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倚籠

第143章 又是三年轉瞬逝

“七弟,二哥當年隻是恰好來太後宮中請安,斷沒有參與那事,更不知屍體是被誰抬走的,我到的那會兒,地上隻剩下一灘血了和碎肉,再什麽都沒瞧見啊!”

沈戮一咬牙,眸中寒光凜冽,隻道:“我還以為二哥是舍不得二嫂的,如今來看,你也不怕她母子與你一起踏黃泉了。”說罷,沈戮陡然站起了身,走到二皇子跟前,最後道:“二哥的遺願是何?兄弟一場,我理當替你實現。”

二皇子自知在劫難逃,卻還是打算垂死掙紮道:“我不想死在子女們的麵前……至少不要當著他的麵——”

話音未落,沈戮轉手一劍揮出,刀刃迅猛地割破了皇妃的喉嚨,再與陳最使了眼色,兩名孩兒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沈戮逼近二皇子,一腳踩在他胸膛,高舉手中利劍道,“他們死了的話,就不算是在他們麵前取了二哥性命吧?”

二皇子惶恐地望著那張仿若是來自煉獄中的臉孔,他倒吸一口涼氣,隻感到一劍刺下。

血液飛濺,掃在沈戮臉頰,他抬臂下令,侍衛們立刻開始在和淩殿內進行起了屠戮。

想來二皇子的死在史冊上也沒有過多的記載,類似於這種奪嫡之爭,死幾個寂寂無名的皇子也是常事。

盡管二皇子是太後黨羽,可關鍵時刻,太後還是要將他扔出去做了棄子。

不過是一夜光景,東宮就吞下了和淩殿,二皇子的財富都被沈戮收入囊中,玉器百箱、金銀與綾羅更是多不勝數。沈戮還查出了二皇子與朝臣狼狽為奸、一同受賄的賬目,這下可好,連死後厚葬都免了。

太後雖氣得咬牙切齒,卻也因賬本抓在沈戮手上而不敢多言。

三日之後,雪停,天晴。

沈戮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他穿著戰甲,要前往受賄處去將與二皇子有過交涉的臣子一個個捉拿。

路上斬獲了幾個叛徒臣子的頭顱,他衣袖已經染滿了血,靛青變成赤紅,一路低落血珠。

長風吹來,吹散滿街腥臭的腐骨之氣。

陳最跟在他身旁,回頭望一眼關在車上的城中的叛臣家眷,同沈戮道:“殿下,行船的話,最多再有三日會到湖州,先去了那裏,再要徐州許將軍來與咱們匯合,一並拿下逃去河州的崔大人。”

沈戮點點頭,提醒他道:“咱們時間不多,不能離開宮裏太久,雖有柳昀幫著照看,但那老毒婦一定少不了算計。”

“隻要抓回崔大人,他說出受賄的數額與情況,太後那一片黨羽都要倒台的。”

沈戮沉了臉,心中暗道此行緊迫,容不得半點閃失。

陳最看得出他想要奪取帝位的決意,不禁釋然許多。

畢竟過去了三年,他能放下那段往事已是不易,當初病了數月,好不容易被皇帝勸說醒悟,如今的沈戮除了帝位,亦是再無心旁事。

連太子妃的房都沒再進過一次了,當真應了宮裏傳聞的那句——“太子不近女色”。

亦不是不近女色……陳最心中惋惜起沈戮與容家貴女的那些糾纏,本以為生下孩子了,他倆也算能有了維係,可太後宮殿上縱身墜落,摔碎的不止是容妤的肉身,還有沈戮的魂魄。

他已像是個死人,憑一口氣吊著,也是為了登上權利的頂峰,手刃了害死容妤的仇人。

“我從前以為是容妤認死理,非要為定江侯尋仇一事在我眼中,實乃是個笑話。”三年前的沈戮曾與陳最苦笑道:“如今我也有了仇人,害死容妤與腹中孩兒的,便是我沈戮一世的仇敵。”

其實在皇帝親自來東宮勸好了沈戮那日起,他整個人就變了。

傷勢才剛剛痊愈,就不管不顧地出了東宮。

他要去尋回容妤的屍體。

但當時已經過去了三月有餘,屍體本就摔得支離破碎、麵目模糊,眼下也入了葬,如何能挖出來?

這樣也成,他總要拿回她身上的遺物。

皇帝早料到他會如此,已派人備好了容妤身上的那幾支簪子,其中一支是他送的,睹物思人,沈戮的腦子便像炸開了一樣,“嗡”的轟隆聲。

他覺得自己去拿那簪子時的路好像不是走過去的,像是踩著一團棉花,又像是一片狼牙釘子,總之他的雙腿是癱軟的,幾乎是拖著自己的步子接過了簪。

而那天負責收屍的侍從和宮女也被皇帝傳來了,要他們把看見的光景都一五一十地說了。

那幾個人還以為是能請功,說得天花亂墜,“人都摔成肉餅了”、“奴婢幾個不嫌棄,把那肉塊一坨坨地拾了起來,拚了個大概”、“碎成肉沫的是真沒法子了,太高了,神仙也得摔成泥”。

沈戮看向他們,突然嗤笑了聲。

這一笑可把人笑毛了,侍從和宮女止不住的哆嗦,其中一個突然發現自己**一片潮濕,尿了。

沈戮便更加覺得可笑,抽出腰間佩劍,隻一劍,人頭落地。他甩掉血跡,再次對準另一個宮女,那宮女立刻跪在地上求饒,沈戮沒殺她,而是將劍刃調轉向另外下一個人。

就這樣來來回回,瞄準一個,再殘忍地耍弄另一個,奴才們嚇得屁滾尿流,魂兒都要散了。

直到皇帝按住沈戮肩頭,在他耳邊叮嚀道:“太子,大計尚未成,莫要在這等小事上亂了陣腳,更不要淪為世人笑柄。”。

“父皇。”沈戮道,“兒臣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待。”

“那也要手刃了你真正的仇敵,才能不顧蒼生目光。”

沈戮眸色一沉,便是從那一刻起,他想殺了太後的心思堅如磐石。

待開始著手鏟除太後黨羽前夕,太後平日裏總去祭拜的甘山寺起了大火,

想來沈戮自知背負人命無數條,染血的人進不去佛堂,腳下像是有藤蔓牢牢纏住他,隻準他站立於凡塵的血海烈焰裏,哪準他登進潔淨的靈佛殿堂內?

所以,他一把火點燃了寺門前的梧桐樹。

風大起來。

火苗一點點躥起。風越吹,火勢越高,濃煙越起。梧桐樹倒下去,砸掉了寺廟的匾。

寺廟中開始有僧人奔跑逃出,大叫著“失火了!”,嚷嚷成一片。

大火無情,隨著風勢大肆蔓延。

沈戮的臉上映滿了火光,他與太後之間的對峙,已如火勢猛起。

此般時刻的徐州。

黃昏降至,容妤做好了晚飯,與曉靈一同端出後廚時,大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蕭公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