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秀

第77章 除了心跳過快,他感覺都挺好。

商良啞口無言,似乎無力反駁。

謝慎辭坐在她身邊,用餘光打量她,此時沒有做聲。

尚曉梅和路帆笑起來,竟附和楚獨秀的思路。

路帆:“反客為主了。”

“不錯,這種思考模式挺好,建議全公司都推廣。”尚曉梅饒有興致道,“公司男員工都該注意形象,好好捯飭一下自己,吸引厲害的演員加入!”

“什麽厲害的演員?”北河聽到聲音,他姍姍來遲,開門走進來,手裏捏著文件。

路帆:“正好,先捯飭進來的這位。”

北河聽她們發笑,一時間滿頭霧水:“我錯過什麽了麽?”

商良蹙起眉頭,恨鐵不成鋼道:“你來晚了,我們的票數被壓。”

由於北河遲到,會議出現女多男少的局麵,自然讓另一撥人占得上風。

謝慎辭:“少數服從多數,公司剛投票,通過新決策。”

北河迷茫:“什麽決策?”

“物化男性的決策。”

“……”

一群人終於聚齊,玩笑過後聊正事,溝通節目的情況。

謝慎辭:“我和商良上午跟平台交流完,他們對前幾期挺滿意,招商數量也有所增加。如果節目能維持現有質量,收官時會再大力宣傳一波,有望突破第二季的熱度。”

商良抬頭望楚獨秀:“後麵可能就是內容的壓力。”

想要保證內容質量,無疑就看選手稿子。

楚獨秀點頭:“好的。”

“劇場開放麥的時間也敲定。”北河將印有時間的A4紙分發給眾人,“尚導你們那邊有計劃嗎?後續錄製都是哪幾天?”

“已經排出來了,大家商量一下,看看行不行吧。”

尚曉梅念了一遍錄製節點,每輪比賽前,選手們要到劇場提前練稿,再到演播廳內正式表演,拍出來的時間比較緊。

楚獨秀聽到日子,不知想起什麽,突然遲疑起來。

尚曉梅察覺她異樣,問道:“有什麽問題麽?寫稿還是太趕?”

楚獨秀作為總編劇,必然要瀏覽其他人稿件,花費的時間會比旁人多。

“不是。”楚獨秀趕忙搖頭,“我覺得應該能行。”

“好,那就先定這幾天。”

眾人將重要的事聊完,又分頭聊各自的工作,商良和北河到隔壁商議劇場的預算。路帆和尚曉梅還有其他事,跟其他人打過招呼,先行離開小會議室。

會議後,楚獨秀略感口渴,索性蹲到角落裏,從箱子裏撿出一瓶礦泉水,又擰開瓶蓋,小口地飲著。她握著水瓶起身,回頭卻瞧見謝慎辭,發現他還沒有走。

明明其他人撤了,謝慎辭依舊站在門口,默不作聲地看她拿水,不知是有事,還是在等她。

又讓她想起他生日的事。

尚導方才念完錄製時間,楚獨秀就捕捉到關鍵點,有一天是謝慎辭生日。節目組的工作相當忙碌,他恐怕沒法好好慶祝,隻能在演播室隨意過。

楚獨秀一愣,晃晃礦泉水,問道:“喝水麽?”

謝慎辭思考數秒,他走了過來,伸手接瓶子:“好。”

楚獨秀見他要拿自己的,忍不住瞪他:“你去箱子裏拿!”

一箱水擺在旁邊,偏偏要搶她的水,究竟是什麽心態?

謝慎辭:“……哦。”

兩人各自拿一瓶水,揮別隔壁的商良和北河,也結伴往樓下走。今日沒有錄製任務,演員多在房間休息,酒店走廊裏寂靜無人。

楚獨秀借此機會,她隨意地打探:“喵總,你平時喜歡什麽?”

既然沒法搞慶生活動,起碼要準備生日禮物,根據他的喜好來挑才對。

謝慎辭一怔,他眸光微閃,音量都降低,遲疑地問道:“你指哪方麵的‘喜歡’?”

