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雷擊
實際上，北唐靈並沒有像哥哥期待的那樣，他不但沒有遠離楓林玉，反倒和他更加親密了。
當知道楓林玉每天早晨都刻苦訓練的時候，他甚至還表現出了適當的敬意。
於是，第二天大清早，在楓葉大街上，蛙跳的楓林玉身邊多出了一個矮小的少年，他就是北唐靈同學。
十天後，又多出了一個高大的少年，當然是牟力同學，自此，浪漫三劍客組合正式形成，不過，大家都在背後叫他們為“傻子三兄弟”！
為了達成一個尚未成型的偉大理想，三個性格迥異、各有背景的少年，終於走到了一起，用北唐靈的話說就是：愛我所愛，無怨無悔。
讓冬風來得更猛烈一些，我們的蛙跳，並不會因此而有一絲猶豫……
是啊，冬天已經到了。
當秋風將最後一片楓葉吹舞著，撫上憂傷少女的臉龐時，楓城的天空表現出了傷感的藍色，灰蒙蒙的霧氣若有若無，彌漫於楓葉之都的每一個角落……
楓林玉漸漸地發現，在他身後多了一道冷森森的目光，尤其是回到宰相府的時候，這道目光總是如影隨形，將他緊緊鎖定。
即使每天在楓葉武道院學劍，冰冷的目光也會時常刺在他的身上。
一開始他並不以為意，也沒有去探尋原因，但是，最近這目光卻越發的冷峻了，並且會經常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
今天早晨，楓林玉依然起了一個大早，然後偷偷地從臥室裏溜出來，經過書房小樓向宰相府的後牆走去——他每天都從這裏潛出去，所以一直到今天為止，宰相府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秘密訓練。
就在此時，楓林玉真切地感覺到，兩道陰惻惻的目光，從書房二樓的窗隙間射了出來，他抬起頭，看見楓林石枯瘦的身影，在窗前閃了一下就不見了。
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是一個怪人，他幾乎不怎麽能看到他，偶爾看到他一次，也是十分落寞的一個人，好像他從來就沒有親戚朋友一樣。
而在他的眼前，似乎所有人都如同空氣一般。
楓林石是楓林慕的原配夫人所生，本來應該繼承家主之位，但是不知為什麽，楓林慕一直不喜歡他，在原配夫人死了以後，楓林慕幹脆把他從正房攆了出去，讓他居住在後院一所獨立的小樓裏。
等到楓林玉出生，宰相大人幹脆直接廢除了楓林石家主繼承人的身分，把這個位置留給了楓林玉。
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使楓林石的眼神變得如此冰冷！
楓林石痛恨楓林玉，這就是其中的原因。
對於這種貴族階層家庭內部出現的種種矛盾，並非什麽新鮮的事情，有時候為了爭奪家族內部的權力，甚至手足相殘。
至於皇權階層，同室操戈的爭鬥，已經可以寫成一本書了。
他覺得哥哥有些可憐，失去了親生母親，又得不到父親的愛，偌大的宰相府，他卻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有家等於無家。
況且，他又是楓葉武道院出了名的差生，二十幾歲了，仍然隻是一個初級劍士，他既無法在武道院畢業，又不願去軍隊任職，所以這麽多年來，一直在楓葉武道院做職業學生。
他的人生可以說是失敗透頂，幾乎沒有什麽人在意他，他看別人是空氣，而別人看他，甚至連空氣都不如。
楓林玉很同情這個哥哥，所以並不在意他的敵視。
有時候，他甚至想要主動接近他，但楓林石卻從來不給他機會——每當楓林玉想要靠近他，他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他。
