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樹城等待
弘道元年十二月丁巳日,高宗去世於貞觀殿,享年五十六歲,葬於乾陵。
廟號高宗,諡號天皇大帝。
同月甲子日,太子李顯繼承皇帝位,武後則被尊為皇太後。
嗣聖元年二月六日,太後召集百官於乾元殿,裴炎、劉諱之、羽林將軍程務挺、張虔勖率兵入宮,宣太後令,廢中宗為廬陵王。
己未,立雍州牧豫王旦為皇帝。
政事決於太後,居睿宗於別殿,不得有所預。
立豫王妃劉氏為皇後。
壬子,以永平郡王成器為皇太子,睿宗之長子。
赦天下,改元文明。
庚申,廢皇太孫重照為庶人,命劉仁軌專知西京留守事。
流韋玄貞於欽州。
五月,丙申,高宗靈駕西還。
此後經年,太後掌管天下更甚從前。
“我聽從神都來的雀妖說那明堂十分氣派,比原先的乾元殿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果然役民夫數萬人所造,就是不一樣啊。”
蹲在妖集廣場空地上的狸奴妖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丟溜溜的眼珠一轉,看向坐在樹下獨自喝酒的孟極。
聽說這位是從洪荒來的神獸,還聽說它本體像極了狸奴,不知道是不是和它們有啥關係。
似乎感受到狸奴妖的目光,孟極捏著酒杯看了過去。
雖然隻是一眼,狸奴妖卻像是受到鼓舞般,嘰嘰咕咕的說了更多關於如今神都的事。
孟極卻隻有些晃神,自永淳二年至如今的垂拱四年,它都這麽多年沒回去東都了,而如今甚至連東都的名字都改了。
孟極心中有些著急,樹城到如今都沒有出現,鬱離也至今沒有再出冥府。
要不是偶爾有孟婆傳來的消息,孟極大約是要想辦法到冥府一探究竟的。
“你還在這裏喝悶酒呢。”
一襲緋色長裙的蘇兮方一出現,空地上的許多小妖都趕緊行了禮。
孟極看著她,也起身行了一禮,“我還以為是孟婆,你們女郎都喜歡這麽惹眼的顏色嗎?”
蘇兮掩唇一笑,抬手在孟極的腦袋上揉了揉,“你懂什麽,美人自然該配惹眼的顏色,難道要我穿一身玄色出門嗎?”
孟極嘴巴動了動,心想玄色也挺惹眼的。
蘇兮眯起眼睛笑著坐到孟極身邊,“行了,別說那些廢話,我來是想告訴你時間到了,今夜亥時末四門洞開,你知道從哪個門進去吧。”
一聽樹城今夜出現,孟極一下子來了精神,連佝僂的脊背都繃得筆直,“不知道啊。”
蘇兮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還以為孟極那麽大反應是胸有成竹,什麽都知道呢。
“那你對樹城了解多少?”蘇兮想了想再問,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早知道這事兒就讓溫言來通知,反正溫言廢話多。
蘇兮說著摸了摸手腕,忍不住歎息一聲,失誤,失誤。
孟極一點不知道蘇兮的想法,很不負眾望的搖了搖頭,對於樹城它就知道有四門,每個門打開後迎接不同的人,若是走錯了,那這一次就會錯過進入樹城的機會。
蘇兮斜眼看著孟極,“那個老道士知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孟極搖頭,它隻告訴老道士樹城即將出現,可沒說它對樹城十分了解,這個不算騙吧......
“就你倆這樣去樹城,我怎麽覺得有去無回啊。”
蘇兮起身攏了攏臂彎間的帔帛,“樹城四門分別迎接人、鬼、妖、仙,東門為人,西門為鬼,南門走仙,北門過妖。”
她頓了頓,又道:“西門之鬼因孟婆曾在城中鬧過,判官以上皆不得入內,其餘三門倒是沒什麽限製。”
“這麽說我還得和老道士分開走。”孟極想了想又道:“我這算是妖還是仙?”
蘇兮抬手在它腦門上就是一下,“妖個屁,我洪荒神獸,怎麽可能是妖?”
對於這個問題蘇兮深惡痛絕,她都來凡間多少年了,還是被人當成妖。
妖就妖吧,還非得在前頭加個小字。
“那......”孟極捂著腦門,總歸得選一門入吧。
“走南門,仙之上便是神,神獸怎麽說也算有個神字。”蘇兮早年曾進去過,四門都走了一遍,且都能進去。
至於原因後來城主同她說過,大致意思是樹城根係紮於洪荒,神族不在限製範圍之內。
孟極哦了一聲,乖巧地等著蘇兮繼續往下說。
蘇兮有些不情願,但看在鬱離曾和她交情匪淺的份兒上,還是不辭辛苦地將樹城中的規矩一一和孟極說了一遍。
當然了,其中更多是說孟極即將要帶進去的凡人所需要守的規矩,至於孟極,唯一一條要守的規矩就是別把城主府給掀了。
孟極認認真真的聽完便告辭出了妖集直奔老道士在長安的宅子,這會兒他一定在家,確切說他已經在家許久了。
自打僧人薛懷義得寵,在朝中供奉的道士就日益艱難,聽聞那僧人還曾當眾羞辱道士,很是肆無忌憚。
孟極到宅子門前還沒敲門,那門自己吱呀一聲打開了,老道士提著一壺酒正打算出來,一見到孟極立刻興奮地問道:“出現了?”
“嗯。”孟極瞅了眼他手中的酒,那是平康坊陸五郎那裏的酒壺,這老道士挺會享受啊。
老道士在朝中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點的,忙側身請孟極入內,“你在這裏等等老道,老道去打了酒就回來。”
話音落下,直接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符燃起,眨眼功夫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還真是奢侈,打個酒竟用上咒法。”孟極嘴裏念叨著,臉上滿是得意,這回可算能把從前的麵子都找回來了。
從平康坊到再次回到家裏已經是兩刻鍾後,倒不是路上耽擱,而是陸五郎那裏生意紅火,打酒就等了一刻鍾左右。
老道士也沒閑著,特意從一旁的妓家點了飯菜,回到家中和孟極美美地吃喝了一頓,期間孟極把蘇兮所說的種種忌諱都告訴了老道士,順道再次強調了這次老道士是作為它仆從而去,一定不能穿得太招搖。
直到亥時末,二人才滿身酒氣地出了老道士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