“?”

楚獨秀遭遇反問,一時間兩眼發蒙。她撞上他幽幽的目光,瞬間就臉熱,連忙強調道:“當然是興趣愛好,你都喜歡做什麽?”

不然她還能問什麽!?

謝慎辭:“哦……”

奇怪的語氣,還拖著長調,不懂他何意。

楚獨秀板起臉,她強作正經,輕咳兩聲道:“隨便聊聊,我就是積累素材,想聽聽周圍人的愛好,或者你有什麽想做的事?”

謝慎辭平時過於神秘,基本不泄露自己隱私。他的朋友圈都是公司事務及風景照,從來就不會展露私人生活,也很少給別人點讚或評論,隨性又獨來獨往。

她對他的全部了解,都來自個人采訪及文城家宴。她和楚嵐詢問時,他會老實地回答,但自己從不主動提起,屬於被動真誠型。

商良、北河等人偶爾會聊點,比如謝慎辭留學時的事,還有公司初創時的事。楚獨秀聽完,能拚湊出一些謝總的習慣,但總歸都有局限性,隻是別人眼裏的他,並不是完整的謝慎辭。

果然,她還是直接問最好,除了單口喜劇外,他有沒有別的愛好。

“想做的事?”謝慎辭思忖片刻,試探道,“我想不勞而獲,就讓公司做大做強,有數不清的段子和進賬,這種可以麽?”

楚獨秀:“?”

“還是得犧牲自己?”他眨了眨眼,挑眉道,“畢竟你都給我規劃好路線了。”

“……”

公司實力女演員都明示,謝總覺得自己該懂事點,不想奮鬥了。

“謝總,您這……”楚獨秀瞠目結舌,“也太……”

太露骨了!

太不符合社會主流價值觀了!

謝慎辭說完,他不動聲色地盯她,嘴唇緊抿著,喉結還微動。

楚獨秀果斷搖頭:“不行,感覺不行。”

他驚道:“為什麽?”

“手段太生疏了,好像不夠努力……”她強調,“歪門邪道也是有技巧的!”

貓貓吃軟飯也要付出的,哪兒能像他這樣硬碰瓷。

“……”

楚獨秀問完本人卻一無所獲,決定找其他人來征求意見。

屋內,楚獨秀、王娜梨和小蔥修改完下輪稿子,又跟其他新人演員交流完,總算在繁忙後有時間喘息,偷懶將盒飯拿到房間裏吃。

席間,三人有說有笑,小蔥一邊吃飯閑聊,一邊將手機橫過來,一心三用地玩起遊戲。

“哇,又開始了。”王娜梨驚歎,“為什麽不吃完飯再玩?”

小蔥:“我可以待會兒再吃,但她就午休時有空,晚上要講開放麥,更沒時間了。”

近日,《單口喜劇王》錄製緊密,演員同樣沒什麽空閑。小蔥和豆腐都在海城,竟也過得像異地戀,各自遠在市區和郊區,工作日時沒辦法見麵。

因此,小蔥抓緊一切時間聯絡,休息時都會跟豆腐聊天。

王娜梨嘖嘖搖頭:“脫口秀幹將莫邪,恐怖如斯。”

楚獨秀好奇道:“你們談好久了吧?”

小蔥點頭:“嗯,光學校裏就幾年,過年時去見了她家裏人。”

王娜梨感慨:“那真的挺厲害,關係相當穩定。”

“冒昧地問一句,你們彼此收到印象最深的禮物是什麽呢?”楚獨秀舉手,她虛心請教,又連忙補充,“我想采訪取材,拓展社會常識。”

小蔥是男生,他提出的建議,沒準會有幫助。

王娜梨聞言,她也萌生興趣,興致勃勃地八卦:“對哦,你們談那麽久,怎麽在一起的?”

“就是學校參加活動,順其自然就認識了,我倆共同愛好很多,經常出去看演出……”小蔥得意地揚眉,“至於怎麽在一起,也跟她的禮物有關。”

楚獨秀豎起耳朵,妄圖抄襲答案,追問道:“她送了什麽禮物?”

