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了,就是她
蘇沉硯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他伸出滿是老繭的大掌,輕輕覆蓋在蘇念晚的額頭上。
蘇念晚也是猛然想起,自從她及笄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跟蘇沉硯撒過嬌。
她總覺得哥哥看她的眼神裏藏著男女之情,這讓她感到厭惡和惡心。
可如果他不是她哥哥呢?
“晚晚,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蘇念晚搖搖頭,她握住了蘇沉硯的手,小心翼翼的包裹著自己的臉頰。
不管他姓蘇還是楚,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不會變。
那個會背著她上山看日落的少年,永遠都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人之一。
“哥,我沒事。”
“那就好。”蘇沉硯總覺得蘇念晚有些怪異,他叮囑了青淺幾句便轉身走了。
蘇念晚吩咐青淺為她準備了沐浴的熱水。
她整個人浸泡在熱水之中放鬆下來,這才開始慢慢整理那些破碎而又可怕的記憶。
記憶裏,她如願以償和柳宗傑定下了婚約,父親扶持柳宗傑一路平步青雲,且順著他的意願扶持太子上位。
最後,太子登基沒多久,蘇家被柳宗傑製造證據陷害通敵叛國,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
她不確定那究竟是噩夢還是重生,如果是重生……
那麽根據她的記憶,明天就會收到柳金枝派人送來的賞花請帖。
柳金枝是宰相府的嫡出小姐,是柳宗傑同父異母的妹妹。
那是一個……心腸歹毒且極度自私的女人。
蘇念晚一夜無眠,輾轉之中皆是一片猩紅,枕邊都仿佛能夠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
翌日清晨,蘇念晚坐在梳妝鏡前正發呆,管事嬤嬤拿著請帖走了進來。
“大小姐,宰相大人之女柳姑娘送來了請帖,邀請您去城外十裏荷塘賞花。”
蘇念晚接過請帖凝視了良久。
她終於確定,自己就是重生了。
既然如此,上一世的悲劇,她絕不允許重演。
鎮國將軍府最後一敗塗地,宰相柳文隆可以說是罪魁禍首之一。
那麽,若要拯救親人,就要先下手為強除掉宰相府。
蘇念晚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角竟然閃過一道犀利的光。
她垂了垂眼瞼,打開了梳妝鏡最旁邊的抽屜,拿出幾個顏色各異的小盒子,用指甲挑出了一些粉末混合在一起,包起來放進了隨身的香囊裏。
“青淺,替我更衣梳妝。”
“是。”
青淺歪著頭看了看蘇念晚,她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異常,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同。
蘇念晚出門時遇到了外出辦事回來的蘇沉硯。
“要出去?”
蘇沉硯的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
蘇念晚卻有些心虛。“哥,我出去一趟,我會早些回來的。”
她說完站在原地,好像蘇沉硯不點頭,她就不敢動。
這讓蘇沉硯暗暗疑惑。
“早去早回。”
“謝謝哥哥。”蘇念晚露出了燦爛的笑意,抱了抱蘇沉硯的胳膊。
重來一世,她要補償每一個曾經被她辜負的人。
蘇念晚上了馬車,大約半個時辰,她來到了城外宰相府的別院,在兩個老嬤嬤的指引下進入內院。
正值盛夏,荷花開得燦爛奪目,一群大家閨秀坐在水上的涼亭裏,一邊嬉戲一邊賞花。
蘇念晚的身份原本就尊貴,今天又經過了一番精心梳妝,一襲繡著玉蘭的錦緞長裙,簡單清雅的發髻,襯托得她整個人仙氣飄飄,清麗脫俗,竟將滿池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都比了下去。
“郡主來了,快過來坐。”
有人主動將最好的位置讓給蘇念晚。
“郡主可真不愧是咱們京城第一美人,這模樣隻怕是西施貂蟬見了都自慚形穢呢。”
“是嗎?我怎麽不覺得。”
蘇念晚如眾星拱月一般,剛剛坐定就聽身邊傳來了不屑的譏諷。
“隻不過是家世好一些罷了,可是在京城,能夠進入這個園子的,誰的背景又差了呢?”
“再說了,女人呀,長得再漂亮也有人老珠黃的一天,到時候,還不是要看丈夫和婆家人臉色過活。”
柳金枝諷刺的明目張膽,蘇念晚卻始終保持著得體從容的微笑。
以前她愛柳宗傑愛到了骨子裏,自然而然也愛屋及烏包容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可如今……
“這碗酸梅湯不錯,”蘇念晚淺嚐了一口,又輕輕的放下了勺子,接過了青淺剝好遞上來的蓮子。
她將蓮子遞到了柳金枝的麵前,用扇子擋住半邊臉,湊到柳金枝耳邊,低聲說道:“金枝妹妹,我今天來可不是單純的為了賞花的。”
柳金枝鄙夷的斜視了蘇念晚一眼。“怎麽?想見我哥哥?你可真是夠放浪的。隻可惜呀,今天他是來不了了。”
“你想哪兒去了,我的意思是,我帶來了你最思念的人。”
柳金枝渾身一顫,有些心虛的朝著其他人看了看。
她緊張的捏著帕子,聲音更是降到了最低。“你……你沒騙我?”
“金枝妹妹,我以前不懂你心裏的苦,但是這段日子我被我哥禁足在家,我才知道什麽是相思刻骨。”
蘇念晚捏了捏柳金枝的手表示理解。
柳金枝與寄宿在宰相府的一個落魄書生沈子博互生情愫。
兩人早已經是幹柴烈火,恨不得日日廝守了。
可是,身為宰相千金,又豈是沈子博那種白丁能高攀的?
上一世,柳夫人讓蘇念晚規勸柳金枝,這才引得柳金枝對她記恨。
這一世……
就成全他們。
“你知道就好。”柳金枝恨恨的埋怨道。
“你快去吧。這裏我替你招呼著。不過,你們長話短說,可千萬別……”
“我知道了,不用你教。”
柳金枝已經迫不及待了,她找了個借口匆匆離席,剩下一眾閨秀們各自玩鬧。
蘇念晚不動聲色的壓下了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她暗暗計算著時間,她做了個手勢,青淺立刻會意。
“大小姐,少爺吩咐過,讓您早些回去。時辰差不多了。”
“是啊,我也要早點回去。”
“那咱們一起走吧。”
眾人見柳金枝遲遲未歸,也紛紛起身要走。
“也好,咱們路上還有個伴。”蘇念晚不反對,“不過既然要走,那總該跟主人家打聲招呼。”
“那我們一起去找柳小姐。”
蘇念晚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有意引導著這些大家閨秀來到了後院的廂房,正要舉手敲門時,從裏麵傳來了一聲聲隱忍壓抑的呻吟。
似乎很痛苦,又似乎很快樂,隱約還伴隨著男人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