楓林石所居住的小樓和書房離得不遠，有一階段楓林玉霸占了書房，他時常能看到楓林石在書房外麵徘徊，顯然，以前這個書房一直是他在用的——在宰相府裏，也隻有這個書房是清靜的。
在楓林玉開始繁忙的劍術訓練之後，楓林石重新回到書房，並且，時常在暗處偷偷地監視著楓林玉。
如果說，有誰知道楓林玉在秘密訓練，那麽就是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了，但是他顯然並不準備向誰告密，隻是在每天早晨那個固定的時刻，推開窗戶向外看一眼。
這個時候正是大清早，楓林玉心裏很納悶，他不知道楓林石為什麽總是這麽早起來讀書，他似乎就睡在書房裏。
楓林玉向著二樓的方向笑了一下，他知道楓林石能夠看到，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善意，然後，手腳麻利地翻過圍牆，北唐靈和牟力已經等在牆外了。
自從上次和明公主打架取得不怎麽光采的“勝利”之後，楓林玉對自己的訓練方法更有信心了，畢竟，一個中級劍士使出幾乎所有絕招都沒有殺死自己，這在以前根本是不敢想像的。
對於自己的閃躲和彈跳能力，他很滿意，而北唐靈和牟力，也切身體會到了楓林玉的進步，幾個人訓練得更加刻苦了。
“一、一、一二一、向前看齊！”
三個少年排成整齊的一排，在清晨的楓葉大街上長跑，他們穿過剛剛打開的城門，越過護城河，踏著城外枯黃的草葉，然後開始將雙手背在身後，雙腿前曲，做著各種高難的動作，用蛙跳的姿勢往山上蹦跳。
“現在，我感覺這座小山太矮了！”楓林玉搖頭歎氣的說道。
“是啊，征服它，已經沒有什麽難了！”北唐靈也無奈地撇了撇嘴。
“可惜，我們的城市是建立在楓葉大平原上，如果是在南方，那山才叫高呢！”
牟力高舉雙臂，猛然大喊了起來：“山，你太小了，我瞧不起你——”
三個少年站在山頂上，一起大聲嘻笑起來。
年輕的心總是不甘於平庸，對於輕易能得到的東西，對他們的吸引力，很快就會變得不再強烈。
太陽終於慢悠悠地升了起來，在通紅的日光下，三個少年舞起巨劍，開始了一天的試煉。
在牟力的引導下，楓林玉和北唐靈的劍術也大有長進。
三個人互相劈砍過招，大聲喊叫，顯得異常興奮。
“啊——哈——殺——”
牟力的聲音渾厚而有些沙啞，北唐靈的童聲清爽嬌嫩，而楓林玉的聲音則有些女性化的清脆，還好他最近剛剛開始變聲，雖然晚了一點，但是已經多出了一些男子漢的磁性。
要知道，一萬個男人中，也不一定有一個是磁性嗓音，而楓林玉的聲音，已經漸漸地多了這種磁性，這可是很吸引女孩子的。
當然，現在沒有人在意他——對於壞人，大家都是希望能遠遠地躲開。
太陽終於高高地升了起來，三個少年已經開始感覺到了臉上的溫暖，太陽的光芒，正溫柔地撫摸在他們臉上。
那是金黃色的光芒，在這種光芒之中，人的心會變得開朗而明亮。
三個人已經渾身大汗了，正互相摟抱著向山下走。
猛然，一道明亮的銀色閃電，出現在了金黃色的陽光中，那閃電從山頂上一直蔓延下來，奇快無比的俯衝。
北唐靈最先回頭看，奇怪道：“噫，這大晴天的，怎麽出現閃電了？”
牟力張著嘴巴不知道說了什麽，因為此時已經響起了雷聲，雷聲轟隆，蓋過了牟力的聲音。
楓林玉臉色大變，頭腦中忽然冒出了一幅慘烈的景象：
一個少年回過頭，天上閃電猛然襲擊下來，劈在他的頭上，腦漿迸裂，濃煙冒出，那少年大叫一聲，摔倒在地……
他似乎能聞到焦臭的味道，從那少年的身上傳來。
“那人不就是我嗎？”
楓林玉喃喃地說道，看著頭頂那閃電徘徊著襲了上來，他大叫一聲：“危險，快跑！”拉住北唐靈的小手，猛然往山下衝去。
