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岑西舅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3000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3000)

暮色西沉,落日的餘暉籠罩在從住院大樓走出來的梁宥西身上,將他投在地上的身影拉長一條長長的線。

手機響了許久,他卻仿若未聞,單手抄著休閑褲的口袋,另一手揉著光滑的額角,步伐慵懶地走向停車位。

身邊有人走過,在經過他時紛紛將腳步放下來,目光同時落在他身上,而他同樣視若無睹,大腦自動將周遭的一切從視野裏擯除。

“宥西哥!”身後傳來一個有些喘的熟悉男聲。

梁宥西稍稍擰了擰眉,卻仍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哎,你等等我!”

急促的腳步聲逼近,下一秒,一條手臂重重搭上的他肩見他樓住,而耳邊響起大口喘氣的聲音。

“宥西哥,你怎麽不接我電話?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個地方?從你辦公室到會診室再到手術室,然後又去沈主任的辦公室,聽沈主任說你離開了我又趕緊搭電梯跑下來,很累的好不好?再跑一段路我估計就要斷氣了。”梁劭北無視梁宥西投來的白眼,耍賴的摟著他的肩抱怨。

“滾開,渾身汗味臭死了。”梁宥西嫌惡的拉下他的手。

梁劭北和他從小打鬧慣了,對他裝腔作勢的嫌棄壓根就沒反應,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繼續碎碎念:“宥西哥,我聽沈主任說你辭職了?你為什麽要辭職啊?那件事又和你沒關係,病人突然發病猝死,這是天要收他,誰攔得住啊?”

“你念完了沒有?”梁宥西停下來看他,神色出乎梁劭北意外的平靜。

“宥西哥,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為什麽他可以這麽平靜的麵對這件事?

“我要回去了,你別跟著我。”梁宥西答非所問,重新邁開腳步。

“不是啊,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你真的要辭職?”

梁宥西冷哼:“不然我說著好玩?”

“可是你辭職了那我怎麽辦?”梁劭北再次抱住他的手臂,一臉的委屈又心急的小媳婦樣。

梁宥西半眯起眸凝了他一會,又看向自己被他抱住的手臂,忽問:“梁劭北,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後者瞬間瞠大眼,一副受到極度驚嚇的表情。

梁宥西輕哼了聲,抽回手大步離開。

直到他走出很遠一段距離,梁劭北才猛地一個哆嗦回過神來,渾身滿是雞皮疙瘩。同時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又被堂哥耍了。

他有些懊惱地瞪著遠去的身影,想了想掏出手機撥通席文絹的電話。

“北北?西西呢?你留住他沒有?”電話一接通,席文絹的聲音迫不及待的傳來。

梁劭北撅了撅嘴,“宥西哥什麽都不肯說,耍了我一道人就走了。”

“我就知道你留不住他。”

“……”

梁宥西取了車往公寓趕,途中想起上午采購的所有食材中午已經用完,於是改道直奔公寓附近的一家超市。

避開感光食物,全部按照關夕的喜好采購好,在經過durex成人用品專櫃時,他自然的走過去,瞄了一眼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各色/情/趣用品,最後各拿了幾盒超薄裝和清涼裝及多彩果味裝放到購物車裏。

回到家,關耀之和絲楠已經離開。

沙發上蜷縮著一抹嬌小的身影,雙臂交叉環抱,淡咖色的長發落地,微張的小嘴像魚呼吸時一樣不時動一動,不知道是不是夢見了在吃東西。

他盡量放輕動作把東西拿進廚房一一歸類放進冰箱裏。

正要動手做兩人的晚飯,門鈴驟然揚起。

他楞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客廳,關夕顯然也是被突兀的鈴聲驚醒,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卻抓著頭一副狀況外的茫然表情,顯然還沒分清夢境和現實。

梁宥西覺得這個樣子的關夕真是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抱她。

門鈴聲還在繼續,他走出去,在關夕的目光看來時挑眉朝她勾了勾唇,後者瞠圓了眼一副驚訝的表情,然後一下衝過來抱住他。

“梁宥西,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懷裏好聞的馨香撲鼻,柔軟了梁宥西望著關夕的目光。

