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岑西舅

活色生鮮

東岑西舅

關夕困惑:“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想和梁宥西有一個單獨相處的空間才決定搬出去?”

關夕搖頭,坐直身子,改把玩自己編成一束的粗長辮子。

“二哥,你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在陽光下行走生活,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中談笑自如,暢懷開笑,可以飛來飛去欣賞各國風光,可以自由的談戀愛,和愛人在陽光下追逐嬉戲,可是這些對你們來說最正常不過的生活對我卻是一種奢望,你們無法理解我有多渴望過這樣的生活。雖然我被你們保護得很好,這麽多年來都沒再發生過過敏現象,可如果往後的日子我都要繼續這樣度過,那我寧願全身皮膚潰爛,也要大膽嚐試一次我想要過的生活,轟轟烈烈的瘋狂一次。”

這麽多年來關耀之和家裏其他成員一樣,一直把關夕當成一個需要分秒嗬護的孩子,即使她已經成年。

他隻當她這次說要搬出去住隻是使性子無理取鬧,沒想到在她內心竟然隱藏這麽多的渴望,她是如此迫切的想要和他們一樣生活,哪怕那麽做要麵臨全身皮膚潰爛的風險。

“二哥,我知道爸媽信你,你幫幫我好不好?”關夕靠過來挽住他的臂彎搖晃撒嬌,語氣軟軟的,又可憐兮兮,讓關耀之不知如何拒絕。

“二哥,你幫幫我吧,我保證盡量照顧好自己,出門必帶必備物品全副武裝,把自己打扮成阿拉伯婦女,隻留一雙眼睛看路,絕對不讓半寸皮膚暴露在陽光底下,好不好?”

關耀之側首睨著她,雖然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憑想像可以勾勒出一張皺著小鼻子卻雙眸剔亮滿是討好之色的小臉。

他有些無奈的屈指憑感覺去戳她的額,說,“媽不應該找我來勸你,她應該找大哥。”關家上上下下,唯一會讓這丫頭害怕的就是大哥關景之,隻要他一挑眉,小丫頭再撒潑都會乖乖變成小白兔。

“大哥忙著搞定他女人,才沒空管我。”

關耀之一楞,“什麽女人?你怎麽知道?”

關夕聳聳肩:“我聽爸和大哥通電話時叫大哥不要再和那種女人糾纏……二哥,大哥喜歡的女人是誰?”

“我怎麽知道?”關耀之嗤一聲,眉頭卻蹙了蹙。

“二哥,你喜歡的女人又是誰?”

關耀之斜她,“廢話這麽多,不是要去看你還沒牽過手的老公?”

關夕神彩一揚:“二哥,你答應了?耶!二哥你最好了,我愛死你!”

關夕摟住關耀之的脖子在他額頭上猛親一記,給他一個熱烈的擁抱,然後去找大哥從國外帶給她的那套阻隔紫外線照射的連體服。

關耀之感染到小妹雀躍的心情,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在經過和父母的一番唇槍舌戰後,關耀之成功將關夕帶出門。

當關耀之看到全副武裝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小妹時,差點沒笑出來。這丫頭全身上下從頭到腳當真除了兩隻黑溜溜的眼珠外,其他部位都遮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她這哪是阿拉伯婦女,簡直就是女版奧特曼。

關夕有些鬱悶地瞥了眼自家二哥隱忍得似要抽筋的俊容,哼了聲,走到車子的副駕旁,關耀之立即過去給她開車門,又把車子的敞蓬打開擋住四周的陽光。

“小夕,你這樣去找他不怕把他嚇個半死?”

關耀之發動車子後問她。

關夕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自己,兩隻烏溜的大眼一轉,哼了聲,“如果這樣就被嚇個半死,那隻能說明他太沒用。”

“可是你要以什麽借口去看他?直接說你出你的身份?”

“他不是醫生嗎?我是病人,病人去看醫生,還要什麽借口?”

關耀之嘴角一抽,“他是腦科醫生,不是隨便什麽病都看。”

關夕轉過頭來,目露狡黠:“那這就要看你關少的麵子有多大了。”

關耀之失笑,“你倒是聰明,一句話就把所有問題推給我。”頓了頓,“不然這樣好了,你婆婆不是那家醫院的副院長麽?讓你婆婆給你開個後門?”

