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山楂
李言也是個聰明的,一看她這眼神,一聽她這聲音,就覺得之前待自己溫柔像水的媳婦又回來了,當即樂的人都要飄起來了,抓著她的手就將她拉到懷裏緊緊的抱住。
“媳婦,你別不要我了。”略帶鼻音的腔調,滿滿撒嬌討好的意味。
李蔓心裏軟軟的,想到他這些日子以來的憋屈,想笑又覺得太惡劣了,就忍著,輕輕拍拍他的胳膊,柔柔的說,“好了,我什麽時候不要你了呢?先吃麵吧。”
“還沒有嗎?”一說到這個,李書委屈的眼眶都紅了,他稍稍鬆開她,垂首幽怨的盯著她,“都那麽些天了,媳婦,今晚你再不讓我碰,我會死的。”
完了,他還真哀嚎一聲,整個腦袋就往李蔓的肩膀上一搭,下巴硌的她的肩膀頭疼了。
李蔓小身板被他突然弄的一個踉蹌,好容易扶住他的腰穩住了,可這廝還抱著她,腦袋在她脖子上蹭啊蹭的,就跟個卷毛小*物似的,弄的她癢的直縮脖子,使勁推他,“好了,別鬧了,再不吃,我把麵條端走了。”
“吃,吃的。”他肚子還餓著呢,不吃飽晚上沒力氣幹活的。
但話雖這麽說,好久沒有這樣親昵的摟著媳婦的感覺,讓李書怎麽也舍不得鬆手,“媳婦,再讓我抱會吧。”
“一會麵該涼了。”李蔓催道。
“不,我還要抱。”李書耍賴般的不鬆手。
李蔓無奈,任他抱了一會,可他仍舊沒有鬆手的意思,不免急了,“你還要不要吃啊?我還要洗碗刷鍋呢。”
“吃,當然吃了。”李書這才戀戀不舍的稍稍鬆開她,嘻嘻笑道,“媳婦,你真好,今天晚上,可以了吧?”
“什麽可以?”李蔓不解。
李書一急,“不是吧?你想說話不算話?”一想到前些天,白天她對他還挺正常,一到晚上就翻臉,不禁又有些後怕了,今晚再到晚上反悔的話,他可是會......抓狂的
。
“我說什麽話了?讓你吃麵?那你不吃就算了啊。”李蔓挑了下眉,急的李書要跳腳,“媳婦,你都讓我抱了,那晚上......”
“晚上怎樣?”看他急的那樣,李蔓心裏已經了然,卻又慢條斯理的逗他。
這一瞬,李書覺得媳婦是不是被二哥傳染了,也變壞了,她明明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還故意這樣問。
“晚上我要媳婦你。”李書猛然手緊了緊,紅著眼睛發狠的說。
李蔓腰被捏的疼了,皺眉,哼道,“不給。”
“啊?”李書大驚,俊臉一垮,“為什麽啊?媳婦,都這麽久了,你就一點都不想我嗎?你......是不是一點也不喜歡我?”
李蔓手指抵在他胸前,亦不滿的嘟囔,“那你呢?喜歡我嗎?”
“那當然。”李書驚呼,“你怎麽還這樣問?難道你看不出?”
“誰知道呢。”李蔓撇撇嘴,“你此刻說喜歡我,說不定背地裏還喜歡別人呢?”
“天地良心。”李書錯愕的瞪大眼睛,就差賭咒發誓了,“媳婦,我......怎麽可能喜歡別人?你是不是誤會了?還是......對了,是不是二哥故意在你跟前說了什麽陷害我?”
怪不得這麽長時間,媳婦不要他,敢情誤會他有外人了?冤枉啊——
“什麽你二哥?明明就是你自己說的。”李蔓手指不爽的在他胸口狠狠戳了兩下。
李書更是癡了,他又不是傻了,會將這樣的屎盆子扣自己頭上?
“你不是說......”見他不信,李蔓提醒,“關了燈,誰在炕上都一樣嗎?”
他說過這話嗎?李書不記得了,搖頭,“媳婦,你別聽錯了,我說過嗎?”
“就是你說的
。”李蔓指正,“那天,你跟張本說的。”
“啊?”李書努力想著,終於對某日取笑張本一事有了模糊的印象,頓時,嘴角抽了下,他這算不算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想取笑別人,結果自己被壓抑了這麽久?