牟力這個人有一個好處，就是在不明白問題的時候，從來不刨根問底，而是有著很濃重的“隨眾思想”，他雖然不知道楓林玉為什麽像瘋子一樣快跑起來，但是既然跑了，他也絕對不能輸給他。
像一匹奔跑的烈馬，牟力邁開大步，很快地就超過了楓林玉和北唐靈。
在下一刻鍾，牟力終於知道楓林玉為什麽跑了。
隻見天上的閃電終於凝結起來，並且緊緊地跟在他們身後，轟轟隆隆的往下劈，濃煙四起，在三個狂奔少年的身後，閃電將地麵劈出了一個個的巨坑，沙塵和石粒飛濺起來，砸在三個人的身上，形成了一個個的疙瘩。
幾個人一邊齜牙咧嘴的快跑，一邊蹦跳著躲避較大的石塊。
楓林玉是聰明人，他不是按照一條直線去跑，而是成彎曲的形狀。
那閃電的目標顯然主要是針對他，如同一條巨大的毒蛇，跟在楓林玉的腦袋後邊，想要將他擊斃，但是，每當快要追上他的時候，楓林玉總是蹦跳著改變方向，那閃電便劈空了。
在三個人的慘叫聲中，閃電止步於楓城門口，守城的士兵全都出來看熱鬧來了：
真新鮮，冬天出閃電，還打雷，千古奇談啊！
“等等，那三個黑糊糊的物體是什麽啊，還可以快速移動？”士兵甲眯縫著眼睛，擔心地說道：“難道是什麽最新品種的妖獸嗎？”
很快，他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當三個被雷電的炙熱烤成黑炭的少年，終於跑進城門的時候，守城的士兵才發現他們竟然是人，本來想關閉城門的想法也隻好放棄，都圍攏過去，看著三個倒楣蛋。
“喂，你們三個，是幹什麽的……啊，楓林少爺！”倒楣的士兵認出了楓林玉，立即心裏惴惴不安起來：“您老早！”
楓林玉向他微笑一下：“您老也早！”
士兵立即渾身顫抖起來：“我……我小不早！”
“這什麽話呀，狗屁不通！”楓林玉心裏嘀咕著，看著一身焦黑的衣服，有的地方還冒著黑煙，他無奈地搖搖頭。
而北唐靈和牟力也是同樣的狼狽不堪，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劫後餘生的喜悅和一絲殘留的懼意。
楓林玉第二次被雷劈的消息，很快地就傳遍了楓葉之都。
楓城人民無不拍手稱快，但更多的人卻是跌腳頓足，大叫可惜，按照他們的期望，楓林玉被劈成飛灰，那是最好的了，但他竟然安然無恙！
有的人已經禁不住大罵起老天無眼來了，既然劈就要劈死嘛，幹嘛要讓人空歡喜一場？
楓林玉呆呆地坐在楓林家的議事大廳裏，所有為宰相府服務的情報人員全都被召集在了一起，每個人都眉頭深鎖，對這件事情摸不著頭腦。
顯然，這次雷擊事件和上次一樣，上次那次事件導致楓林玉的死亡，雖然最後他神奇般地複活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種事情不可能有第二次的。
但是雷擊事件，卻可以毫無止境地進行下去，因為，那根本就不是自然界的雷擊，而是一個高明的魔法術士，在對楓林玉進行暗殺。
對於這一點，除了普通的百姓還不知道外，稍微有一點魔法知識的人都已經了然，楓林家的小少爺正麵臨著可怕的生命威脅——在那樣遠的距離，能夠操縱雷魔法追擊目標，這不是普通的魔法高手啊！
到目前為止的幾次暗殺，楓林玉都是傷在魔法之下，所以此刻，他對魔法是既怕又恨，但是臉上還是表露出了一股堅韌、甚至有點兒凶狠的表情：“沒什麽的，想劈死我，等下輩子！”
與會諸人全都禁不住抬起頭來，停止思考，愣愣地看向楓林玉，每個人的心裏都很納悶：“這真的是以前的那個小少爺嗎？”
如果是以前的楓林玉，他早就大喊大叫了起來：“你們這些狗屎，要你們有什麽用，是不是等我被殺死了，你們剝了我的皮做一碗楓林玉豆腐湯啊！你們這些混蛋、白癡、惡棍……”
