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下半段!
原本已經以為平安侯夫人這處已經夠前無古人了!
但沒想到後無來者馬上就來了!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許晉安又忽然“嗷”了一嗓子!
方才還同平安侯夫人爭得麵紅耳赤,眼下就忽得撲在自己昏倒的夫人身上鬼哭狼嚎,“夫人呐!!!!你怎麽就這麽昏過去了!”
周遭:“……”
周遭都沒想到這一幕!
許晉安趕緊趁著眾人沒有反應過來繼續,“啊!啊!啊!”
一聲比一聲尖銳,階梯堪比剛才平安侯夫人昏倒之前,讓人不僅捏了把汗,他是不是也要昏倒,然後躺一起!
賀媽頭疼!
這麽看,南平侯府還真是哪哪都好!
沒哪兒不好!
雖然老夫人有些奇奇怪怪,府中的公子小姐也有點鬧騰,但畢竟也隻是奇奇怪怪和鬧騰而已,但大抵還是正常的啊!
正常的意思就是 —— 雖然有時候有些出格,但大體可以理解!
但很明顯,同南平侯府相比,平安侯府才是那個從頭到尾都透著說不出古怪的地方。
又譬如,事態發展到平安侯大聲嚎了三聲,把眾人嚇呆後,還並未結束。
許晉安繼續對著昏迷的夫人,誠懇演說道,“是!雖然我們的宅子是被人拿走了!一家老小也都居無定所,被迫擠在京郊破敗苑子裏,但我們說好了今天是來講道理的啊!阮侍郎,鍾夫人,還有嫂夫人都是講道理的人啊!”
周遭:“……”
哦,還可以這樣轉折!
說不突然,那都是假的!
但是平安侯自己好像並沒有覺得一星半點的違和,還在繼續“誠懇”得痛哭流涕,“你,你昏倒做什麽!”
許晉安言罷,還嚐試伸手扶自己夫人起來。
但是扶不動……
周圍的人看得眉頭都擰巴了。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可能很難相信。
但許晉安確實做到了,許晉安放棄了扶自己的夫人,而是看向阮涎沫處,“我夫人怕是一時半刻起不來,也走不動了,不是說盧老太醫還在苑中嗎?能否,勞煩盧老太醫一趟?”
這次,陸致遠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阮母頭疼。
她當然不想留這對戲精在府中!
尤其是女兒還病著!
阮母心中惱火,但對方畢竟是平安侯,她不好開口,大人更不好開口。
阮涎沫看了許晉安,沒有戳穿,平靜吩咐一側的小廝,“去問問盧老太醫這處。”
小廝還沒來得及應聲, 許晉安又“嗷”了一聲,“多謝阮侍郎!”
這次給小廝也嚇一跳。
賀媽甚至懷疑小廝跑那麽快,是被平安侯嚇得。
眼前明知是一場鬧劇,換作旁人都做不出來!
但平安侯和夫人還是做到了……
賀媽忽然覺得早前平安侯與夫人能將宅子讓出來,是她祖墳上冒了青煙才能這麽順利。
最多也隻是抱著苑子裏的樹不肯走!
至少沒想眼下一樣,直接躺下……
雖然有小廝去請盧老太醫了,但總不能一直讓人在地上躺著。
阮涎沫朝賀媽吩咐了聲,“先扶侯夫人先去屋中吧。”
聽到這句去屋中,許晉安這處明顯就是心裏一塊石頭落地了!
不僅許晉安,就連“昏倒在地”的平安侯夫人也明顯心裏一塊石頭落地了!
隻有賀媽在操心!
她到底扶還是不扶!
大人是讓扶,但之前平安侯去扶都沒扶起來,她扶起來和沒扶起來不都尷尬嗎?
賀媽心中輕歎。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操心夫人和南平侯府的一群小祖宗們操心慣了,看著平安侯夫人一直躺在地上,賀媽一麵伸手去扶,一麵悄聲同躺地上閉著眼睛不肯起來的某夫人道,“夫人,這處地上太涼,再躺恐怕會染風寒,這時節離年關歲尾也不遠了,病懨懨,年關也不吉利。要不,咱先換個地方躺躺?”
也是……
果然!
賀媽竟然真的扶動了!
周遭:“……”
好家夥!
賀媽果然是賀媽!
許晉安:“……”
這好像和事前約好的不一樣!
夫人應該隻是他扶了好幾次才扶起,而且隻有他才能扶得起,不然南平侯府闔府上下除了女眷就是孩童,人家隻留夫人一人在宅子裏也說得通!
許晉安眼睛都直了,趕緊上前,“我來我來!”
