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公開):也不用這麽秀,給別人點活路。
海城,冬日的風帶來海邊的濕冷,再來幾場小雨,就徹底涼颼颼。
繁華街道上,聖誕節的裝飾還未撤下,行人們卻已經裹緊衣物,興高采烈地等待元旦到來。
車內,楚獨秀坐在副駕駛,張望外麵的風景,感慨道:“一年又要結束了。”
畢業後,她驚覺時間過得好快,錄製第三季《單口喜劇王》,在各地完成巡演,再參加幾檔外麵的節目,就稀裏糊塗地來到年底。
記憶裏,她前不久還待在燕城演出,順勢拜訪陳靜姝和謝文韜,不料回海城沒多久,又迎來元旦的假期。
生活像開啟二倍速,跟在校時截然不同,不知不覺就消失大半。
謝慎辭一邊開車,一邊點頭應聲道:“幸好今年做了很多事。”
“什麽事?”
“工作上的事,還有生活上的事。”謝慎辭趁等紅燈的時候,用餘光瞥了她一眼,“起碼兌現了我的承諾,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忙碌的巡演過後,兩人利用周末在海城閑逛起來,在晴朗天氣裏騎自行車欣賞街邊洋樓,尋覓深藏在巷子裏的美味小店,前往擁有童話城堡的遊樂園遊玩,夜晚乘船觀賞江水兩岸的燈火,逐步將周邊景點走一遍。
楚獨秀聽聞不少情侶出遊吵架的事,自己卻很幸運,並沒有碰到過。或者說,她很難想像跟謝慎辭爭執的模樣,總覺得此事沒法在頭腦裏呈現,沒準他們會在怒火中同時笑場。
盡管謝慎辭在公司內不聲不響,但他出遊時非常可靠,總是默默將細節備好,讓出行愉快又流暢。
如果有一天她和他吵架,應該隻能是同台講相聲,捧哏和逗哏間的把戲罷了。
楚獨秀誇獎:“不錯,喵總確實是合格導遊,具備豐富的陪遊經驗,提供的服務相當完美。”
“倒也不是。”謝慎辭回道,“我沒什麽陪遊經驗,在海城住了挺久,以前同樣沒逛過,最近才溜躂一圈。”
或許,人一旦長期生活在某處,反而忽略當地的人文景觀,隻有等到特定的契機,才會發現城市另一麵。
一如她來到海城,他的日常也變化,煥發驚喜的新鮮感。
“可你將景點規劃得很好?”楚獨秀一愣,接著蹙起眉頭,心生狐疑道,“等等,你自己都沒逛過,當初錄總決賽時,卻約我入職善樂後觀光?”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有人將海城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還公然放大話,期待跟她共事。
誰曾想他就沒怎麽遊覽過。
謝慎辭慘遭戳穿,卻絲毫沒有慌亂,理直氣壯道:“那不是要找個藉口,稍微委婉一點,不然周末怎麽見麵?”
這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你還會委婉麽?”楚獨秀驚道,“我以為你都直接發微信,說自己要帶著黑膠機上門。”
她近來愈加意識到,他是優雅的厚臉皮,總能淡定從容地做些無恥之事,就跟貓科動物偷喝人類杯子裏的水一樣,挨罵也不痛不癢,過兩天繼續照做,有恃無恐得可以。
謝慎辭似有所悟:“對了,還沒有聽唱片呢,那我這兩周可以帶著黑膠機找你。”
楚獨秀: “?”
她抗議道:“不許總剽竊我的想法,還有不要帶黑膠機來。”
“為什麽?”謝慎辭幽幽道,“不想理我了,準備棄養了。”
“我是不想收拾房間,最近沒空大掃除,等我整理完,再讓你過來。”楚獨秀振振有詞,“這回先檢查你家,看看你拆不拆家,再討論收養的事。”
兩人約好周末的計劃,很快也開車抵達善樂。
下車前,謝慎辭從一旁取出精致禮袋,隨手遞給副駕的楚獨秀:“吃糖麽?帶走也可以。”
楚獨秀接過袋子,看到上方紅色的“囍”字,發現竟然是一包喜糖,好奇道:“這是哪裏來的?”
“你知道王力嗎?”