婆婆?

關夕在心裏玩味的默念這個詞,心裏感覺怪怪的。

她和梁宥西結婚這麽久,除了沒牽過梁宥西的手,更沒見過梁宥西的母親席文絹。

她想席文絹應該是不喜歡她,不樂意這門婚事的,而這種不樂意情有可原,哪個做母親的願意看到自己那麽優秀的兒子娶一個見不得光的陌生女人做妻子?

尤其是婚禮時她因為不能見光而無法出席婚禮站在新郎身邊,所以整個婚禮隻有新郎一個人,這對梁家人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和侮辱,所以她沒有資格怨席文絹不去關家看她。

“小夕?”見她沉默,關耀之喚她一句,有些擔憂道:“是不是感覺哪裏不舒服?眼睛怕光嗎?”

關夕斂住思緒,回神給他一記寬慰的眼神,“我沒事,是皮膚對光過敏,又不是眼睛,你放心好了,如果不舒服我會說的。”

“那就好,千萬別瞞著,不然我會給爸媽扒掉一層皮。”

關夕盯著他,忽地咦了聲,“二哥,你也過敏麽?怎麽脖子上紅紅的一遍,還有鎖骨上也是……”關夕說著湊過去拽住關耀之的衣領往裏探,接著又發出驚呼,“完了!你胸口也有,身上到處都是,你——”

關夕未完的話被一陣急刹聲打斷。

關耀之拿開小妹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把襯衫紐扣一粒不漏的全部扣上。

這哪是什麽過敏,是絲楠霍爾那個女人昨晚報複他而在他身上留下的各種痕跡,

“二哥?”關夕捕捉到他臉上忽然浮現一抹可疑的紅暈,有些奇怪的湊近要去看,卻被關耀之伸手過來遮住她的眼把臉推向窗外的方向。

“別看了,我這是吃了太多海鮮過敏,沒事,很快就會消掉。”

關夕將信將疑,“我沒聽你說過你吃海鮮會過敏。”

“……那是以前沒吃過那種海鮮,新品種。”

“什麽新品種?”

“說了你也不知道,你又不吃海鮮。”

“不吃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說說看。”

見她這麽不識趣打破沙鍋問到底,關耀之真是有些惱了,脫口道:“活色生鮮。”

關夕楞了楞,嘀咕道:“有這種海鮮麽?”

怕自己多說多錯,關耀之索性閉嘴。

好在關夕自發病後第一次出門,很快就被其他事物給吸引住了,完全忘了這回事。對她來說,外麵的一切都是新鮮的,哪怕是一輛車一個行人一塊廣告牌。

她趴在車窗上,一雙眼睛貪婪的望著窗外倒退的風景,覺得一切都那麽美好。

“二哥,我好希望車子一直開下去哦,這樣我就可以一直看著這些風景。”

關耀之呼吸一窒,緩緩轉過頭來,望著身形嬌小的關夕,心頭莫名酸楚。

也許真如她所說,不處在她那個位置,即使再疼她再愛她,都無法體會她迫切想出門想獨立生活的心情。

“梁醫生,怎麽還沒下班?我記得你下台手術是在下午四點。”

身後傳來同事的詢問聲。

梁宥西站在窗旁,雙手白大褂的口袋裏,聞聲回頭,淡淡一笑,“我一會再走。”

同事點頭離開,梁宥西才又將視線移向窗外。

他不是不想下班,是無處可去。

早上關耀之打電話來質問他昨晚為什麽沒回家,當時他是真的不知道他說的家是哪個家。

是他父母家,還是他自己的家,或者是那個關家?

父母家他不想回,因為不想看父母愧疚的臉。

自己的家也不想回,因為太寂寞。

而至於關家,如果可以,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那個地方。

他的婚姻是場可笑的報恩,就因為關父年輕時救過父親,又在父親選舉省紀委書記時幫過忙,所以向父親提出兩家聯姻給關家那個病秧子衝喜的要求。

衝喜?

簡直可笑!

他堂堂一個腦科專家,所接觸的任何事情都以科學為理論為依據,卻偏偏要向封建迷信低頭,做父親報恩的陪葬品!

——————

(梁大人和小夕要見麵了~會發生什麽呢?期待我們的小夕奧特曼出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