扶都扶起來了,再想倒下去也不容易。
阮母看了一眼,淡聲道,“籬然亭離主苑不遠,盧老太醫離得也近,來得快,扶侯夫人去籬然亭吧。”
阮母是不想許晉安夫婦繼續留在宅子裏,要真尋了房間,怕是攆都攆不走;籬然亭就在近處,亭子裏可以診脈,也好送客。
賀媽應是。
平安侯夫人連忙掐了掐許晉安。
許晉安再次“嗷”了一聲出來,眾人轉眸,許晉安忍痛道,“我,我夫人她坐不慣亭子,得,得去屋中把脈……”
阮母是真有些不悅了。
賀媽“為難”,“南平侯府這趟入京的人不少,這處宅子年久失修,不少屋子都在漏水,修繕需要時間。剩下的屋子原本就不大夠住,如今是大小姐同六小姐一處,若是三小姐到了,也都要擠在一處;幾位公子也是……剩下的,都是下人的住處了。”
下人住的地方,怎麽能給侯夫人住?
阮母很滿意。
“那太不巧了……”阮母笑容都掛上嘴角了,許晉安連忙道,“方才見到毖泉,說在安置幾位先生住處!先生們總能挪一挪。”
阮母和賀媽都頓時無語。
許晉安再次看向陸致遠,“陸公公也聽到的,說房間都收拾妥當了,幾位先生都有落腳處。眼下夫人昏倒,也挑不得那麽多,不講究了。”
話音未落,許晉安又忽然喚了聲,“哎喲喲,賀媽賀媽。”
賀媽震驚:“!!!”
這個時候喚她怎麽都不像有好事!
果然,賀媽還沒動彈,許晉安就把懷中的平安侯夫人往賀媽這處一靠。
賀媽心情複雜!
周圍的人都心情十分複雜!
然後目光更複雜得看向忽然扶額的平安侯,“哎呀呀,頭好暈,頭好暈!怎麽天旋地轉的!”
周遭的都已經不好了!
尤其是看著身材頎長的許晉安捂著頭轉圈圈,然後已最佳護頭的方式倒地不醒的時候。
周遭再次沉默了……
等平安侯夫婦這處的鬧劇從眼前離開,阮涎沫和阮母終於領著陸致遠去了屋中,遠遠看了看屏風處。
隱約是能見到有人在屏風後的小榻上躺著,一動不動,一側還有婢女照顧著。
“不知盧老太醫怎麽說?”畢竟替天子來探望南平侯夫人的,即便遠遠看一眼,陸致遠也是要問清楚的。
阮涎沫將盧老太醫的話複述了一遍。
因為,盧老太醫此刻正在替昏倒的平安侯夫婦診治……
但盧老太醫說話的習慣陸致遠再清楚不過,的確是盧老太醫的話,一個字都未更改過。
陸致遠頷首,“如此便好,天子也無需擔心了。”
言外之意,天子很關心以南平侯夫人為代表的南平侯府上下。
自然,也包括眼前這位南平侯府老夫人。
老夫人其實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兒媳昏倒了,這太醫還沒給看好,就被人叫走了!
怎麽,就這平安侯和夫人重要,她兒媳不重要!!
這京中真是……
想了好半天,老夫人才想起這句——官官相護!
所以老夫人慣來就不喜歡京中!
雖說脈診了,方子也開了,也讓藥童去煎藥了,但兒媳還沒醒啊!而且先前盧老太醫剛剛才說可以先紮幾針,緩解這一路的疲憊,結果嘛針都還沒拿出來,盧老太醫就被人請走了!
老夫人心裏怎麽不窩火!
但好賴有方媽在一旁守著,老夫人不至於鬧起脾氣來!
方媽是府中的老人,什麽沒見過?
老夫人發起脾氣來,侯爺都隻能聽著!
因為,完全不講道理!
哪怕她自己都知曉自己不講道理,但還是不妨礙自己不講道理!
更況且,眼下老夫人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好容易方媽提醒了好幾回,夫人叮囑過,老夫人這才盡量平靜了;但陸致遠口中這句“天子也無需擔心了”又明顯觸到了老夫人的點!
怎麽不擔心!
她就擔心得很!
方媽再遲一秒恐怕老夫人都要開始懟陸公公,但方媽老練,“老夫人在屋中久了,老奴扶老夫人出去透透氣。”
老夫人明顯不想出去!
但方媽認真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才想起兒媳的叮囑,到了京中,旁人不在得時候,一定要聽方媽的。
老夫人就差嘟嘴了!
