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君劫

第四十九章物非人非上

巍峨燕山,山崖之下,花草之中,巨石之旁,一座土墳,兩個的身影。

“秀寧姐!炎火又回來了,你想炎火嗎?”一句話語中包含著炎火的千言萬語,炎火眼睛濕潤著跪倒在墳墓前麵。

對於自己離開之後的經曆,炎火一一在秀寧墳前述說,隻有在秀寧麵前,炎火才覺得自己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

三跪九叩之後,炎火毅然起身問:“師兄!你覺得人死之後,會到哪裏去呢?”

狐白現在可不敢言笑,他撓頭道:“師弟!這個問題隻有天知道了,我答不上來。”

“嗬嗬!是嘛!那我們就去問問天吧!”炎火微微笑道。

“嗬嗬!”見嚴肅的表情終於從炎火麵上消失,狐白也跟著笑道。

“走吧!”炎火留念了墳墓一眼之後,說道。

“啊!這樣就走了,不把你姐姐的墳墓一起帶走!?”狐白驚訝道。

炎火眼神迷茫的看著秀寧墳墓片刻後,才緩緩的說:“不了!等以後真正找到複生之法,我再回來,現在還是讓秀寧姐安安靜靜的在這裏吧!”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狐白問。

“去燕城!”

炎火和狐白自湘海大陸的海域邊城一路進入到中原之地,四處看到的無不是饑民成群,荒莊荒村,萬畝良田,無人耕種,戰火之地,屍橫遍野,百裏無人。

炎火和狐白詢問幾個逃荒的饑民後,才知道湘海大陸的事情。當初毀去皇城雖不是炎火親手所為,但是卻是因炎火而起,一想到這個炎火心中難免內疚。

燕城,這個以往中原繁華之地,今日卻也變得有些消沉。被戰火波及過的城牆,四處都有殘破和黑跡,進城的人群之中,衣衫殘破的饑民占去了一大半。守城的官兵也不知道是何人的部下,對於進城的饑民盤查十分嚴格,十有**的饑民都被攔了下來。

城門外的小樹林和空地,已經變成了眾多饑民和難民聚集的地方。

“唉!”炎火和狐白在空中同時深歎道。修真之人是實力強悍,但是對於人世間的苦難,他們又能做什麽呢!

昔日風遠鏢局的大院,柳家的府邸,現在早已經改頭換麵。

“嗬嗬!高牆大院,朱門碧瓦,這裏倒是華麗依舊,伯爵府!”炎火看著前麵的府邸,冷冷嘲笑道。“師兄,走,進去看看!”

院落之內的建築雖被翻新過,但基本上保持著昔日的原貌,隱身之後的炎火和狐白自如的穿梭在院落庭閣之間。

風遠鏢局的曆史早已經被人忘記,在街上詢問數位老者,誰也說不清柳家現在的下落,物非人非。

“唉!”炎火感歎一聲。本想見上親人一麵,但是茫茫人海,卻無從找起。要找一個修煉之人,不難,但是要想在茫茫人海之中,找一些普通人,很難。

“師弟!你快看。”狐白叫道。

柳家花園昔日的密室之中,狐白發生了一些東西。

密室石桌之上,清晰刻著一行文字:弟弟!如你回來,來西蜀之地,我們等你。——大哥柳正,留字。

我們等你?

看著石桌之上塵土堆積,已不知是柳正何年何月所留的字。

“大哥!我們?”炎火一陣迷茫,生出一種異常的情緒。“難道…!?”

蜀國,都城沂河以東,一百公裏之外,方楊聯軍大營之中。

“放屁!你回去告訴方敏德,老子都親自上前線了,他憑什麽不來!?”虎眼劍眉,白鬢短須,四十年歲,全身鎧甲的男子,正對著一個和自己年歲相仿的男子大發雷霆道。

“說!為何不來!”營中數名身著戰甲的將領也同聲喝道。

“慕容軍師,豈容爾等責問,護!”站在慕容身後的己方將領們立即把劍相護。

“鏘鏘!”

兩方將領劍拔弩張,相對而持。

“住手!都把劍放下。”雖被眾人不敬,但是慕容一點不急,喝完杯中的好酒之後,他才緩緩站起身來,對營帳之上的楊遂拱手道:“楊公息怒!楊公息怒!我君上並不是不來,而是另有他事,想你我兩方聯軍已經快要攻到蜀國都城之下,為何老祖宗們讓兩位君上令大軍靜止不前,無非是因為蜀國也有一位老祖宗在,老祖宗們說是不問世事,但是我們畢竟兵臨城下了,到時候蜀國的老祖宗會不會忍不住出手幫助蜀國,現在還很難說,我家君上,不就是為這去請示了嘛!”

