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掌嬌

第四百二十二章籠絡大臣

從前同為妃子,楊氏見了方玧,自然是不用行禮的。

偶爾做場麵,互相見個平禮就是了。

可方玧如今是貴妃,比她這個嬪位高了兩級,楊氏自然就得低這個頭。

這是頭回,方玧覺得藺嬋說話,好像也沒那麽難聽呢。

但楊氏就不這麽覺得了。

此時此刻,她恨不得將藺嬋那張臉撕爛了去。

不過如今她剛解禁,還沒複位,方玧卻風頭正盛,不宜得罪,所以今兒就算是牙齒咬碎了,也得和血一起往肚裏吞。

故而稍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後,又恭敬的對著方玧行了一禮。

“臣妾,給昭貴妃請安。”

“起來吧。”方玧擺手,又捏了帕子掩唇,笑意裏帶著一抹譏諷,“你這身子還沒好呢,剛解了禁足就出來赴宴,別撐不住待會兒暈倒了,嚇著賓客。”

若是楊嬪臉上沒擦那麽厚的粉,此刻當能瞧見她陰沉的麵色。

不過這時候,隻覺得她麵部愈發僵硬了幾分。

“貴妃多慮了,臣妾雖體虛些,但養了這段時日,也好轉許多。”

“最好是。”

方玧輕哼一聲,轉身同宋令儀說話去了。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頓時也就清楚如今宮裏最得寵的昭貴妃,和後宮其他嬪妃是個什麽關係了。

其實若換做後宮女眷的宴會,方玧還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楊氏。

但因為今日皇後做東,又宴請了外頭的大臣女眷,所以方玧不想在京城各大世家中,留下個跋扈的映像。

人可以有喜惡,偶爾針對討厭的人,這很正常,但如果是表現的太霸道,讓圍觀者記住了,往後誰還敢和你親近。

今兒不是好時機,適當的表現表現也就行了。

而方玧的舉動,就讓楊嬪格外尷尬了。

好一頓心理調整,才穩住心緒。

轉而將目光落在人群中,率先走向了敦王妃和其母阮氏。

“王妃,林夫人。”

楊嬪換上一張溫柔熱情的笑臉,主動打了聲招呼。

母女倆正在一處說話,此刻聽得她的聲音,也是轉過身來,客氣的回禮。

“見過楊嬪娘娘。”

“本宮許久不見王妃了,瞧著王妃氣色這麽好,當真是令人羨慕,小郡主近日可好?今日來赴宴了嗎?”

楊嬪做話家常的樣子。

敦王妃也客氣的笑著,“娘娘記掛,婧宜調皮,今兒恰好是她學琴的日子,師傅是王爺專門請的,不好為著宴席告假,所以沒來呢。”

“以學業為主,也是應當的。”楊嬪點頭,末了對司琪招手,“東西拿過來。”

在敦王妃和母親阮氏疑惑時,司琪已經將一個精致的錦盒捧到了二人麵前。

“本宮膝下唯有一子,前段時間有孕,本以為能得個女兒,也好享兒女雙全之福,沒想到本宮命薄.”

接過錦盒,遞上前,楊嬪聲音低落,說起小產的事情,更是眼眶泛紅。

“罷了,不提了,這盒子裏的東西,是我娘家命巧匠特製的一個絞絲如意項圈,本宮沒有女兒,托大,隨皇上,也喚婧宜郡主一聲侄女,這項圈,就送給郡主吧,還請王妃莫要嫌棄。”

一聽這話,敦王妃忙推辭。

“不可不可,雖是娘娘一片心意,但這鐲子太貴重了,臣婦萬萬不敢收,娘娘的心意,臣婦替婧宜心領了。”

在這個工業不發達的年代,首飾打造全靠手工,絞絲鐲,便是金銀做的,也都極繁複貴重,不要說玉質的了。

玉自然不能拉絲編製,所以是將一整個鐲子,雕刻出來的。

工藝更為困難,價格自然就更貴了。

楊嬪卻堅持,將錦盒塞進了敦王妃手裏。

“本宮都已經將東西帶來了,自然沒有帶回去的理兒,王妃若不收,本宮怕是要疑心,王妃是不是嫌棄本宮晦氣,所以不肯接受了。”

她這番話軟硬兼施,敦王妃隻得應下。

而這時候,楊嬪就立即將笑臉兒又對準了旁邊敦王妃的母親,戶部尚書嫡妻,阮氏。

“本宮私下裏還沒和林夫人說過話呢,今兒有這機會能親近一番,當真是高興,日後本宮的哥哥取了夫人的侄女,咱們林家和楊家也算是姻親了呢。”

“上回哥哥去府上拜訪,說夫人喜歡蘭花,尤愛春劍皇梅,正好,本宮宮裏有一株,養的不錯,隻是如今已過花期,但接回去好好照料,明年還是一樣開花呢,這會子不便帶到宴席上來,待會兒夫人出宮時,本宮命人送去夫人馬車上。”

阮氏一聽,心裏想著剛才女兒拒絕都沒用,所以這會子她也不做無謂掙紮了。

反正人家是鐵了心要送的,你還能當場拂袖而去,硬不收?

先不說這是宮裏,再者,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楊嬪就算降位,也還是嬪位,眼下不是外臣女眷能得罪的。

更退一步,確實,楊承喻和林氏二房的嫡女定親了,這楊、林兩家,也是有了聯係嘛,

所以阮氏隻恭敬應下,又說了幾句客套話。

當然,這禮收了,便也不得不多聽楊嬪說幾句。

而楊嬪話裏話外的,就和三皇子,以及南寧候府又脫不開幹係了。

都是聰明人,哪裏不知道楊嬪是想要敦王府,和戶部尚書府,一起扶持三皇子的意思呢。

象征性的應付了幾句,也就是了。

楊嬪雖對她們含糊的態度不大滿意,但也不好一直纏著人不放。

適可而止嘛。

所以轉頭又去尋其他高門夫人搭話了。

這一切全都落在雁微眼中,不多時,便就傳到了僻靜處,方玧的耳朵裏。

彼時宋令儀正陪著方玧在涼亭裏小坐,喂鴿子玩兒。

聽了這話便發笑,“她倒是真急,這籠絡起大臣來了,且不說皇上正值盛年,才剛虛歲三十,那三皇子今年也才三四歲呢,就想著籌謀了?”

“她一貫的野心重,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方玧唇角微勾起,抓了一把鴿糧丟出去,就見外頭的白鴿立即圍攏過來。

“瞧瞧,為著一口吃的,就能掙的這麽厲害,別說是天下獨一份的尊貴了。”

“可皇後娘娘膝下五皇子,健康又是嫡出,還有陸家輔佐,如今朝中獨有皇後的父親,華國公這一位丞相呢。”

宋令儀把玩著一枚玉佩,淡淡道。

在她看來,三皇子和楊嬪,根本沒法兒與皇後和五皇子掙。

而她話音落,方玧卻並未急著回應。

隻目光緩緩收回,繼而投向了遠處皇後坐著的地方。

半晌,才沉聲道,“皇後極好,陸家也極好,可有個詞叫盛極必衰,過滿則虧,先帝在世時,就受皇後母族李氏掣肘多年,最後釀成悲劇,若想如今不重蹈覆轍,陸家,怕是將來要舍棄些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