“險些將此事忘了,老夫人也要注意身體,這處我與內子在就是。”阮涎沫說得誠懇,老夫人想嘟嘴的想法也打散了。
“那我去透透氣,要是兒媳醒了,請務必讓人來告訴我一聲。”老夫人拿捏得最好的幾句,屋中就算不是老夫人熟悉的人,都聽出了弦外之音。
老夫人同阮陶的婆媳關係,好像處得驚人得好……
雖然這不是重點,但老夫人一口一個“我兒媳”,恐怕府中眼下做主的,是阮陶無疑了。
陸致遠沒有出聲。
正好側身正對著窗戶。
陸致遠微微斜眸,餘光便能見到苑中焦急等待的小孩子。
一個個不說話,也神色各異,但都時不時望向這裏,若不是有身邊的管事媽媽陪同著,恐怕早往這處來了。
從老夫人的言談舉止來看,應當不是傳聞中,出自哪家隱世的世家貴族。
阮陶要拿捏老夫人不算難。
但侯府這群小孩子要麽是楊氏親生的,要麽是楊氏帶大的。
河西楊家又同南平侯府交好,阮陶同府中這群孩子要相處得眼下這種模樣,反倒是難事。
這位侯夫人,恐怕頗有些東西在身上。
又說了稍許話,藥童的湯藥熬好,端入屋中晾著。
方才盧老太醫說得時辰也差不多了,是可以探望的時間!
崽崽們既搶著入內,又聽話得排隊,沒吵鬧,安安靜靜守在母親的小榻前。
老夫人不在,小榻前就剩了阮母在。
幾個孩子都安靜,連說話都特意壓低聲音,也會問阮母,“外祖母,母親她沒事吧?”
這聲外祖母倒是將阮母喚愣了。
方才在城外,多少雙眼睛看著,侯府這些崽崽喚她一聲外祖母是巡禮,自不必說什麽。
但眼下都在府中,主苑內屋裏,不相幹的人一個都沒有,幾個崽崽無一例外,都關心看著阮陶,而且一人口中一句外婆,叫得並無違和感,說明是真的打從內心裏覺得應當如此,而不是做給旁人看的。
阮母早前還擔心阮陶同侯府的這群孩子相處不好,畢竟,自己都是沒長醒的孩子一個;還要麵對一群可能不怎麽會喜歡自己,並且年幼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還好管束,都是南平侯府的公子小姐,說重了不好,不說更不好,左右都是一個難字。
這一趟來城門口,阮母在侯府幾個孩子這處其實放低了預期。
更多的注意力都在阮陶身上,幾個孩子這處多一聲少一聲倒無所謂。
隻是阮母沒想到,幾個孩子一路,同在宅子裏的表現都一樣……
鬧騰歸鬧騰,但大抵還是聽話,懂事,也關心阮陶的。
許是愛屋及烏,一群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多少讓阮母心中有些憐憫。
尤其是,阮陶從幼時起就一直跟著太老夫人在安堂阮家,並未在她身邊長大。
她心中有遺憾,也總會待小孩子寬厚。
“沒事,就是太累了,多靜養休息幾日就好。”阮母寬慰。
幾個孩子許是方才擔心壞了,聽到阮母這麽說,都紛紛寬下心來,然後一麵慶幸點頭,一麵撫心口的撫心口,做阿彌陀佛得做阿彌陀佛。
隻有團子踮起腳尖,不怎麽高的個頭,隻能這樣才能親親母親,“母親母親,你快些好,團子都想你了……”
傅長歌還好,傅四四和傅長允眼睛都看直了!
阮母也意外。
雖然團子的確是府中最小的孩子,但阮母也沒想到……
“馬車備好了,陸公公,盧老太醫,請。”阮涎沫親自相送。
盧老太醫拱手作揖。
陸致遠道,“先不勞煩了,我正好順路,與盧老太醫同行,不用單獨再備人手了。”
“好。”阮涎沫應聲。
阮涎沫是聰明人。
猜到了也不說透……
車輪滾滾往宮中駛去,陸致遠溫聲道,“盧老太醫。”
“陸公公。”
他開口,盧老太醫自然要跟著開口。
陸致遠這才從窗外收回目光,一麵看向眼前的盧老太醫,一麵溫聲道,“不瞞老太醫,天子很關心南平侯府上下的,生怕南平侯府闔府上下入京有閃失。南平侯這處才出事,屍骨未寒,天子心中有溝壑,此事處置不妥,會寒三軍將士之心……”
陸致遠說到這處,當講的都講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點到為止。
盧老太醫不傻,當即會意,“下官也覺得,侯夫人初入京中,水土不服怕也隻是其一。陛下日理萬機,做臣子的自當為陛下分憂。等下官先回府中換身衣裳,晚些再折回一趟,確保侯夫人醒來。”
“有勞了。”陸致遠滿意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