她思索道:“總是跟著尚導的執行導演?”
隨著單口喜劇的火熱,善樂內部的人員同樣擴張,不是人人都能頻繁打照麵。編劇和導演總跟演員打交道,楚獨秀自然就會有些印象,不會像其他部門般陌生。
“對,他進公司很早,前不久結婚了,對方也在善樂工作,跟著商良對接外部商務。”謝慎辭道,“他們邀請我們去婚宴,但商良沒去讓我去了,喜糖就是從那兒拿的。”
善樂元老都有些喜劇理想,不但在此找到誌同道合的同事,還尋覓到攜手一生的伴侶。王力等人沒有大辦婚宴,就小範圍邀請北河、謝慎辭等相熟者,見證自己的重要儀式。
楚獨秀:“我都不知道王導結婚了。”
謝慎辭:“剛結沒兩天,我猜等到這周,他們就在公司裏發喜糖了。”
楚獨秀頗感神奇:“我們公司有好幾對?尚導的另一半也是?”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公司裏有幾對夫妻,隻是部門各不相同。善樂作為國內最大的單口喜劇公司,倒是不回避員工有夫妻關係,隻要各司其職完成工作就好。
她也是後來知道,尚導居然結婚了,但丈夫不在導演組,平時在公司裏活動。
“他們沒進善樂前就結婚了,尚導從電視台跳出來後,對方也跟著跳出來了,不知道能不能算公司的。”謝慎辭答道,“不是我們促成的。”
尚曉梅是謝慎辭的學姐,比他要大好幾歲,結婚也有幾年了。最初是她先來善樂,等到公司逐漸穩定後,她的丈夫才從電視台過來。
楚獨秀了然地點頭,又低頭研究起喜糖。
謝慎辭見她擺弄糖果,冷不丁道:“所以我們可以在公司裏發糖麽?”
楚獨秀:“?”
別人是結婚發喜糖,他倆又亂發些什麽?
她揣著明白裝糊塗,頷首道:“可以,為什麽不行?喵總天天發糖,我們都沒意見。”
“天天發就有點過了……”他欲言又止,“也不用這麽秀,給別人點活路。”
他還是有人性的,不能幸福到,讓別人不幸。
“……”
……
公司內,楚獨秀和謝慎辭一同進電梯,前者拎著喜糖回工位,後者前往其他樓層,參與新節目的事。
一旁,王娜梨聽到動靜,她不由探出頭來,見楚獨秀露麵,隨口道:“王哥剛剛來送喜糖,我把你的放桌上了,咦……”
“你怎麽有一袋?他給你多送了?”她看到對方手裏的袋子,正是眼熟的喜糖,自然感到不解。
楚獨秀解釋:“這袋是謝總的,他順手給我了。”
“哦”王娜梨感慨,“謝總怎麽比商總還誇張,我以為商總拿你當搖錢樹就夠離譜了,沒想到謝總更厲害,我看他最近經常詢問你工作。”
自從第三季節目播出後,楚獨秀一邊籌備個人專場內容,一邊參與不少公司及外部活動,為單口喜劇行業帶來不小的關注度。
善樂文化立下雄心壯誌,近年做成一檔無需明星的喜劇節目,靠優秀的單口喜劇演員及高品質內容引流,逐步擺脫追求噱頭及爆點的趨勢。這需要公司內部就有熱點人物,而楚獨秀無疑是最符合的對象,自然深受商總的關注。
雖然“受商總重視”聽起來很好,但演員都不想有此殊榮,多少畏懼嚴肅的商總,平時離他也遠遠的,唯有楚獨秀還算體麵,能應對他的噓寒問暖。
不過,王娜梨近日有新發現,楚獨秀跟謝總互動,好像比商總還要多。
楚獨秀一愣,窘迫地發聲:“嗯……”
雖然她沒有公開提及此事,但是她跟謝慎辭的事,周圍人都隱隱知道,隻是上班不主動提。
商良看到二人露麵,早就見怪不怪,更不用提聶峰和小蔥。他們一路從燕城看過來,很早以前就察覺不一樣,謝慎辭格外關心楚獨秀。
但王娜梨較遲鈍,顯然沒有領悟到。
不等楚獨秀發話,小蔥率先笑出聲,忽然就轉過身,震撼道:“你覺得謝總是關心她工作?”
