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引

第492章 鏡山宅異

這個問題其實鬱離也想問,她很想知道九皋到底把仙露給了誰,阿玉又為什麽甘願承受一切。

她和蘇兮一起目不轉睛的盯著湖麵,也許接下來就是她們心中疑惑問題的答案。

結果阿玉隻輕輕搖頭,“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我相信我所認識的九皋不會是個壞人,有這就夠了。”

九皋感激的看著阿玉,“對不起,連累了你,但我身不由己,如果將來還有見麵的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

阿玉沒有拒絕,也沒有再接九皋的話,而是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從離開的阿玉的視角去看,隻看得見九皋進了長安城,他所要做的事應當就是在長安城內。

“他被抓那次便是在長安城外,如今再去長安城,那裏是不是有他所說的身不由己?”鬱離蹙眉看著水麵,水波輕輕**漾,阿玉應該快要醒來了。

話音才落下,那邊的阿玉已經慢慢的朝著這邊飛了過來,她看著輕輕小小的,如同一片飄落的梨花,安安靜靜的落在了鬱離和蘇兮腳邊。

蘇兮低頭看著阿玉,無奈道:“先不管九皋去長安做什麽,我倒是想問問阿玉,她連緣由都不知道,就那麽幫九皋是為什麽?她該不會是對九皋動心了吧。”

鬱離搖頭,“我看不像,她似乎更多是感激,或者說是報恩。”

阿玉在兩人的討論聲中醒來,她先是坐在地上愣了許久許久,這才緩緩起身給二人行了一禮,也不多說什麽,轉身朝著鏡山宅而去。

鬱離和蘇兮對視一眼,鬱離問道:“有什麽我們錯過了嗎?”

蘇兮搖頭,“不可能,凡她記憶,皆於湖麵呈現,不會有遺漏。”

“會不會是她想起了什麽?”

鬱離總覺得阿玉的平靜很不對,和之前幾次的平靜大相徑庭,她有一種知曉了一切之後的風平浪靜之感。

就好像方才湖麵上所呈現的那般,她不用知道九皋要做什麽,隻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便是。

蘇兮搖頭,“問心到了這個時候,什麽狀況都有可能發生,是不是真的記起了什麽,誰也不好說。”

“暫且不論這個,我怎麽覺得我收不到什麽報酬?”

鬱離暗自歎氣,又是白跑一趟的一樁事,她似乎這些年總遇見這種事,可她到底是個開門做生意的,不能因為她能力強就這麽欺負她吧。

“那可不一定。”

蘇兮美目流轉,“你別忘了九皋入長安的理由,也許找到那個理由,你就能有收報酬的人了。”

“說的也是,我把這個忘了。”

和蘇兮一起離開鏡山宅,鬱離心血**去了南市,親自給孟極和樓之遙帶了餛飩,又在路邊的小攤子上買了胡麻餅和果子,這才慢悠悠的回了七月居。

有好吃的,孟極便把這幾日自己獨自留守的不滿給遣散了,和樓之遙一起把飯食風卷殘雲般的掃**一空。

樓之遙感歎還是這個時代的飯實在,至少裏頭的肉不縮水,不是玉米粒大小。

孟極和鬱離問她什麽是玉米粒,樓之遙想了很久覺得還是不解釋的為好,隻將自己的小指頭伸出來,說意思是跟她小手指的指甲蓋兒差不多大。

鬱離當即搖頭,“你們那個時代都這麽摳搜了嗎?”

“嗯,也不全是,但有些地方的就是如此。”樓之遙說完頓了頓,又道:“摳搜這個詞你用的很是地方。”

“是嗎?謝謝誇獎。”

鬱離抬手一揮,桌上的一片狼藉瞬時便恢複了原狀,“你都來了那麽久了,怎麽還不能回去?”

樓之遙搖頭,“試過了,還回不去,打開門進去就是我家後院,不是我原來那個時代。”

若是能回去,她進入那扇門之後就能看見不遠處的高樓,現在則隻是一片天空。

鬱離點頭,“不急,難得來一趟,好好玩兒。”

她也隻能這麽安慰樓之遙。

在七月居一直閑到入夜,門前突然來了個奇怪的人,一身官袍,卻滿臉的落寞。

“你不是這裏的人?”鬱離上下打量他一眼,雖然這人與神都百姓長的差不多,但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並非大唐人士。

那郎君抬眼看著鬱離,而後客客氣氣的行了一禮,“在下泉獻誠,高麗人,高麗大莫離支泉男生之子。”

“哦,我聽說過你,不過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鬱離不解,他都死了有一段時間了,怎麽這個時候會出現在七月居的門前,難不成他也是來討來俊臣的報應?

此前女皇已經知曉他是被冤枉,也已經為他平反,照理說泉獻誠應當不會有那麽大的怨氣,且他畢竟不是這裏的人,即便是要入冥府,也會被帶去該去的地方。

“是,在下已經死了,可是在下回不去自己的家鄉,這才不知不覺到了這裏。”

泉獻誠並不知道七月居是做什麽,也不知道眼前的女郎為什麽能看見已經死去的自己,他隻知道去了這麽多地方,唯有此間的人才能看見他,才能與他說話。

“所以你所求是?”

“在下想回家。”

“高麗?”

泉獻誠搖頭,“阿爺葬於安東,在下自然也是要跟隨阿爺而去,但阿爺說過,我們已經是大唐人,那死後也該以大唐為家。”

泉獻誠的阿爺曾帶領唐軍破高麗,後被高宗升為遼東大都督、玄菟郡公,賜宅第於京師,隻是泉男生一直在遼東安撫流民,所以並未在長安宅第長住,反倒是泉獻誠常於京中供職。

所以鬱離對這位異族的大唐官員還多少有些敬佩在,耐心自然也多了些。

“陛下已經知曉你冤死,贈你右羽林衛大將軍,並以禮改葬,你該是有歸處。”既然有歸處,他自己也說想要回家,那以大唐為家他,又說求什麽回家,豈不是前後矛盾?

“在下身葬於大唐,便是全了在下的忠心,在下如今所求是想魂歸故裏,雖然不能與阿爺再見,但也想追隨阿爺的腳步,若是有來世,更想與阿爺再做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