“她說送我一個名分。”

“……”

“啊——”王娜梨哀鳴,她一揉雞皮疙瘩,既好氣又好笑道,“我們就不該問這個!活該被他秀到!”

小蔥嘚瑟地聳肩:“沒辦法,送上來的人頭,不是我故意秀。”

楚獨秀不死心道:“後麵還有別的禮物麽?讓你記憶深刻的?”

“過生日什麽的是有,但非要說記憶深刻,應該超不過第一個了……”小蔥無奈道,“其實無所謂,送什麽都行,主要看送的人是誰。”

王娜梨:“男生好像都這樣,很少會被感動到。”

小蔥:“你們女生也是吧,喜歡的人送什麽都行,討厭的人送什麽都不行。”

楚獨秀:“那倒不是,你各送我們五百萬,我們也能欣然笑納。”

小蔥:“???”

第三季《單口喜劇王》按部就班地推動,演員及工作人員也在兩地輾轉,一會兒待在郊區演播室錄製節目,一會兒回到市區公司處理雜事。

錄製前一天,楚獨秀等人專程返回善樂文化,整理一波物資,準備帶回酒店。由於時間緊迫,眾人一忙就到大半夜,總算陸續將東西搬上車,有條有理地往郊區運。

公司內,路帆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時間快到淩晨,問道:“就這些了麽?”

“對,下趟車過會兒才來。”北河道,“你們有沒有要拿的東西?不然現在回家取一趟,後麵不一定有空回來,我準備回去給魚缸換個水。”

眾人都住在公司周圍,卻礙於節目錄製,最近沒時間回去。

楚獨秀:“我想去公寓拿點東西。”

路帆:“我也回一趟吧。”

“我看看,路帆跟我一路……”北河麵露一絲猶豫,又怕楚獨秀落單,“不然捎上你吧,我們溜達一圈。”

楚獨秀:“……北河哥,我是成年人,可以自己回去。”

公司附近挺繁華,夜裏也燈火通明,其實治安不錯。

謝慎辭從屋裏出來,又聽聞此話,提議道:“我陪她過去吧,公寓步行就能到,跟你們反而繞遠。”

北河和路帆搬離公寓後,租在公司另一側小區,家裏空間會大一點,但跟公寓是反方向。

北河:“行,那我們待會兒門口集合,拿好各自東西直接上車,就不再進樓了。”

眾人商量好,就兵分兩路,各自回去拿行李。

時值深夜,海城依舊繁華璀璨,道路兩側的路燈昏黃,宛如天上綿延流淌的星河。

街角的便利店24小時營業,店內沒什麽顧客,卻有店員在忙碌,拉著一車東西緩慢進貨,軲轆在地麵滾出骨碌骨碌的響。

金澤公寓門口,謝慎辭將楚獨秀送到樓下,他率先停下腳步,留在一層的大廳,說道:“我就在這裏等你,你上去拿東西吧。”

公寓一層是公共區域,需要乘坐電梯,才能抵達房間,進門還要密碼。

楚獨秀一怔,突然醒悟過來,現在深更半夜,帶他進自己屋,確實會有點怪。她忙不迭小跑進電梯:“那你稍等片刻,我很快收好,馬上就下來!”

“不著急,還有時間。”

話是這麽說,楚獨秀卻不願他多等,好在夜裏電梯沒人用。她快速地躥進屋,手腳麻利地找出禮物,又重新核驗一遍,才將其放進布袋。

衣服等生活必需品早就運走,唯有她前不久選的生日禮物,一直沒時間帶到演播廳旁酒店。

楚獨秀檢查完畢,將房門鎖好,光速地下樓。

“好快。”謝慎辭見她露麵,他垂眼望向布袋,疑道,“就這些麽?”

柔軟布袋印有圖案,但大廳光線偏暗,自然就沒法看清,隻留一片黑乎乎的影。

楚獨秀點頭:“對,都帶好了,我們走吧。”

謝慎辭伸手:“我幫你?”