然後，他會像雕像一樣，一動也不動，陰沉著臉，躲在黑暗的角落裏，設計陰謀詭計，報複那些仇家，即使知道並非對方所為，他也要搞得滿城風雨，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憤怒。
每次這個時候，宰相府都是惶惶不可終日，從廚房廚子到掃地阿婆，甚至楓林家族中的長老，都可能被楓林玉痛罵甚至責打，低等人員甚至會直接被殺死。
暴虐的小少爺，永遠都是宰相府的噩夢。
然而此刻的楓林玉，他臉上的表情卻和以往完全不一樣，雖然也有點兒凶狠，但那不是殘忍暴戾，而是不服輸，裏麵還摻雜著一些沮喪。
他當然感覺沮喪，盡管複活之後一直沒有做什麽壞事，但是楓城人民還是如此痛恨他！
他雖然不會乞求誰的原諒，但是每天頂著這樣的壓力和惡意，對他現在還算善良的本性是一種挑戰，他為此感到身心俱疲。
滿清站在楓林玉身後，心裏無比惶急，忍不住問道：“少爺，這次我們不能再視而不見了，忍耐隻會導致下一次暗殺的再次發生。照我看，這事肯定和三大家族脫不了關係，甚至……”
楓林玉緩緩地轉過頭，看了滿清一眼。
滿清停了一停，正視著楓林玉的眼睛，聲音變得陰冷了起來：“少爺，你要是還繼續任用我滿清，我就必須負起對你的責任，否則，你讓我滾蛋好了！”
楓林玉幹咳了一聲，笑道：“滿清，別那麽緊張，我知道你對我忠心，你說好了！”
滿清滿意地點了一下頭，長長的馬臉上綻放出了春花一樣的笑容，但是也僅僅維持了一秒鍾，立即又變得猙獰起來：“少爺，前幾天你才把公主殿下給咬傷，以她的性子，怎麽可能不報複，我懷疑這次暗殺是公主指使的！”
“不可能！”一直沒有說話的宰相楓林慕斷然否定，道：“公主殿下怎麽可能調動那樣厲害的魔法高手，她還隻是個小孩子！”
“如果是皇帝呢？”滿清陰惻惻地問道。
楓林慕猛然呆住了，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嘶啞：“皇帝？”
“不錯！”滿清眉頭緊皺，低聲道：“自從上次少爺被人用雷魔法暗殺，我從來沒有停止過調查。
“事實上，在楓葉之都，能使用出那樣巨大威力雷魔法的人，隻有末羅神院的那幾位神官，而能讓他們聽命的，也就隻有皇家了……”
“魔法高手也不止末羅神院一家，楓葉之都以外，名山大川，高原湖泊，不知隱藏了多少魔法行家，當年的五大魔法劍派裏，尤其有人擅長金雷係列的魔法，這且不說，皇家和宰相府世代交好，怎麽會……”楓林慕忽然停下來不說了。
滿清嘴角揚起了一個微笑：“相信宰相大人已經想明白了。正因為皇家與宰相府世代交好，所以才不能公開否定一些事情，包括少爺與公主的聯姻。”
“所以，為了逃避這樁婚事，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掉阿玉！”楓林慕喃喃地說道，頭頂已經出了一絲冷汗，道：“怪不得啊，怪不得，皇帝陛下好幾次都有意無意地問起阿玉，又說公主的性子烈，恐怕並非阿玉良配。
“這些推托之詞雖未像民間流傳的那樣已經變成現實，但恐怕也是遲早的事情。”
楓林慕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咬著牙齒狠聲說道：“皇帝陛下啊，你若想斷我楓林家的後，那可是自尋煩惱啊。你不仁，可就別怪我不義了！”
“耶！”
滿清握著拳頭，大叫了一聲：“大人，我們和他們幹一場，總不能再拿小少爺的性命開玩笑了！”
楓林慕也握緊了拳頭，看樣子就要下決定，楓林玉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大叫道：“等等，等等，你們這是幹什麽啊，事情隻是推想，怎麽可以輕易下決定呢！”
