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我西行

第41章 想不想去看海

舒若申在酒店大堂等她,他坦然的樣子一如從前,好像他們從未分開過。

她從電梯走出來,氣場全開。他甘居她後,充當起司機兼保鏢的角色。

對視,接包,扶裙,開門…兩人毫無溝通,但僅僅幾個動作細節,就足夠路人腦補一場,夫人與保鏢的愛情戲碼。

廠商一行五人,兩個總,一個技術顧問,一個法律顧問,一個秘書,全是男人。

“表姨夫”這個中間商,在完成對接後就功成身退了。

文久一從小也會偶爾跟父母出席一些公開場合。

父母對她要求其高,席間不可以出任何差錯。所以麵對這種場合,她也算遊刃有餘。

加之她長相出眾,談吐得體。可謂文能掛機罵隊友,武能越塔搶人頭。

一頓寒暄過後,眾人紛紛入座。

文久一和舒若申順理成章的坐在一起。

文久一看著圓桌中間的兩瓶茅台,三瓶紅酒,始終保持著微笑。

雖然大喝一場早在意料之中,但看見這麽多酒,她心中不免咒罵。

一共七個人,帶了五瓶酒,這是要喝死的節奏啊。

果然,廠商蔣總說了一些合作愉快的客套話之後,加了句,來,大家滿上。

這是這幾次見麵以來,文久一第一次正眼看舒若申。

他倆對視了一下,舒若申剛想起身攔住文久一倒酒,卻被她一個眼神回絕了。

“那先謝謝蔣總招待了,明天我家老曲來了,我們做東,今天我先幹為敬。”

文久一拿著小酒杯,眉頭緊鎖,一飲而盡。

舒若申緊隨其後,也跟著幹了。

這若是從前,文久一定會以舒若申開車為理由,不讓他喝酒,搭上她一個就夠了。

但是現在她也沒什麽身份這樣說,他喝不喝的,也跟她沒什麽關係。

文久一知道舒若申不是很能喝,舒若申知道文久一沒喝過白酒。

倆人都在心裏默默為對方著想,關心的話卻不能說出口。

一杯下肚,文久一示意舒若申拿出合同。

“這是我帶來的合同,蔣總和宋總先過目。哪裏需要商榷的,明天你們再跟我家老曲溝通。”

這時曲成發來了視頻通話,文久一接起來,看樣子曲成應該是在醫院。

曲成從不會給她發視頻,他現在打過來,文久一很清楚,曲成是要跟廠家對話。

“你這視頻來的真是時候,我剛跟蔣總和宋總說,明天咱們做東好好喝點呢。”

文久一說完,把電話遞給兩個總。

他們互相說著客套話,曲成也表示了突**況,導致今天未能到場的歉意。

三個不認識的人,尬聊了幾分鍾,手機又傳回文久一手裏。

曲成又已經掛斷了,緊接著發來了一條信息,“辛苦曲太了,能不喝酒盡量不要喝,如果不能拒絕就一定少喝。”

文久一心想,曲成這信息發的,未免太虛偽了吧。

她無奈的回了條,“放心吧,喝多少都穩的一批,不會給應成丟人。”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文久一今天全當是報答曲成了,替他陪好這幫能喝的大爺們。

她根本不會想到,曲成此舉,無關生意,隻為成全她自己。

文久一雖不懂他們的生意,但她博古通今,能言善辯。從曆史到地理再到這幾人今年多大,婚喪嫁娶統統聊個遍。

氣氛組真是不好當,幾個回合下來,她突然些上頭。

她借口去洗手間,跑到外麵透透氣。

舒若申忙跟出來,現在他是有理由的。曲成讓他幫忙照顧文久一,他要看好她。

文久一蹲在餐廳門口的花壇邊。

他走過去,月光把他們的身影拉的頎長。

文久一極怕蟲子並有潔癖,喝成這樣,蹲著的時候都不忘拽住裙擺。

她看見地上的影子,知道舒若申跟了過來。

“你沒事吧。”

文久一不想跟他講話,逞強站起來。

剛要往回走,胃裏翻江倒海的奔湧而出。

她忙把頭轉向花壇。

她太長時間沒喝過這樣烈的酒了,又喝的這樣快。

舒若申一手拉著她,一手輕撫著她的背。

“你放開我。”

吐的空檔,她用力甩開舒若申。

“你想好了,我現在鬆手,你就掉進花壇裏了。

那裏可全是蟲子,這是南方,蟲子比咱們那邊大好多。”

不知道是文久一被嚇到了,還是妥協了。

她不再掙紮,彎著腰,任舒若申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

將胃裏清空,她好受了許多,站直身體,示意舒若申放手。

見她沒事了,舒若申把手放開,拿出紙巾遞給她。

她猶豫兩秒還是接了過來,擦擦嘴,整理了一下,回去繼續周旋。

她既不會被嚇到,也不會妥協。但她需要一個能嚇到她的理由,讓她看起來像是在妥協。

兩瓶茅台喝幹淨後,他們又開始喝紅酒。

好在沒有正事要談,翻來覆去都是那些客套話,喝完這些酒,估計大家也就散了。但這些酒,也足夠文久一醉酒酡顏了。

他們的每一次舉杯,她都嗆出眼淚。胸口的灼熱讓她恨不得吐出火,把這幫人趕緊嚇退。

她遊離的眼神在碰到舒若申的瞬間又變回清醒,原本白皙的臉蛋上泛著紅暈的光。

就在她被這渾濁的酒氣熏的搖搖欲墜之際,蔣總大發慈悲的說了句,“那今天先這樣吧,大家都早點回去。”