“不用。”她當即婉拒,又偷瞄時間,說道,“現在還不用。”

沒到送給他的時候。

兩人走出金澤公寓,沿著狹窄小路向外。楚獨秀走在馬路內側,謝慎辭走在馬路外側,途經光線明亮的便利店,看到兩摞高高的紙箱子。

帶輪推車上堆積著飲料及食物,都被整齊碼放在箱內,被店員依次搬運下來。這是便利店的補貨時刻,貨架也慢慢地充盈起來。

骨碌碌的聲音響起,楚獨秀還沒反應過來,隻覺臉側掀起了勁風。

下一秒,隻聽稀裏嘩啦一陣響,伴隨紙箱沉悶的落地聲,箱內的飲料瓶灑落一地。

楚獨秀一驚,回頭才發現,謝慎辭不知何時走到路內側,剛剛好像阻擋了什麽,從容不迫地甩了下手。

她瞄了一眼紙箱,又看向滿地狼藉,懷疑自己差點被擊中。

“您沒事吧!”店員聽到動靜,他從高高的箱子後探頭,驚慌失措道,“是不是砸到了?有沒有受傷!?”

謝慎辭活動下手臂,鎮定道:“沒事,不是很重。”

那箱飲料沒有裝滿,否則他沒辦法擋開。他也是害怕砸中她,才條件反射地伸手。

店員從視野盲區出來,焦灼道:“對不起,對不起,您被砸哪兒了?真的沒有事嗎?”

“真的沒事。”謝慎辭倒沒發脾氣,隻是向內移動兩步,順勢跟她調換位置,讓她遠離了紙箱。

店員極為愧疚及慌亂,麵對謝慎辭的寬宏大量,更恨不得將“對不起”說爛。他從店裏取了冰水及藥物,還給二人留下聯係方式,著重強調要檢查一下,有問題隨時回來找他。

謝慎辭顯然也不適應這場麵,他被迫跟店員客套好久,最後是楚獨秀解圍,才順利從店裏離開。

兩人走遠一點,避開了便利店,楚獨秀才有空詢問,擔憂道:“真的沒事麽?”

她很怕他假裝無事,不願旁人擔心逞強。畢竟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靠麵癱將情緒藏起來,讓人探不出真假虛實。

謝慎辭思考道:“真的沒事,應該死不了。”

“這叫什麽話!”她驚道,“你給我看看,砸到哪裏了?”

她感覺是砸中小臂,他方才還晃了晃手,估計有一點不適。

“不要。”

“給我看看。”

他回避她的目光,還側開手遮掩,含糊道:“不用了,不用看……”

她相當氣惱:“給我看看!你有什麽是我不能看的!”

“……”

楚獨秀趁謝慎辭語噎,她強勢地伸出手,一把撩起他袖子,仔細地檢查起來:“是這裏嗎?砸到胳膊了?”

“嘖,這裏光線暗,看不太清楚……”

她向來脾氣柔和,難得顯露出煩躁,掏出手機當手電筒,用強光照亮他的皮膚,尋覓意外留下的傷痕或淤青。

她也不知道紙箱有多重,希望他確實沒事,又怕會不慎骨裂,指尖輕觸他手臂,讓他小心地抬手,視線落於他**的光潔皮膚,認真地遊移、打轉。

“好像還沒變青,你覺得哪兒疼?”

酥酥麻麻的觸感在手臂湧起,最初明明隻有傷處微熱,現在都隨著她動作升溫,如同柳枝在春日中攪亂平靜的湖水。

他隻覺她的指腹如羽毛,輕輕地掠過自己的皮膚,盡管什麽都沒做,卻躥出細小電流,似有若無的悸動。

或許,她的眼神過於關切及專注,以至於視線都化作柔軟綢緞,將他牢牢包裹,隻能沉溺其中。

“不知道。”

楚獨秀抬眼,不滿道:“你怎麽連哪兒疼都不知道?”

謝慎辭撞上她盈亮的目光,他側開視線,悶聲重複道:“……不知道。”

除了心跳過快,他感覺都挺好,哪兒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