楓林慕微微一笑，表現出老奸巨猾的樣子，卻不言語，他有意讓楓林玉表現。
“滿清，你別在這裏瞎攪和！”
楓林玉無視於滿清不滿意的表情，繼續說道：“首先，我同意皇帝陛下的話，公主並非良配……”
楓林慕的臉上立即現出了失望的表情，道：“兒子，現在不是什麽良配不良配的問題，關鍵是，隻要你娶了公主，我們家的地位也就堅如磐石了。
“我們可是有好幾代都沒有娶到公主了，所以，就算她是一匹烈馬，你也得給我牽回來！”
“這個道理我當然也懂，但是……”
楓林玉斟酌著詞語，說道：“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和皇族鬧翻了，恐怕是得不償失！”
“哼，皇帝這個女兒，他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楓林慕大聲的說道，表情極其傲慢。
楓林玉直到此刻，才好像第一次發現了“父親”的宰相風範。
他不但有老奸巨猾的一麵，同時也適當地表現出了權臣飛揚跋扈的氣質。
楓林玉對自己的家族史僅僅限於理論研究，事實上，他不知道楓林慕要依靠什麽去威脅皇帝。
“明天早朝，我就要給皇帝一點臉色看，竟敢這樣對我！”
楓林慕恨聲說道，看著楓林玉一臉不解的樣子，他歎了口氣：“兒子，你現在的表現很讓我失望，對於官場的權勢陰謀，你完全忘記了。”
楓林玉微微搖頭：“這些東西並不是我的興趣所在，我隻知道，如果你把皇帝逼急了，會產生無法收拾的結局。現在，皇族和四大家族的關係，就像一根繃緊了弦的弓，一旦這根弦斷了，亂飛的箭矢就會將人射傷。
“而這根弦沒有斷，是因為妖族和精靈族陳兵百萬在萬丈河北，皇族並不想在此時發生內部矛盾……”
“嗯，你知道就好。”楓林慕終於讚賞地看了兒子一眼，道：“所以，皇帝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兒而破壞現在這種均勢的！”
“哎，可是，父親大人，你是否想過，假如這些都不是皇帝指使的呢？假如是其他三大家族呢？甚至是另一個第三方的勢力……”
楓林玉用食指敲了敲腦門兒：“我覺得這件事情和皇帝無關！”
“你覺得？”楓林慕不滿意地拍了兒子一下，道：“你覺得？”
楓林玉搖了搖頭：“就當我沒說！”
實際上，他此刻直覺到有一股危險的氣息就在自己的身邊圍繞，在雷電襲擊自己的那一刹那，他甚至看到了上一次被擊中的情景。
這種直覺來自於他前世魔王的本性，隨著他生命力的逐漸旺盛，前世帶給他的影響也就越來越深。
同時，他也逐漸融入了現在這個角色，對於父母的關愛，他也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覺得期待和正常，所以，對於楓林慕如此緊張，他也並不反感。
但是，自己每天早晨的訓練，這個秘密隻有楓林石知道，難道是他走漏了消息？
他既然恨自己，出賣自己也是有可能，隻不過，他應該不會出賣給皇帝。
從各種途徑得知，當今皇帝並非一個笨蛋，他甚至還很英明，十三年前的那次三界會戰，正是他大膽任用了青山勇將軍，才抵抗住了精靈族的凶猛進攻。
他當初甚至派出了自己的親衛軍，接受青山勇的指揮，這不是哪一個皇帝都能做到的——曆代皇帝的疑心病都是最嚴重的。
目前，精靈族布在邊界的幾十萬軍隊異常活躍，對人類的挑釁也逐漸頻繁，經常化裝成土匪搶劫邊界人類居民，製造流血衝突，戰爭的陰影已經傾向了人類大地。
在這個時刻，皇天十七世正該大力地攏絡四大家族，而不是引起他們的不快。
另一方麵，以楓林石的社交圈，他應該不可能攏絡到什麽魔法高手，能為他這樣賣命。