“哼!”楊遂不以為然冷哼一聲。“老祖宗!?還不是世人把他們傳說的神乎其神,難道就憑一人,還能阻擋我們數十萬大軍不成!?反正我不管,明天他方敏德再不來,我楊遂自己帶著軍隊打下沂河,哼哼!到時候,你們可不要怪我楊遂不講情麵。”

楊氏的那位老祖宗一直與世隔絕,和楊氏家族聯係甚少,楊遂對老祖宗不甚了解,今日他說此話也是情有可原。

慕容見楊遂如此主張,也不反駁,隻是笑笑。

“報!”一斥候急急忙忙衝入營帳之中,跪地急道。“啟稟君上,蜀軍三萬精騎在大將田凡的帶領下,奇襲我軍前方左翼大營,左將軍陷入蜀軍包圍之中,現急報請求援助。”

“彭!”楊遂一掌拍在案桌之上,實木的案桌頓時碎成兩段。“我不打他,他竟敢來打我。中將,右將聽令!”

“末將在!”

“令你們各率五萬兵馬,左右迂回包圍蜀軍,如不能殲滅這三萬精騎,你們自己提頭來見。”楊遂大聲喝道。

“是!”

說完,楊遂怒視慕容,道:“哼!慕容軍師,你現在又做如何打算!?是和我軍一起進退還是繼續等你的君上?”

方敏德離開的時候,交代慕容,如有大事他可以全權處理。慕容現在心中盤算著,如果真的讓楊遂先占了蜀都,再想讓他吐出來,難。“咳咳!兩方聯軍自然是共同進退。”

“好!你東我西,數日之後,咱們沂河都城城下會師,共分蜀國之地。”楊遂拍腿稱快,道。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但是一過嘉陵關之後,就進入蜀地的平原地帶,大軍在此處行軍如履平地,可**。

十日之後,兩**隊真正兵臨城下,兩方聯軍共三十萬,平穩的駐紮於沂河都城之下。

沂河都城是蜀國最後一座城池,城池依山而建,氣勢雄偉,易守難攻,號稱天下第一雄城。城中糧草充足,雖然有人口兩百萬,但是足以支持兩三年。城中還有蜀軍五萬,守城足以。蜀國上下民情激憤,必要之時,軍民齊上,可敵百萬之軍。要想攻下這樣一座雄城,聯軍要付出的代價可想而知。

慕容對兩方的形勢分析透徹,所以他提出的攻城計劃是:困,攻,分,惑。

困城,攻城的同時挑撥分化蜀國君臣之間的關係,散布謠言迷惑城中百姓。

戰鼓聲聲。

“殺!”

在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之下,數萬步兵開始對雄偉的城池發起了第一次進攻。廝殺聲,哭喊聲響不絕耳。第一波進攻結束之後,聯軍退去,在二十米高的城池之下,聯軍士兵的屍體成山。而城頭同樣如此,兩方的人馬都默默的拖回同伴的屍首,準備下一次戰鬥。

“第二波,攻!”在戰旗的揮舞下,第二波攻擊開始,不同的是,大型的攻城機械已經組裝完畢,一塊塊巨石轟轟砸在城池之上,引來一片慘叫聲。城中的巨石機械也同樣還擊著。

“箭!攻!”漫天的劍雨在空中交錯著。

不光是兵士之間殺紅了眼,連白石所砌成的城牆也變成了紅色。

一個強壯的身影飄然出現在城樓之上,沒有人知道他的到來,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住手!!!”可是,他的一聲怒吼卻蓋過所有兵士的叫喊聲。怒吼之聲猶如一道雷電,穿透千軍萬馬直逼中軍營帳,震得楊遂差點坐立不住。

“誰!?是誰在外邊大吼大叫。”楊遂望向慕容,慕容也是一臉茫然。

不過,一絲不安在慕容臉上遲遲不散。“難道真的是那位出手了!?”

“報!”一名兵士慌慌張張的衝進中軍營帳,他臉上驚慌得連一絲血色都沒有。“稟報君上,一位怪人突然出現在對方城池之上,我前軍…前軍死傷慘重。”

“什麽!?”楊遂大驚。“跟我出帳!”