“媳婦,我那是逗他玩呢。”明白過來,他趕緊哄李蔓。
“我不信,你要是沒試過,怎麽就知道一樣呢?”李蔓不依,雖然知道他那是玩笑話,可那日她聽了,心裏確實是不舒服的,“還有,反正都一樣,你找別人去呀。”
“媳婦,我錯了,我那是隨便一說的,我怎麽會找別人,媳婦,你別推我走......”
“你走,你走,你就走,反正誰在你眼裏都一樣的。”
“不一樣,媳婦是最好的,別人,誰我都不要,媳婦,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亂說了。”
“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也亂說哄我的?”
“媳婦,我真沒哄你,我隻喜歡你一個,再說了,你不要我,也沒人肯要我啊。”
“那要是有別人要你,你還就跟了不成?”
“那哪能呢?別人想要,我踢死她......”
兩人一番拉扯,你一句我一句,到最後,李蔓撲哧笑出聲來,李書那才算鬆了口氣。
“媳婦,你不氣了?我那都是渾說的,說完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呢。”李書現在悔的腸子都青了,那麽一句話,誰知道就惹媳婦氣了這麽久,還晾了他這麽久,虧的慌啊。
李書嬌嗔的睨著他,“我可記著呢,你以後要是敢招惹別的女人,我先踢死你。”
“踢死,踢死......”李書連忙附和。
李蔓這才滿意,拉他坐下,“現在可以吃了吧?真涼了。”
疙瘩解開了,李書覺得媳婦的氣也該消了,今晚的事有希望,趕緊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來,他這人經不得餓,一餓起來,脾氣不好,幹什麽都沒勁兒的
。
李蔓一直陪坐在邊上,靜靜的看著他狼吞虎咽,腦海裏又想著這一個多月來,他的憋屈,還有剛才那樣懊惱悔恨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自己的模樣,忍不住又嗬嗬笑了出來。
聽見她笑,李書心頭所有霧霾都煙消雲散了,抬起頭,一邊吞咽著麵條,一邊還對李蔓露齒一笑,以示愛意。
“快吃吧,底下還有雞蛋呢。”李蔓笑說。
李書滿足了,“媳婦,你真好。”他就知道,媳婦定然不是真的惱他的,都怪他那天說錯話了,哎,自作孽啊。
一直等他將碗底的麵湯都喝了個幹淨,李蔓這才起身,“鍋裏還有,我幫你再盛點?”
“不了,我又不是飯桶。”李書揉揉肚子說。肚子早吃的飽飽的了。
還不是嗎?李蔓瞧著那麽一大湯碗的雞蛋,他吃的連一滴湯汁都沒剩下,不禁偷笑,“那好,我下午洗碗了。”
“別,媳婦,我來。”李書趕忙起身跟上。
李蔓邊往外走邊說,“算了,家裏盛湯的碗就這麽兩個,你剛吃好,歇會吧。”
“吃飯又不累,媳婦,我陪你洗碗去。”李書樂顛顛的跟她後麵,一起下了樓,然後,一直陪在廚房,李蔓刷鍋洗碗,他就在鍋台邊靠著,靜靜的看著她,不時傻笑一聲。
好在,他那傻乎乎的樣子,隻落在了李蔓一人眼裏。
家裏的其他人今晚格外的通情達理,除李書自己不知道外,其他人大約都知道他被罰了一個多月的事,每日看他那憋悶的就跟便秘似的表情,大家也看膩了,尤其是今晚他這飯桶連飯都沒吃,大家覺得問題嚴重了。
於是,當他粘著李蔓時,大家都識趣的自動消失了,將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他們倆。
——
秋意漸濃,早晚已經感覺到涼意了,李蔓又給家裏每人都添了兩套秋衣
。
再過不到十日,李畫就要到府城去參加秋試了,這些日子,他看書也相當用功,李蔓也常常會格外的給他做些好吃的補充營養。
其他人還如往常一樣,李墨一直以來想買的良田,似乎也有了些眉目,隻是,還沒最終敲定下來,他這人辦事一向細心,李蔓也就隨他去了。
店裏生意不用費心的,李言李書兩人能全全負責,隻是,張本自那日離開之後,再也沒來過家裏,那縫紉機也不知道做的怎麽樣,李言還親自去他家找過他一次,結果沒遇著人。
李蔓想到張本那日臨走時說家裏有事,就擔心他家裏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李言對此卻不以為然,張本家是什麽樣的狀況,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天大的事大概也就吃飽肚子這件事了。
而對他這些天沒敢往自己家來,憑李言的聰明,早已料到了什麽事,不過,他也不說,也不刻意的去過問。
直到這一日傍晚,李言李書從鎮上回來時,剛下山往村裏走著時,張本在一個路口攔下了他們,還將做好的縫紉機拿給李言看。
“瞧瞧,我做的怎麽樣?我試過了,能轉起來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運針......”
