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青竹·回家
回過神來,鬱離便覺得之前孟極在懷貞坊宅子與他們今日在平康坊陸五郎酒坊外遇見太華,也許都不是巧合,她是故意讓他們看見。
可是為什麽呢?
鬱離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梨花白入口清清淡淡,比桃花釀少了一絲香甜味兒,倒是出奇地適合她的口味。
“無論她是不是也來了這裏,我們都得想法子盡快出去。”鬱離蹙眉,“也不知道要在這裏待到什麽時候。”
“我覺得八成是要等你死的時候。”孟極示意鬱離倒酒,而後一飲而盡,“不過如果王灼也在,那青竹約莫也回來了,等咱們回了琅琊就去看看,也許還能和青竹說兩句話。”
在七月居的時候青竹說話還不算利索,它整日就喜歡蹲在後窗巴拉巴拉地給它講坊間趣事,想著將來它幻化成人之後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孟極說著抬眼去看鬱離,卻沒看見鬱離的臉,它眨了眨眼,目光朝下移了一點,就看見她半閉著眼趴在屋頂上,臉上兩團紅暈,竟然是醉過去了。
“不至於吧......”
孟極無語地仰天長歎,歎完之後發狠的將兩壺酒都喝了個精光,之後剛要想法子把鬱離馱起來送回屋中,卻見她嘀咕一聲朝旁邊一歪,整個人朝著
孟極暗罵了一聲,猛地起身飛撲過去,險險在她落地之前將人馱在了背上,“料到你不能喝,誰想得到竟然是兩杯倒,你可真行。”
鬱離第二天睜眼已經是午時,她坐在床榻上反應了很久,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昨晚怎麽了?她好像隻記得自己喝了兩杯酒,然後呢?
鬱離很想問問孟極怎麽回事,但王娘子推門而入,她便隻能閉了嘴。
“六娘怎麽回事?你這身子才剛剛有所好轉,怎的又自己偷偷喝酒?還喝了兩壺!”王娘子嘴上說得生氣,但臉上都是心疼。
“阿娘莫要擔心,我已經沒事了。”鬱離頓了頓,在王娘子要再開口前又道:“再說了,其實也不怪那酒,我瞧見人家女郎喝上兩三壺都沒事,偏我兩杯倒的量,這才不小心打翻了酒壺,實則也沒真的喝完。”
這般一說,王娘子的臉色才稍稍好了些,但還是說了兩句,“知道自己酒量不行,那就別喝了,你若真是想嚐一嚐味道,便選一些有那味道的茶飲便是。”
鬱離心道茶和酒如何相比,臉上則乖巧地笑道:“知道的阿娘,我下次一定不會這樣。”
王娘子又叮囑了幾句,而後便讓女婢拿了些吃食進來,待她吃飽喝足之後才又叮囑著她多休息便離開了。
等王娘子一走,鬱離眯起眼睛盯著準備翻窗開溜的孟極,“我喝了兩壺?”
孟極的爪子一緊,轉身猛烈搖頭,“都是我自己喝的,但我也不能說呀,所以隻能委屈你了。”
鬱離抿唇,昨兒第二杯下肚,連味道都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嚐就不省人事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這酒量能差到這程度。
揉了揉眉心,鬱離想了想道:“昨晚說的那件事你怎麽看?”
孟極愣了一下,而後想起來她所說是太華真人一事,沉了沉心神說道:“若她就是王灼,那我們可得小心些。”
太華真人那時尚沒那麽多手段,但等她成為王灼的時候心計可算深沉,不得不防。
“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咱們要不誘她動手?這樣說不定能早點回去。”
鬱離覺得她肯定也想早些回去,盡管出了這個陣法之後,王灼的下場便隻有一個死。
孟極搖頭,“她可能並不想立刻出去。”
鬱離想問為什麽,又覺得自己醉酒都醉傻了,都想到了王灼隻有一死,那她自己難道不會想到嗎?
如此,倒還不如在陣法中苟活下去。
“可這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待這麽些許時間有什麽用。”鬱離嘀咕,心想該不會這位又憋什麽損招吧,可這是陣法之內,她能玩兒出什麽花來?
“能拖一時是一時。”孟極舔了舔爪子,“咱們不妨先試試,盡快離開這裏才是正道。”
它都已經習慣了兩腳站立,這會兒又突然之間讓它一天到晚地趴著,確實有些不適應。
鬱離點頭,想了想道:“如今在長安也沒什麽事,不如便先回去琅琊,左右阿月也要回去,我倒是想瞧瞧那兩人會不會跟著我們回琅琊。”
孟極覺得可以,便問鬱離打算如何做。
鬱離嘿嘿一笑,說以王娘子疼愛女兒的程度,她約莫連理由都不用找,隻說想回去便是。
事實證明鬱離是真的了解王娘子,當天鬱離說想回去琅琊,她連自家夫君都不顧了,當即給還在公廨忙的王家阿郎捎了個口信,說明日一早她們就回去了,他要是回不來,那這就是道別了。
王家阿郎也不知道這一夜是如何過的,反正第二日一早頂著一雙黑眼圈出現在了朝食的飯桌上,和妻女一起吃了飯之後才依依不舍地重新回了公廨。
從出門到出城,孟極一直蹲在車窗邊上朝四下看,太華和元姬沒有跟來,玉卮也沒瞧見蹤影,這三個煩人精竟然頗沉得住氣。
嗯......也可能因為鬱離這回家的想法來得突然,那三位都還沒反應過來吧。
一路走官道往太原府去,鬱離和王娘子說說笑笑,倒是想起了一些當年從長安往琅琊回的舊事。
那時她病得比較嚴重,路上昏昏沉沉,醒的時候便和王娘子說說話,偶爾也看看外麵不怎麽熟悉的景色。
更重要的是,鬱離想起來她曾在一處驛站外見到了一個人,那人渾身裹在幕籬中,和她們同時路過驛站,而後在村店之中安置。
隻是她們所在的是裏正家,而那女郎則是去了村中一個寡婦家中居住。
鬱離記得第二日她再次昏昏沉沉,出了裏正家的門便直接睡了過去,而後一路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女郎。
現在仔細想想,她在回琅琊的路上已經有所好轉,可自打見過那女郎之後才又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