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繼母今天又頭疼了嗎!

第222章 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大隱隱於市,比起京郊遠處低調過頭,鹿鳴巷的這處宅子地理位置好,去到何處都很近。

既不高調,也不低調,剛剛好……

雖然不知道傅伯筠這處宅子的來龍去脈,但毋庸置疑,傅伯筠在很早之前就開始給自己留後路。

這處宅子是平安侯的。

平安侯在京中客居多年,傅伯筠是連自己被新帝“請”到京中,客居京中的準備都做好了……

地契是半年之前不久的,很新。

所以,都不用多想,周圍的鄰居都是傅伯筠自己新近挑的。

那要麽,和他同氣連枝;要麽,是他覺得很好相處。

而他覺得的很好相處,可能是脾氣好,可能是事兒少人簡單,也可能是傅伯筠對其知根知底,不需要有太多擔心。

所以,她一定要將傅伯筠這處宅子要回來,因為,原本這裏就是傅伯筠為自己在京中“客居”準備的退路。

論對京中的熟悉,她遠遠比不上傅伯筠,她想要在很短的時間內挑對一處安穩的地方幾率太小,就算是父親出麵幫忙,也未必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周全。

傅伯筠挑得這處宅子如同及時雨……

雖然,她同傅伯筠本人從未曾照麵過,但無論是從旁人的言辭,還是處置這些瑣事的手段與周全,她越發覺得傅伯筠身上除了家國情懷,還是一隻不折不扣,混跡官場久矣的狐狸。

毋庸置疑,南平侯府上下要在京中安穩住下,當然要選狐狸挑的地方……

而且她還知道,平安侯一定會把府邸讓給她。

賀媽這麽精明一個人,都對平安侯夫婦當日的表現哭笑不得,無奈居多,懷疑近乎沒有。

說明平安侯夫婦演得極好!

也說明,平安侯夫婦平日裏在京中就是這幅性格模樣示人,賀媽也一定打聽過,所以這幾日才能將賀媽都瞞了過去……

雖然她不知道傅伯筠同“許二”背後的故事。

但大抵,她猜,傅伯筠同“許二”之間,應當也有過類似傅伯筠在邊關遇到容連渠時的故事,所以傅伯筠同“許二”之間的關係,要說好,其實並不全好,甚至在傅伯筠提起“許二”的時候,有幾分幸災樂禍,而“許二”提起傅伯筠的時候,也有那麽幾分咬牙切齒;但非要說兩人的關係不好,更是無稽之談。

容連渠當初心心念念追著傅伯筠打了五年架,“許二”在心裏恐怕也對傅伯筠咬牙切齒著了許久,但“許二”聽到南平侯府的人要鹿鳴巷這處宅子的時候,賀媽說起過,平安侯愣住了,半晌才回神……

這個細節很重要。

說明要宅子這件事在“許二”的意料之外。

因為傅伯筠戰死了,“許二”沒有料到過旁人會繼續做這件事……

所以,“許二”明知地契在南平侯府,也沒想到會有傅伯筠之外的第二個人來要宅子。

這其中的蹊蹺,連同著“許二”同傅伯筠之間的過往,應該都隨著傅伯筠的死,煙消雲散,除了“許二”自己,不會再有人知曉全部事情。

更也許,這也是“許二”最好的機會,或者,最後的機會,所以,“許二”在“掙紮”一番後,還是將宅子“心不甘情不願”得讓了出來。

思及此處,阮陶微微斂眸。

興許,傅伯筠是最了解“許二”的人,在“許二”心中,傅伯筠也是他最信得過的人,才有了這張地契從“許二”手中到傅伯筠手中。

這些藏在地契和賬冊背後的聯係,雖然她還沒有全然理順其中的細節,但七七八八已經有了猜測,所以才會讓賀媽先行去鹿鳴巷,攪亂這趟渾水。

如果“許二”還有機會離京,興許就是眼下。

如果這次“許二”還沒有辦法離京,也許,他隻能永遠客居京中……

“夫人,大小姐來了。”

屋外,嵐玳的聲音正好響起,也將阮陶的思緒從“許二”、傅伯筠同鹿鳴巷中帶了出來。

傅毖泉……

“讓她進來吧。”阮陶收回目光,她大約也猜到傅毖泉是因為什麽事來她這裏了。

同傅毖泉相處的這月餘兩月時間,傅毖泉身上的變化很大,嚴格說來,其實傅毖泉是變化最大的一個。

長歌、四四、土撥鼠和團子都還小,性格與為人處世都能靠時間掰回來;但傅毖泉不同。

傅毖泉不是小孩子了,有些東西已經在她心底根深蒂固。

她已經熟悉的,想要去改變,其實原本小孩子沒有定性之前的糾正更難……

傅毖泉就剛好卡在這個年紀。

所以,她會堅持自己內心想的,也會對自己的想法有疑惑,會試著去理解旁人同她說的,也不一定會全然理解。

青春期是一個複雜的年紀。

她要同傅毖泉相處,就要嚐試站在傅毖泉的角度去理解她為什麽要在某個時間點,做某件事,她的心裏訴求是什麽,心裏預期是什麽?

