

“砰——”的一聲響起，就在紫淵道君收起萬劍之時，他們還未離開之時，突然之間，一個身影從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大地上，把峽穀都砸出了一個深坑來。

在這個時候，深坑之中爬出一個人來，一個老者，戰意高昂的老者，氣勢如虹。

此時，這個老者已經全身鮮血淋漓，而且是全身是傷，身上傷痕累累，觸目驚心，甚至胸膛都被穿透了，似乎是被一劍穿心。

這個老人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傷，一道又一道的劍痕，有劍傷也有刀傷，甚至身體的骨頭都碎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沒有完整之處，如此鮮血淋漓，看起來都讓人不由覺得毛骨悚然。

盡管是如此，哪怕他全身是傷，一身都沒有完整之處，甚至都讓人懷疑，他的身體是不是隨時都會碎裂。

但，這個人依然是戰意高昂，讓人覺得，當他再站了起來的時候，能再戰三千回，能再戰八荒九地，能再戰三千大帝，整個人那種不屈的戰意，似乎，哪怕你把他打得支離破碎，你把他打成了肉醬了，他的戰意都是高昂，他的戰意都是不消。

似乎，就算你殺了他，他的戰意都依然是滔滔不絕，似乎，他生而為戰，戰而後死，一生之中，他似乎是離不開一個“戰”字。

“紫淵道友，那就要向你求救了。”這個人爬了起來的時候，全身是血，走路都不穩，走一步要晃三下，讓人感覺一陣微風輕輕地吹拂而來，他都要倒下一樣。

“戰神道友。”看到這個隨時倒下的人，紫淵道君也都不意外，說道：“又去哪裏尋死了？”

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戰神道君，當日在道城百域之中大戰天庭諸帝的猛人，看來，今日他的情況不妙。

這樣的對話，那就是十分特別了，毫無疑問，紫淵道君與戰神道君不僅僅是認識，而且是有著不淺的交情，紫淵道君都已經習慣了戰神道君這般模樣了。

“哈，哈，哈，還能有誰。”戰神道君一身是傷，隨時都能倒下，甚至下一刻，他都有可能喘不過氣來，一命嗚呼，但是，他依然是那麽的豪邁。

戰神道君大笑地說道：“與那不肖子孫大戰一場，天庭那群老王八也是插了一手。”

戰神道君這話一說，也就明白了，他口中所說的不肖子孫，那一定是百一道君了。

“看來，百一劍道又強大了。”看著戰神道君身上的傷勢，巨淵道君不由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