他輕捏了下她的臉,嘴角勾揚的弧度很大:“剛回來,看你睡得熟,所以沒叫你。”

關夕盯著他看了一會,見他臉色沒什麽異樣,也衝他笑笑,暫時放下為他懸了一下午的心。

“我去開門。”

梁宥西撥開她,關夕點頭,改摟住他一隻胳膊一起走到門口。

門打開,看到門外站著的母親,梁宥西黑眸微閃,臉色卻並無異樣。

倒是關夕在見了神色嚴肅的席文絹後身子本能的往梁宥西身後躲。

席文絹和梁宥西都察覺到這一點,席文絹下意識蹙眉,梁宥西卻握住關夕的手安撫性的拍了拍,然後讓她回房。

關夕乖巧點頭,沒問他為什麽支開自己。

梁宥西給母親倒了杯水,然後窩進一組單人沙發裏,靜等母親開口。

席文絹望向他,良久才開口:“你不能辭職

。”

“媽,不論您是以醫院股東的身份還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和我說這句話,我都不會收回辭職信。”

“隻要醫院不批準,你就沒辦法辭職。”

梁宥西皺眉:“您這是要做什麽?強迫我留下來對醫院有什麽好處?”

“那你以為你在這個節骨眼上辭職對醫院又有什麽好處?”席文絹反問他,語氣沉重,“馨榆要同時起訴醫院和你,你現在辭職反而會讓人以為你做賊心虛。”

“您是不是太危言聳聽了?我辭職和她要起訴我有什麽關係?我辭職她一樣可以起訴我。”

“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吃官司?還是你不知道吃一場官司對一個主刀醫生來說影響有多大?退一萬步講,就算你贏了這場官司,這件事對你造成的負麵影響也是不可忽視的,它甚至可以毀了你!”

說到最後,席文絹的情緒有些激動,忍不住撥高了聲音。

梁宥西卻依舊一副淡漠的姿態:“我倒想知道她拿什麽理由起訴我?我隻是拒絕給她父親做手術,這根本夠不成起訴的理由。”

“我看你是在國外呆久了忘了這是中國!你的行為已經違反了中國執業醫師法其中一條,對於急危重症患者,醫師是沒有權利拒絕為其救治的,這一點沈主任在你拒絕為病人手術時太大意沒和你說清楚,沒想到越大意越出亂,馨榆既然鐵了心要起訴你,那麽她的律師肯定會先從執業醫師法下手,而執業醫師法另一條規定,因延誤救治病人而造成嚴重後果的,不但吊銷執業證書,還會依法追究刑事責任!所以馨榆倘若是真的起訴,那麽不論是醫院還是你,都難逃法律的製裁。”

“所以您的來意是想讓我去找程馨榆,承認一切錯在我,然後無條件答應她提出的要求,直到她願意打消起訴的念頭改為私下解決為止?”

席文絹愕然——她的確是因為此事而來。

而她這麽做不隻是為了維護醫院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這件事毀了兒子的似錦前程。

“媽,我已經決定辭職,也不會去找程馨榆。關於中國執業醫師法,我會重新看過,如果真的違反了,我無話可說。”

“你寧願受到法律製裁也不願去找馨榆談談?”席文絹當梁宥西是怪物般盯了許久。

梁宥西不語,神情卻很堅決。

席文絹不禁有些心涼。卻還是不放棄地繼續道:“西西,就算你不為了自己,也要為醫院想想,畢竟醫院也有我們家一份。”

“醫院每年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大大小小醫療事故糾紛吃官司,司空見慣的事,並不會因為多了一起官司醫院就會倒閉,也不會因為少了一起官司就能把醫院之前的那些官司帶來的負麵影響一筆勾銷。”

“所以你是堅持不去找馨榆,隨便事態怎麽發展,就算要吊銷你的執業證書追究你的刑事責任也無所謂?”

梁宥西沒再開口。

席文絹失望的站起身,“你再好好想想,我也會繼續做馨榆的工作。”

梁宥西低垂著眉眼仿佛沒聽見,席文絹搖頭歎了聲,走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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