“喲,你還真成,不錯。”李書拿著那縫紉機左瞧右瞧,覺得相當不錯,就急著拿回家給李蔓看,“走,跟我回家,我媳婦天天念叨著這個呢。”
“那個,我就不去了,我家裏還有事呢。”張本說。
“什麽事?”李書好笑的看著他,“對了,你該不是說媳婦了吧?這些天天天找不到你,說說,是不是到哪兒相看媳婦了?”
“沒,沒有的事。”張本有些窘。
李書還待說什麽,李言道,“三弟,你先回去吧,我有話要跟張本說。”
“喲,什麽話還背著我的?”李書不滿。
“你要聽也無所謂,不是你說,媳婦想早點看到這個嗎?你還不快點送回去給她瞧瞧?”李言道。
“哦
。”李書頓時醒悟過來,在他心裏,媳婦比張本重要的多了,管二哥跟他說什麽呢,反正跟自己無關,還是回家找媳婦比較重要。
李書將那縫紉機放小推車上,推著就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人走遠了,張本笑著問李言,“什麽事?還支開李書?”
“這話我問你呢,你家裏有什麽事?消失的這些日子,我還以為那機子放你那做不成了呢。”李言挑眉問他。
“嗬,我能有什麽事,前些日子接了個活,到人家家裏做,早出晚歸的,你來我也沒碰見。”張本解釋。
“那今天呢?”李言又問,“又是什麽大事?”
“......”張本尷尬起來,“沒什麽大事啊,咋的了?”
“沒什麽事的話,就到我家喝一杯吧,你幫我做了那機子,還沒感謝你呢。”李言道。
張本婉拒,“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麽,還不知道弟媳見了滿不滿意呢。”
“不滿意再說,走吧,到我家喝酒去。”李言笑著伸手搭在了他肩頭,想拉他去自己家。
可一想到上次在李家醉了酒,張本就羞愧,“不不不,我家裏還有點活——”
“嗯?”李言鬆開他,審視的瞅著他,突然笑了,“行,活重要,那你走吧。”
“......”張本一愣,心底竟湧出一絲失望,“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李言朝他擺擺手。
張本幹笑一聲,轉身呐呐的往另一條路上走著。
李言瞅著他的背影,唇角微勾,眼底露出邪肆的笑意,突然,喊了一聲,“張本。”
“啊?”張本立刻回頭,“什麽事?”
“哦。”李言朝他走了幾步,說,“這天越來越涼了,你要是沒事的話,給我做個火桶吧
。”
“火桶?現在還早吧。”張本道。
“總得先備著吧。”李言解釋,“蔓兒,還有我小姑,尤其是小姑,身子骨弱的很,怕天一冷就熬不住,還是先準備著比較好。你有空就做,沒空就算了。也不能耽誤你事。”
張本聽著有些犯癡,“你小姑?還要在你家過冬嗎?”從她嫁人後就很少回神女溝,留在這邊過冬的事更是沒有的,何況,哪家出門的閨女還在娘家過這些日子的?
“哎。”李言微微一歎,“和夫家和離了。以後這裏就是她的家,那火桶就托給你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李言轉身就走。
張本愣在原地,猶沉浸在李香草與夫家和離的事中回不過神來。
待他回神,李言已經走遠了,他來不及想其他,本能的就追了過去,“李言,你等等。”
“怎麽了?”李言停下,轉身狐疑的問他。
張本神色凝重,直接問,“你小姑怎麽會和離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上次你在我家喝酒的那天。”李言也實話實說,神色也很嚴肅,“那個男人娶了妾,就不把她當人看,嫌她不生孩子,還打她......”