這個年紀的孩子需要適當的空間,更需要鼓勵。

其實傅毖泉在這北上的一路,一直在嚐試著改變自己。

很難,但她在堅持……

反複過,最後還是憋了一口心氣在。

人最重要的就是這口心氣在。

其實就連曲少白都能明顯看出傅毖泉身上的變化。

在有一次乘船過江的時候,在甲板上,曲少白半是打趣半是認真道,“嫂夫人有沒有覺得,毖泉在刻意模仿你?”

模仿她?

江風拂過鬢間,吹起一縷窸窣碎發,阮陶搖頭,“不見得。”

曲少白笑起來,“我怎麽覺得是?”

“她隻是想借鑒,什麽樣的場合,說什麽樣的話,做什麽樣的事罷了。”麵對江風,阮陶深吸一口氣,繼續憑欄遠眺著,“不是特意模仿我,她也有認真參考曲大人。”

明知她是打趣,曲少白還是忍不住笑出來聲。

隻是江麵廣闊無垠,笑聲湮沒在江風裏……

她也繼續,“曲大人少時沒模仿過旁人嗎?”

“有。”曲少白篤定。

他當然有。

曲少白也憑欄遠眺,輕歎道,“我模仿過傅伯筠……”

阮陶以為聽錯:“……”

許是想起早前舊事與故人,曲少白眸間些許波瀾。

“那時候,我很羨慕傅伯筠。我出身寒門,他是南平侯世子。我處處謹言慎行,他鮮衣怒馬,張揚肆意,我們二人就像兩個極端,但你很容易就被傅伯筠身上的某些東西吸引,無論他是不是南平侯世子,他都有自己的耀眼和肆意。”

阮陶其實很想同他說,不用妄自菲薄。

傅伯筠優秀是事實。

但傅伯筠身上有男主光環,絕大部分人看男主都會有濾鏡……

包括曲少白,包括容連渠,也包括原主。

但阮陶沒有開口。

曲少白繼續,“年少時,我最想活成傅伯筠的模樣,諸事不用瞻前顧後,灑脫隨性。但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其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難處,那時候的傅伯筠,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怕走錯一步,但又必須要步步都踩在懸崖峭壁處,還要肆意張揚……”

阮陶眉頭微皺。

她沒有原書中這一部分的記憶。

隻有原主認知裏,傅伯筠年少坎坷,在邊關廝殺,撐起南平侯府的戀愛向描述。

眼下,聽曲少白這麽說起,阮陶才意識到,原主的這一段認知很可能是真的……

“你是說,傅伯筠年少時?”阮陶好似隨意問起。

曲少白頷首。

阮陶繼續“意外”,“那時,不是還有老侯爺在嗎?”

曲少白看了看她,似是看出她真的不知曉,曲少白略微遲疑,然後看向江邊,“那時候南平侯府遇到了事情,傅伯筠要救他父親,所以入京,最後先帝讓他去邊關,他活下來,南平侯就活下來。”

阮陶愣住。

這些,她是第一次聽說。

但這些,再加上原主認知裏的傅伯筠,好像漸漸趨向完整了……

“抱歉,嫂夫人,不應當提起伯筠的。”曲少白見阮陶出神,忽然意識到。

阮陶也回過神來,一笑帶過,“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曲少白再次低頭,“世上從此少了傅伯筠。”

……

早前江船上的事,眼下還曆曆在目。

思緒間,也聽見嵐玳的聲音,“大小姐,請。”

緊接著,屋門擱置一聲被推開了些,然後是珠簾撩起,伴隨著傅毖泉的腳步聲傳入耳朵裏。

阮陶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她知曉傅毖泉為什麽會來她之裏。

北上的一路,她每日都在教傅毖泉,也在慢慢同傅毖泉熟悉。

傅毖泉這個時候來,是因為鹿鳴巷這處宅子的事。

傅毖泉是聽說了她修書一封,然後又讓賀媽帶著阮錢和阮孫入京去過問鹿鳴巷宅子的事。

阮陶原本就在案幾前落座,餘光見傅毖泉入內,沒有起身,也沒有特意抬眸看她,隻是放下手中的茶盞,慢悠悠得收起賀媽的書信。

“母親。”

傅毖泉上前。

“坐吧。”阮陶正好將賀媽的書信收撿好,“有事?”

傅毖泉如實道,“明日就要入京了,祖母和弟弟妹妹們都在興頭上,但母親這幾日,好像心裏像揣了事情一般,比早前更少言和安靜,我是想問母親,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傅毖泉說完,阮陶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她這幾日心裏是揣了事情……

是有關反派猜測的。

雖然傅毖泉是會錯了意,但能察覺這些,她對傅毖泉還是刮目相看。

“你覺得是什麽事?”阮陶索性直接問起。

果然,傅毖泉應道,“不是平安侯和鹿鳴巷宅子的事嗎?聽說京中鬧得沸沸揚揚,我是不明白,京中地方那麽多,母親為何非要那處宅子,還要讓平安侯難堪?我們入京,不應當低調嗎?”

不是抬杠。

她是真的沒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