楊遂衝出中軍營帳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遠處城池之下,漫天的靈光閃動,一把把帶著白光的劍雨從城池之上傾盆而下,城池下方,聯軍士兵慘叫連連,毫無還手之力,片刻之間,死傷過萬。

“這…”一時間,楊遂傻了。“鳴金收兵!”

“楊氏和方氏子孫聽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皆是因爾等雄心稱霸而起,今日爾等攻到沂河城下,老夫已是容忍至極,如果爾等今日退去,老夫決不追究此事,蜀國已經自成一國,老夫保證,日後定不會與爾等爭霸天下。如爾等執迷不悟,非要攻陷此地,那就不要怪老子大開殺戒了。”雄厚之聲遠遠傳來,卻清晰的引入數十萬官兵之耳,仿佛在每人耳邊告誡一般。

楊遂第一念頭想到的是:不滅蜀國,那不是猶如芒刺在背,國中之國嘛!不行!

但是,那人顯然就是傳說中王氏家族的老祖宗,片刻之間,就滅掉上萬人,其實力簡直和神人無異,難辦!怎麽辦?

就在楊遂左右為難的時候,中軍營帳的上空不知道何時多了三個身影。

“哈哈!魯莽君,多年不見,也沒有見你說話有多大的進步啊!什麽叫自成一國,天下不真正一統,民不聊生的事情將永遠下去,這個道理你原來不懂啊!”翩翩白衣青年淩駕於一把飛劍之上,對著城池方向譏笑道。在他的身後,還有另一名麵帶驚色的中年男子。

“君上!”看著空中驚色的中年男子,慕容驚喜的大叫道。

方敏德在空中故作鎮靜的笑道:“哈…哈!慕容軍師,我…我回來了。”

“德兒!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事就叫給我來處理。”

下去!?這裏可是半空啊!方敏德尷尬至極。青年男子看出了方敏德的窘困,隻見他輕手一揮,方敏德就安安穩穩的降落在慕容身邊。

剛落地,方敏德還未等慕容拍馬,就立即嚴肅道:“慕容軍師,馬上命令大軍後退十裏!”

“後退十裏!?方君主!我沒有聽錯吧!我們現在可是在攻城啊!”楊遂不爽的嘲諷道。

“十裏!可以的話,老子還想後退一百裏呢!你是沒有見過老祖宗們鬥法吧!我可是領教過了。”方敏德說道。

“楊兄!你先還是我先!?”白衣青年向一旁駕馭飛劍的冷漠男子問道。

“方譽,我隻是來看熱鬧的,不要算我在內。”楊略冷冷的說。

“嗬嗬!就你清高。”方譽冷笑道。

方譽,楊略和王莽三人當年受重傷,炎火用靈丹救治他們,使他們的體內雜質全除,直入道固期的修為境界,經過數十年修煉逍遙心法,三人現在的修為勻已是金丹前期的實力。

今時不同往日,實力的強大,後人的恭頌,方譽心態轉變極大。一種傲視蒼生的心態也因此而生。

數十年前的那場大戰,皇城盡毀,其後,三人到處找尋炎火的下落,卻不查任何音訊,他們一直認為炎火早已在爆炸中和敵人同歸於盡,為此,在各家靈堂之中,還有炎火的一席之位。

“王莽!你我修煉同法,也算是同門一宗,今天你要是阻止天下一統,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麵。”方譽以言語要挾,道。

王莽站在城樓之上,指著方譽大罵道:“哼哼!天下一統!?放屁!難道攻下沂河就能天下一統了嗎?方譽,你當年就是一個吊兒郎當的貨色。要不是炎火恩公所托,讓我傳遞逍遙火種,我才不會把心法傳授給你,還有你,楊略!當年炎火恩公是如何信任你,可是你今天是不是也想來破壞這沂河的安定,你可要想清楚,炎火家人的後代可都在沂河裏麵。”

“王莽,你也不要光指責我們,這幾十年,你是如何做的?當年你隨柳家一起入蜀,在柳家的幫助下,才娶城守之女為妻,產下一子,其後你沉迷修煉,不問世事,你的子孫利用亂世,苛刻和鎮壓民眾,才打下這西蜀兩郡,其中血腥的手段你可知道?”楊略冷冷的說著,一句句刺得王莽無話可說。

這幾十年裏,王莽確實沉迷修煉,這也是當年的王家滅門刺激著他。

三人都是用真力交流,城上城下原本血戰的數十萬官兵們也都聽了個明白,原來這三人都不是什麽聖人君子,自身是否潔愛先不說,但是對其子孫都是放任不管。

不過,他們口中所說的炎火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