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慈母真相
然而鬱離還是把萬雲舒想得太簡單了,接下來劉氏的記憶裏,萬雲舒幾乎無處不在。
漸漸地,鬱離才回過味兒來,攛掇劉氏外出掙錢隻是萬雲舒試探的手段,試探劉氏的反應,也試探劉大郎的反應。
結果二人太對萬雲舒的胃口了,但她仍舊謹慎,一次次試探,從吃穿用度到慢慢淡化劉大郎與劉氏的關係,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讓劉氏從家中女主人,變成了後來的模樣。
劉氏死的那天是從南市往家趕,倒不是她故意遲了時辰,而是萬雲舒差人給她帶了句話,讓她去慈惠坊送樣東西。
劉氏自然聽話地去了,這才沒走平時走的新中橋,而是走了浮橋,為的就是在街鼓落下之前趕回家。
鬱離看清了劉氏的死,究其原因跟萬雲舒脫不了幹係。
而後便是劉氏的死,棺木和一應事宜都是萬雲舒操辦,看上去絲毫不吝嗇,所用所需都是最好的。
然而就在入殮前給劉氏清洗,萬雲舒將所有人遣了出去,親自給劉氏清洗幹淨身體,並從櫃子裏取出一大碗白乎乎的東西,一勺一勺灌進了劉氏的嘴巴裏。
“你將自己的兒子養成如此模樣,我不怪你,但你不該讓我嫁給他,你知道為了讓他像個人樣,我費了多少心思?
而身為阿娘的你都幹了什麽?你把他養得連隻小綿羊都不如,接手劉家生意的第一天就捅婁子被人騙,竟還大言不慚地覺得騙子有苦衷,我們應當體諒。
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活到這個歲數,天真得連個三歲孩童都不如。”
萬雲舒一邊將勺子輕柔地送到劉氏嘴巴裏,一邊溫柔的說道:“我從不期待自己的夫君能多麽優秀,可也絕對想不到會糟糕至此。
你的兒子,連讓人誇一句赤子之心都敷衍,他根本就是蠢,讓你養成的蠢。”
萬雲舒把一碗東西都灌進了劉氏嘴裏,這才起身擦了擦手,若無其事地吩咐女婢將劉氏入殮。
看到這裏,鬱離睜開了眼睛,她沒想到萬雲舒竟是這麽恨劉氏。
她微微垂眸,相較於何氏苛待兒子最疼愛的兒媳,和程蓉對自己孩子的無私奉獻,劉氏這般溺愛確實更可怕。
她們都覺得自己是慈母,卻從不在意這樣的慈母要不要的。
看完了劉氏的記憶,確定封了她嘴的就是萬雲舒,卻沒有看到劉氏不能入冥府的原因,鬱離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怎麽樣?”
孟極見她半晌不發一言,拿爪子撓了撓她的裙擺問道。
“是萬雲舒,不過沒看見劉氏不能入冥府的原因。”既然沒看到,肯定不會是元姬那些人動的手腳,可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原因?
“不行你就再找孟婆問問。”孟極蹲在地上,看了眼滿臉期待的劉氏,又看看鬱離。
這樁生意轉眼就能做到,可不能再生變故。
“也隻能如此了。”
鬱離難得拿了香請孟婆上來,隻是孟婆臉上依舊沒什麽好話。
“什麽事?我最近忙得很,你別總逮著我不放呀。”抖了抖因久坐而褶皺了的裙擺,孟婆看也不看劉氏一眼,幹脆往貨架後的胡**一躺。
鬱離眼角一跳,硬生生擠出一個笑來,“劉氏的記憶我看了,沒看出她不能入冥府的原因,你那邊是不是有什麽小道消息?”
“我的能叫小道消息?你會不會說話?”
孟婆眉眼一橫,她可是冥府除了冥王之外消息最靈通的,咋就成了小道消息?
“我錯了。”
鬱離深知求人的精髓,重新問了一遍。
孟婆這才滿意地說道:“她命格有異,溺死那日司命找上門讓等一等,所以才會在人間徘徊,不過也就這兩天的事,晚些時候鬼差自然會找上她。”
頓了頓,孟婆又道:“既然你與她簽了契約,難道沒察覺到什麽?”
鬱離搖頭,從劉氏的記憶裏,她什麽都沒察覺到。
“劉氏的命格到底哪裏有異?”仔細回憶劉氏記憶裏的東西,鬱離實在不知道這樣的尋常婦人,有什麽不對。
孟婆翹起腳,裙擺被她的腳給一顛一顛,裙角的彼岸花看著就像是活的一樣晃動。
“劉氏的命格被人改動過,不是司命,似乎是被什麽人影響了。”影響的不是很大,隻將原本該壽終正寢的人弄成了意外溺亡。
這對冥府不算什麽大事,順手改一改就成,但天宮那邊有些大驚小怪了,凡人命格被改,卻不是司命修改的,那以後萬一再發生這種事,凡間凡人的命格豈不是亂套了?
鬱離對這些不是很了解,她知道有神仙和鬼神也就二十多年時間,不過司命倒是見過幾次,知道凡間凡人命格由司命書寫,但開始和結局則由天宮一個什麽東西決定,司命隻是將過程編撰出來而已。
劉氏的結局被改變,一定是那什麽東西出了什麽問題,想想,似乎對於天宮來說是件大事了。
“行了,原因你知道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其餘的事情輪不到咱們操心。”
孟婆打了個哈欠,七月十五之後她都沒能好好休息一天,自家那傻徒兒真是越來越難纏了。
她當初是腦子被驢踢過才覺得徒兒乖巧的嗎?
鬱離應了聲好,看著孟婆一揚手憑空消失,這才轉頭看向神情有些茫然的劉氏,想了想說道:“大致意思是過兩日你就能被帶去冥府,到時候自然會安排你入輪回。”
至於劉大郎的事,明日大約就能解決,她還能餘下幾日在城中閑逛。
鬱離這麽想著,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劉氏本就無處可去,鬱離為了防止生出什麽變故,特意在匣子裏找到了一幅山水畫,讓劉氏就住在畫中。
第二日一早她就授意孟極將事情真相告訴了劉大郎,並寫了信遞給了劉氏宗親以及洛陽縣公廨。
不過半日之後,原本街坊誇獎的萬雲舒就成了惡毒狠心的刁婦,所作所為被人所不齒。
而劉大郎一夜之間變得深沉。
聽劉家的女婢說,他看著那封信和擺到眼前的證據,整整呆坐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