這話讓文久一如沐春風,有種重獲自由的喜悅。

餐廳門口,文久一和舒若申並排而站。

逐一跟這行人打招呼握手,笑著說明天再見,直到他們上了車,車子消失在視線。

文久一的笑容瞬間凝固,挺得筆直的身子,向後癱軟。

舒若申忙扶住她,她狠狠打掉舒若申的手。

“代駕還沒來,還要等會……”

舒若申話音未落,文久一又一陣反胃,衝到花壇邊。

這次她沒有第一次吐完後那麽清醒,有些難受的蹲在地上。

她衝著舒若申擺手,“你去等代駕,我自己蹲會。”

舒若申仿佛沒聽到她講話,依舊站在她身後。

文久一試了幾次起身,都頭暈的厲害。

她一個勁兒的幹嘔,最後又隻好又蹲在原地。

胃裏已經沒有東西再讓她吐了。

舒若申一個打橫將她抱起。

她沒力氣再反抗,但意識卻很清醒,“你不會想著一邊賺曲成的錢,一邊占他女人的便宜吧。”

“我就把你抱到車上,車停得遠你走不過去,曲成讓我照顧好你。”

“他識人不清,你是打算用嘴照顧,還是用身體照顧。”文久一慣性說狠話。

舒若申也不理,就任由她罵著自己。

這時舒若申的電話在褲兜裏響了,他置之不理,當作沒聽見一樣。

“你看一下,如果是曲成,可能打給我,我沒接到,你也不接的話…不太好。”

舒若申將文久一的手臂掛在他肩上,一手托住她,一手拿出電話。

那一刻,文久一的唇幾乎要貼在他臉上。

他看了一眼是祝晗發來視頻電話,隨手掛掉,又將文久一托在雙臂上。

文久一也看見了他掛斷祝晗的電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觸。

好像不管他們是什麽關係,隻要舒若申跟她在一塊,她永遠是第一位。

想到這文久一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真是沒有臉,想這些鬼東西做什麽。

一路穩穩的走到停車場,舒若申將她側放在後座椅上,她剛要躺下,又開窗一陣幹嘔。

代駕到了後,舒若申跑回餐廳,要了幾個塑料袋和一瓶水,直接坐在文久一身邊,用雙腿墊起文久一的頭。

“你別坐我旁邊…”

文久一不停的嘔,舒若申扶著她的頭,打開袋子,“能吐你就吐出來。”

她吐了些膽汁,舒若申拿紙,輕輕的在她嘴邊擦了擦。

她用假裝無力,默認了他的照顧。

文久一酒後的反應很奇怪,就是失眠,伴隨腿疼。

此刻她難受至極,頭疼欲裂,還惡心的打緊,但偏偏就是睡不著。

她就這樣躺在舒若申腿上,閉著眼睛。

這個小城不算大,但他們住的酒店和吃飯的餐廳距離有點遠。

舒若申一會看看窗外,一會看看文久一,突然來了句,“想不想去海邊看看?”

文久一沒有出聲,假裝睡著了。

他們曾經一度計劃去海邊。

文久一甚至能想到,海風吹起她的裙擺,她笑著看向舒若申的樣子有多美。

而如今她隻能借著醉酒,躺在這個男人腿上,在這個男人提議去海邊時,假裝睡著。

命運真是愛開玩笑,在沒有能力相愛的時候遇到,在被生活打敗後分開,如今又以這樣的方式相遇。

她除了能裝睡,別無他法。

代駕停好車離開,舒若申就這樣沒有叫她,文久一也就這樣沒有“醒來”。

車內涼風習習,仲夏的月光灑滿大地,時間點滴流過,天窗外的星鬥漸漸東移。

舒若申扶起蜷著身子的文久一,摸摸她的頭,“再開空調要著涼了,關了空調會有蟲子飛進來,上樓睡吧。”

文久一緩緩睜眼,假裝睡眼惺忪,“到了,讓我下車。”

舒若申想扶著她,她借機躲開。“睡著”時任由他守著自己,睜眼後,她必須保持理智。

這一路躺過來,她感覺好了不少,但站起身還是會有些暈。

可這裏是酒店,明天曲成也會來。

她不能再給他機會觸碰自己了,就到這裏吧。

她忍著惡心跑進電梯,舒若申緊隨其後。

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們的房間都在四樓,密閉空間之內,她緊張又局促,好在很快就到了。

文久一慌亂的翻著房卡,然後迅速刷卡進房間,關上門後,她倚著門滑落在地板上。

新歡和時間,新歡和時間。新歡足夠好,時間也夠久了。

她tm的是怎麽了,在念念不忘些什麽呢?

她把包裏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翻出電話。

剛剛十點,她卻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曲成今天也不知怎麽了,一個信息都沒有。

她用緊張到顫抖的手打著字,“剛回到酒店,你在幹嘛?”

曲成很快回複“我躺下了,今天處理了很多事,明天還要早起,這就準備去睡了。今天喝多了沒?”

“我這酒量怎麽會喝多,你明天來,就能聽見他們誇我。”

“曲太從不喝酒,因為沒有對手。真是好棒,這些事情忙完要好好犒勞你一下。”

雖然不算愛,但聽見他喚自己曲太,文久一就會心安一些。

“別說那沒用的了,你早點睡吧,我也要洗個澡躺下了。這酒喝的頭疼,明天我可不要再喝了。”

“好,明天換我上場了。”

文久一轉換聊天框到陳瀅,“方便打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