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惡心人的玩意兒
一時間氣氛冷凝。
“我願意驗身!”甄珍兒眼見局勢不妙,她死死的捏著帕子,眼眸中閃過陰狠,“但是……”
她的手驀然指向惜雪,“我也要她一同驗身。”
“此案並不涉及甄盼兒,她無需驗身。”
“那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碰我。”
“我可以驗!”惜雪淡淡開口,“既然阿姊盛情相邀,我應了就是。否則,阿母又會說我心懷鬼胎,故意要毀人清白!”
甄珍兒的為人就是這般。
她不好過,別人也別想安生。
霍野靜靜地看著惜雪。
她眼眸清洌,身姿挺立,沒有半分的局促。
忽然之間,他想起在洹水之濱初見的場景。
當時她雖然渾身濕透,衣衫襤褸,但始終挺直脊背。
宮中的老嬤嬤很快就被請來,甄珍兒先去驗身,出來後臉色很難看,惜雪隨之進入。
宮中嬤嬤出來後,恭恭敬敬回稟:“王爺,甄大女娘大腿根部的確有一紅痣。”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甄珍兒跪在那裏,身子抖個不停。突然她驀然抬頭:“定北侯,我知盼兒是您未過門的夫人,您自是心疼她。可是你為了她竟……”
“你是在說本宮買通了嬤嬤?”霍野轉頭看向下首,“劉大人!你說!”
劉明達想要裝傻充愣是再也裝不下去,他“啪”拍案而起,“這宮中的嬤嬤是我都察院請的。她在宮中伺候多年,向來耿直,從不徇私。甄大女娘自身德行有虧,品行不端。還想汙我都察院,好大的膽子!”
難怪剛才霍野將他叫進去,原來是在這裏等著。
他是狼崽子還是狐狸崽子?
怎麽那麽多心眼?
宋平言見甄珍兒神色大變,他想起獄卒說的話。隻要將功折罪,就能少幾年牢獄之苦。
他似被人點醒,突然跪行幾步,揚聲說道:“大人,草民還有證據。”
“哦?說!”霍野意味深長的看著宋平言。
“從甄府後角門可以直通甄珍兒的閨房,平日裏我們都在她閨房中私會。”
“如何進後角門?”
“扣門三聲,自有人開門!”話至此,宋平言更沒了避諱,“後角門的王媽可以作證,還有……”
他眼珠子一轉,指著縮在人群中的梧桐,“她身邊的婢女梧桐也可作證。”
聽到梧桐的名字,袁氏和甄珍兒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都安了幾分。
瑟縮在人群中的梧桐被衙役拉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渾身抖個不停。
她耳邊一直有女鬼淒厲的哭喊聲。一聲一聲的,像刀割在她心口上,昨晚整夜都沒睡著覺。
今早起來,發現她阿爹阿娘、還有兩個弟弟的賣身契,竟然在她枕頭底下。
她還沒開心多久,隻覺手臂上有些癢,撩開袖子一看,差點沒把自己嚇死。
渾身上下都起了紅疹子,又癢又痛。
昨日,她就聽小丫鬟說,這世間有冤魂索命。
那冤魂先會鑽進人的身體,然後爬進人的心肝,吸走人的骨髓,最後皮膚潰爛而死。
但隻要說明了真相,冤魂就會去找真正的凶手。
“啪”的一聲,堂上驚堂木響起,她被嚇得三魂去了六魄。
梧桐低頭看著手臂上的紅疹子。“砰砰”磕著響頭:“我說,我都說。”
“當日……當日主子讓我告訴宋平言,讓他將盼兒娘子騙出府。然後,然後又帶著我悄悄來到了洹河邊。趁著盼兒娘子慌張,我就……我就……”
說到這裏,她雙眼驚恐,“我真的,真的不是想害人。主母捏著我全家的身契,她說如果我不乖乖聽話,全家都會被發賣出去……”
“哇”的一聲,她失聲痛哭起來,“我,我……再也不想被賣了。”
“你個混賬東西,你在胡說什麽?”甄珍兒跳了起來,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梧桐臉上,“你是失心瘋了嗎?竟敢汙蔑我。”
“不是的,大人!梧桐這丫頭,最近神誌不清,她的話怎麽可以作數?”袁氏在邊上也急了。
“丫頭是你府上的丫頭,神誌不清也是你說的。袁氏……”霍野一聲怒喝,“你當過京兆府是什麽地方?任由你一張嘴攪弄是非、妄定黑白?”
“來人,掌嘴!”
眾人見他動怒,全都噤聲。
寒江上前一把揪住袁氏,“啪啪”甩了十個耳光,袁氏的臉瞬間腫脹起來。
她的嘴角被打出了血,血流了下來,看著甚是恐怖。
“梧桐,平時我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然汙蔑我!”甄珍兒暗中朝衣袖中摸去。
惜雪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唇角揚了揚。
她早讓月雨偷了出來。
甄珍兒此時還妄圖用身契來拿捏梧桐,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
“是你,是不是?”她暮然回頭,雙眼幾乎噴出火來,盯在惜雪臉上。
惜雪靜靜的看著她,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困獸之鬥,看她還能掙紮到幾時?
甄珍兒見沒有惹怒惜雪,她眼眸中閃過陰狠,死死盯著梧桐:“你個小賤人,分明就是你因口角而嫉恨盼兒,卻說是命你將她推入水中!我和盼兒可是親姊妹,我為什麽要害她?”
惜雪冷笑。
拿不出證據了,又開始談感情了。
“不是我,不是我!”梧桐拚命搖頭,想起甄珍兒的手腕。咬著牙心一橫,“那日是王二駕的馬車,他看到大女娘和我一同出去。大人不相信,可提審王二。”
“還有,還有那日馬車停在洹河邊,我們碰到了一對老夫婦,他們也都看到了大女娘,他們也可為我作證。”
“如果我要殺盼兒女娘,大女娘又怎會跟我一同前去?”
“大女娘平日隻顧塗脂抹粉勾引兒郎,從不關心下人,她又怎會為我遮掩?”
“分明就是她謀害盼兒女娘,又怕髒了自己的手,就逼著我動手。”
“請大人明鑒啊!”
“砰砰砰”梧桐一聲聲磕著響頭,額角青紅一片。
袁氏一張臉,紅了又青,可再不敢再亂說一句話。
甄珍兒被自己的貼身婢女當眾說她喜歡勾引兒郎,恨不得上前直接掐死那小賤人。
她哀怨地望向霍野,雙眼含著淚,竟像要哭出來。
可霍野連個眼角都沒留給她。
她又雙眼含淚,可憐兮兮地看向劉伯達。
劉伯達隻顧低頭喝茶,連頭都沒有抬。
一旁的宋平言更不用說。
要不是邊上有衙役,他早撲過來要將她活撕了。
放眼望去,整個大堂中,竟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幫她!
她越想越傷心,隻能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霍野身上,哀怨纏綿喊起來:“霍郎君,奴家……”
可是她這個“家”字還沒有說完,邊上的寒江抬起腳,一腳就將她踹翻在地上。
惡心人的玩意兒……
再聽下去,晚膳不要用了……
惜雪深深地看了梧桐一眼。
這小女娘被這一逼,倒是頭腦清楚,條理分明。
隻不過梧桐雖不是罪魁凶手,卻也是幫凶。
她也沒想輕易地饒過……
不經意間,她抬頭看到一個身影,心中猛然一驚。
他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