王娜梨迷茫:“不是嗎?”
小蔥哭笑不得:“他倆經常中午一起吃飯,你又不是沒在食堂見過,還有謝總工作外也接送她……”
他都要佩服王娜梨的敏感度,楚獨秀以前在戀愛組講AI單身狗,好歹還有些理論基礎,王娜梨是徹底處於狀況外,連戀愛組的邊都沒沾到,現在都瞧不出端倪來!
“老板拉攏業績最好的員工,自然平易近人,這不是很正常?”王娜梨似有所悟,又望向楚獨秀,麵露一絲惶惶,遲疑道,“等等,你和謝總該不會……”
在一起了吧?
楚獨秀低頭,誠懇致歉道:“對不起,我才想起來,沒正式跟你說過!”
她有跟姐姐交流此事,卻忘記告知王娜梨了,主要沒有機會,平時無故提起,也顯得非常怪。
“天呐,但大家都不知道吧?”王娜梨兩眼發蒙,又望向小蔥,強行挽尊道,“隻有你看出來……”
她此時感到萬分驚訝,卻又覺得順理成章,也許是聽過楚獨秀入行的經曆,知道對方的簡曆曾被謝慎辭撿到,居然湧生出玄妙的感歎,認為二人確實有緣又般配。
“不,大家都知道,北河哥和路老師早發覺了。”小蔥無情地補刀,“隻有你那麽虎,真當職場策略,以為是老板對優秀員工的蘿卜大棒。”
“……”
王娜梨當即爭辯:“那也不能怪我,還不是你留的刻板印象,導致我沒有發現這件事。”
小蔥疑惑:“跟我有什麽關係?”
“我以為脫口秀演員一談戀愛,都會變得像你一樣,在段子裏沒完沒了。”王娜梨吐槽,“不靠自己創作,光靠你女朋友,我們公司應該給豆腐交社保。”
她以為都跟脫口秀幹將莫邪一樣,一談戀愛就在創作中狂秀恩愛!
小蔥:“???”
時間一晃很快,隨著楚獨秀和謝慎辭感情穩定,公司裏的人都逐漸知道實情,遠離日常工作時,偶爾也揶揄兩句。
然而,楚獨秀卻漸漸發現王娜梨的話有道理,外人無法窺探單口喜劇演員的感情狀況,無疑是小蔥等演員留下過深的刻板印象。
善樂文化不但自製節目,還會接洽不少外來節目,給公司演員提供曝光機會。
近日,一檔生活類節目的導演就專程拜訪,跟楚獨秀等人溝通細節,希望他們能從普通人角度,為節目帶來與眾不同的看法。
“我們這檔節目就是聚焦生活,比如學校、職場裏的一些事,每期有不同的主題,讓我們的演員聊聊。你們都很幽默,說的話也有共鳴,更貼近我們的調性。”
單口喜劇演員體會過生活的酸甜苦辣,相比普通嘉賓更親民,預算也沒那麽高,雙方自然就匹配。
導演笑道:“打個比方,獨秀可以站在AI單身狗角度,談談對戀愛的見解。”
“抱歉,您可能不知道,但我不是AI單身狗了。”楚獨秀麵露難色,“不好再從這個角度講。”
她不太向外暴露隱私,以至於外人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兩季節目上。
導演一愣,驚喜道:“那不是更好?既然你脫單了,可以講點戀愛段子,你們交流中有沒有困擾之類的,更契合節目的戀愛主題!”
她支吾:“這個可能也講不出來……”
盡管王娜梨等人同樣建議,讓她在節目中融入新生活,但段子時常從負麵情緒中迸發,她暫時還無法違抗創作規律,寫不出跟謝慎辭有關的內容。
“為什麽?”
“……不太像段子,像是在炫耀。”
她以前是沒戀愛經驗寫不出來,現在是沒戀愛煩惱寫不出來,主要跟他相處都很愉快,沒什麽抱怨或吐槽的。
楚獨秀目光閃爍,又低下頭顱,尷尬道:“對不起,我做不來那麽殘忍的事,比某些演員的道德要高。”
小蔥慘遭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