最重要的是，在楓林玉想來，楓林石雖然因為家族權力的旁落而恨自己，但還不至於會殺了自己，再怎麽說，兩個人也是親兄弟啊。
可是，如果不是楓林石，那就隻有牟力和北唐靈了，楓林玉更不相信這兩個人會出賣自己，他們現在已經是鐵哥們了，除非……
除非是北唐靈在哥哥麵前說漏了嘴，或者牟力在宿舍裏說了夢話，楓林玉更傾向於這兩種情況。
楓林玉抬起頭看了看議事廳裏的幾十個人，這些都是宰相府的死士，絕對安全可靠。
不過，滿清私下裏告訴楓林玉，這些人的家眷都被宰相大人控製著，而且每個人都有把柄抓在他的手裏，隻要稍有差錯，就是幾十顆腦袋一起落地。
楓林玉因此而對“父親大人”，更加多了一種認識。
楓林石是沒有資格參加這種會議的，從議事廳裏出來，楓林玉特地在書房下麵走過，這次，他沒有感覺到楓林石冰冷的目光。
這次會議並沒有產生出什麽有決定性意義的結論，隻是又多增加了一些保鏢來保證楓林玉的安全，同時增派人手守住宰相府，以防楓林玉再在早晨跑出去訓練。
從這一天起，楓林玉每天上學帶著的保鏢隊伍又增大了規模，也是從這一天起，他終止了宰相府以外的晨練。
第二天，或者是為了辟謠，皇帝陛下召見了楓林玉。
在以前，因為楓林玉的桀驁不馴，見了皇帝也不參拜，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皇天也從來不見他，但是，這次事情特殊，剛剛是公主和楓林玉打了一架，而公主的重要部位甚至因此而受傷。
隨後，楓林玉就幾乎被雷魔法暗殺，楓城的老百姓早已經議論紛紛，都說皇帝陛下終於開始發難了，為了不把公主這朵花插在楓林玉這坨牛屎上，慈父忍不住向惡魔開戰。
而楓林玉的末日，據說已經是近在咫尺了。
皇天十七世當然也算是一個好父親，對公主的疼愛簡直到了溺愛的地步，所以才養成了小女兒一副驕傲任性的脾氣，但是他更在乎皇權的安穩和帝國的統一，為此而付出一個女兒，那是很劃算的。
他並不想因此而得罪宰相府，聽說昨天楓林慕竟然連夜拜訪了三大家族，不知道是在密談些什麽。
再加上，琳宜皇妃整日在自己麵前說楓林玉的好話，皇帝陛下也想看看，那個隻在自己歲時看過一次的陰險少年，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副什麽樣子。
關於這個小惡魔的傳說，他雖然身在皇宮，但也是了如指掌，除了討厭他的惡劣表現之外，也充滿了好奇。
楓林玉完全可以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不過，他心裏有些話要和這個皇帝說，所以他還是去了。
雖然滿清告訴他，歲的時候他曾經進過皇宮一次，並且表現得極其優秀，當然，這個“優秀”滿清的理解大異於常人。
當年，楓林玉一進皇宮，就在禦花園的石甬路上小便，還將引路宮女的長裙撕開，然後將一條蜥蜴塞入她的內褲。
見了皇帝，他竟然要他起來讓座，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宰相的兒子，就憑這種大逆不道的舉動，他早就已經被砍頭了。
他甚至不向皇帝施禮，大搖大擺地皇宮裏逛來逛去，並且將一個皇宮守衛弄成重傷，一直到現在，都沒人知道他用的是什麽方法。
當然，楓林玉自己早就忘了這些事情。
準確的算來，皇帝還是自己的姨丈呢！自己的母親琳達夫人是琳宜皇妃的親妹妹。不過，公主是皇後所生，和自己並沒有血緣關係，否則，皇帝陛下又有借口可找了，因為近親不可以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