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骨哨!刻字——蕭!
廢棄民院裏,李家六口根本沒法反應。
被衝進門的衙差抓著往衙門帶時,幾個大人臉上猶是雲裏霧裏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待反應過來是林大山報官之後,一路大喊冤枉,引來沿途圍觀。
以至於李家人跪在衙門大堂時,外頭已經圍滿了跟過來看熱鬧的百姓。
“林大山!你這個卑鄙小人,果然是你報的官!”在大堂看到林大山時,李家老婦人的表情,恨不得撲上去把人撕了。
“大人,小民們冤枉啊!不知我們所犯何事要被抓來審問?”
李家老漢跪在堂下大呼冤枉,“是我們趕了百裏路過來看望女兒錯了,還是我們擅自在廢棄民屋歇腳錯了?還是因為跑過來被慢待心有不忿說了幾句氣話以至犯了法?求大老爺明示啊!小民一家大老遠跑來,沒見到女兒不說,還要被女婿報官抓來衙門,天理何在!”
一時間堂上老的小的俱是滿麵淒苦,茫然驚惶戰戰兢兢模樣,加上那一身窮苦打扮,引得圍觀百姓生出同情。
堂上跪著的,鎮上百姓不算陌生,知道他們是玉溪村林家姻親。
女兒就是林家長媳。
這幾日李家幾口人在鎮上頗為活躍,打哪來、來幹什麽、遭遇了什麽事無巨細,翻來覆去的在人多的地方說過很多遍。
林家賣百相草,跟四方藥館有來往,出現在鎮上的時候也不少,很多人都認得林家人,知道林家品行不是那等差的,因此對李家的話持疑,並未全信。
但是眼下竟然鬧到了告上衙門,圍觀百姓一時有些看不懂,難道真是林家起勢了,開始仗勢欺人了?
李家人不停喊冤,兩個小童臉色蒼白,被嚇得縮在爹娘身邊啜泣發抖。
這一幕,讓人看著心裏不是滋味。
這時堂上響起一道渾厚威嚴嗓音,“你們不用揪著林大山不放,告官的人是我。”
眾人視線一下被拉過去。
這才細瞧起一直沉默站在一角的老者,著原色棉紗袍子,身高體型比之生得高大的林大山絲毫不遜,甚至氣勢更強。
隻那般雙手負背瞥眼掃來,就能叫人不自覺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老者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殺伐之氣,被他盯著,渾像被隻大老虎盯著一樣嚇人。
李家人也是這種感覺。
“這位老爺,不知您是何人?我們與你素不相識,印象裏從未見過,不知何時何地得罪了您,竟要報官抓我們來?”李家老漢壯著膽子應話,心裏則對這個人迅速評估。
更多是驚疑不定,對方氣勢看起來就不是一般人,而李家老漢根本想不起來自己究竟什麽時候得罪過這個人。
根本就不認識啊,哪來的仇?
思來想去,也隻有對方隨意找借口幫林家出頭這個原因。
蕭必讓虎目掃來,即讓李家老漢打了個哆嗦。
他冷笑一聲,開口,“你不用認識我,我認識你就夠了,我今日狀告你隻有一個原因。老夫狀告你拐賣孩童!你甚至你們整個李家都是拍花子!”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李家人更是麵色唰的一下白了,險些連跪都跪不穩,癱軟在地。
“荒唐!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李家老漢握緊發抖的手,膝行兩步上前對著審案台磕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求青天大老爺明鑒!我李家上下都是本分老實的小農戶,安分守己,無權無勢!難道因為這般就人人可欺了嗎?”
楊甫坐在審判台後一個頭兩個大,冷不丁的就有人來擊鼓報官,冷不丁的報官的人還比他官職大,他坐在這裏也很為難啊。
楊甫閉眼深呼吸,硬著頭皮拍了一下驚堂木。
啪——
拍是拍了,沒趕上開口,被人搶了先。
“你既然喊冤,好,那老夫來問你!李素蘭並非你李家親生女兒是不是!李素蘭是你從外地拐過來的是不是!
你可以繼續狡辯,但是老夫能拿出證據證明你在說謊!”
蕭必讓開口,邊喝問邊朝李家老漢步步逼近,從他身上透出的壓迫感也一層重過一層。
“你膝下有三子,長子跟次子皆已親口承認李素蘭是你當年在外地當走貨郎時拐帶來的!
以走貨郎身份掩人耳目,四處走街串巷,你為的就是方便尋找目標、拐帶轉賣!
那些年你拐賣過多少孩童?李素蘭隻是其中一個罷了,是也不是!
你若再不肯承認,我也可將李素蘭接來與你李家當場滴血驗親!
你若依舊咬定是我冤枉了你,那就拿出證據來證明你不是拍花子!”
李家老漢身子一踉跌坐在地,嘴巴張張合合說不出話來,隻覺銀發男子身上迸出的氣勢,壓得他喘不過氣。
李家經不起查,事已至此,無法狡辯。
堂外宣嘩聲越來越大,聽審百姓怒火被“拍花子”三個字點燃。
好一會後,李家老漢臉色灰敗,重新伏跪在地,“求青天大老爺明鑒,我李家不是拍花子,亦從未幹過拐賣孩童的勾當。不過李素蘭確實非我李家親生,她是我當年做走貨郎時在路邊……撿回來的。”
“既是撿回來的說明你有善心,如此,你為何不替她尋訪親人送她歸家?哪怕是將她交予衙門也不曾!反而將她帶回李家給你們家當牛做馬!三四歲的孩子不僅要照顧年幼的弟弟,連比她年長的兄長都要一並照顧!洗衣做飯打草喂豬,幹完了活連頓飽飯都吃不上,還得挨罵挨打!”又是老者的聲音咄咄相逼。
這場堂審滑稽得,審案台後坐著的官老爺像是個陪襯。
隻是這時候沒人在意這一點。
堂外百姓義憤填膺叫罵。
“原來是這樣,這般搓磨別人家的孩子,人前還扮可憐博同情,真是畜生!”
“怪不得一家子窮困潦倒,報應!活該!官老爺,他們就是拍花子,別聽他們狡辯,直接關進大牢收押!”
聽到一家子要收押大牢,李家老婦人慌了神,“不不不!不是我們不肯替李素蘭尋親、這、我們撿到她的時候她就跟個小乞丐一樣躺在路邊,誰、誰會替小乞丐尋親啊?再說就算我們有心也無從尋起,咱小老百姓哪有那等能耐?要不街上也不會那麽多無家可歸的小乞兒了不是!大老爺,我們真是冤枉的呀!”
“無從尋起?你們當初撿到李素蘭的時候,她身上就沒有任何可做辨認的證物?”
“沒有,真沒有!當時她穿著破破爛爛的,又髒又邋遢,身上也沒有胎記之類——”李老婦人慌神中努力回想,說到這裏猛地一拍腦門,把縮在旁邊的小孫兒拉過來,從他脖子上扯下一條吊墜,“這個,這個是李素蘭當時掛在脖子上的吊墜,一個骨哨,並不少見,就是個不值錢的玩意兒,隻有這個了!”
看到那個骨哨,蕭必讓麵色大變,立刻將骨哨拿了過來。
兩指將骨哨輕輕一掰,骨哨分成兩半,在骨哨端口內壁,有細小清晰刻字。
——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