“打?”張本吃驚了,李香草那樣纖弱的女子,哪個男人能打的下手?
李言重重一歎,臉色不怎麽好,“算了,這些都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好在,她現在回家了,我們都會好好照顧她。”
張本站在原地,臉色鐵青,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還在想著那個打了李香草的混蛋男人。
“你不是回家還有活嗎?”李言提醒。
張本抬眼看著他,張了張唇,卻沒有說話。
“嗬,你也很生氣對吧?”李言倒是幫他說了,“我知道,從小我們在一塊長大,我小姑那就是你小姑,你氣也是應該的
。不過,還是算了,反正和離了,跟那男人再沒有瓜葛了。好在,她年紀也不算很大,下半輩子再找個男人,應該也不是太難。”
“什麽?”張本聽他這樣一說,立刻激動起來,“你們要給他找?”
“看緣分吧。”李言聳聳眉,“小姑還年輕,總不能讓她孤老終身。不過,你還別說,這些天,還真有人托媒婆到我們家來呢。”
張本大驚失色,“有人來說親了?”
“嗯。”李言點頭,“人家聽聞我小姑現在單身一人,自然就有想法了。”
張本突然黑了臉,很想問,他怎麽到現在才跟自己說李香草和離的事?
“小姑她不會同意的。”
“哦?”李言不想他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她才和離,怎麽會再找?”張本尷尬的描補。
李言聳聳眉,“無所謂,就算她不想找,大不了,我們兄弟養她一輩子。”
張本,“......”
“喲,天快黑了,那我先回去了,不然我媳婦會著急的。”李言拍拍他的肩,笑著轉身離去。
張本愣了下,咬了咬牙,突然朝李言追了兩步,“嗬,你家有酒啊?”
“怎麽?”李言斜眼看他。
張本幹笑一聲,“算了,活什麽時候幹都行,晚上,我陪你喝兩杯。”
“不耽誤嗎?反正家裏有大哥三弟,都能陪我喝的。”李言無所謂的說。
張本嘿嘿笑了兩聲,“多一個人喝,不熱鬧嗎?”
“行吧。”李言表現的很隨意。
兩人一起回到家,一家子都圍在堂屋,確切的說是圍著那台縫紉機,李蔓試了幾次,滾輪是可以動的,但還不夠順暢,另外,放針的那個地方還有待改善
。
不過總體來說,大致差不多了,隻剩下個別細節再稍稍改進,她覺得一台能做衣服的縫紉機就算出來了。
大家都很興奮,就想拿針線布料過來試試。
不過,那些細節若沒處理好,是不可能做的出衣服的,李蔓覺得那些細節還是找李言親自來做比較好,總的來說,她還是認為李言在技術上藥比張本略勝一籌的。
如此,安撫了眾人以後改進,李蔓拉著李香草接著去做晚飯了。
李言帶著張本,又到了廚房,囑咐李蔓,“晚上多煮些,張本在這吃飯。”
“嗯,好。”李蔓應了一聲,微笑著看了一眼張本,真心道謝,“張大哥,多謝你了,一定費了你不少的功夫吧。”
“不費什麽事的。”張本不好意思的撓了下頭,盯著那灶台下燒火的李香草,微微愣了下,旋即又很窘迫,他剛才明明在堂屋,怎麽就傻乎乎的又跟著李言到了這廚房呢?
他剛想走,李蔓又誇道,“很不錯呢,比我想的要好的多,真的。”
“嗬,那當然,也不看他的手藝誰教的。”李言誇別人的同時,也不忘帶上自己。
李蔓笑睨他一眼,“知道你能,把那碟子拿給我。”
“哦。”李言乖順的遞了碟子,李蔓接過,然後笑嘻嘻的又變魔術般的從鍋裏拿出一碟子洗淨的果子,“給你留的,快跟張大哥一起去吃吧。”
“這是什麽果子?”李言隨手拈了一個放進嘴裏,然後將碟子遞給張本。
李蔓回道,“山楂。怎麽樣,好吃嗎?”
“挺酸,從哪兒弄來這玩意?”李言好奇的問。
李蔓也沒隱瞞,直接道,“張管事的今天帶人過來了,給李畫送了些複習資料,還帶了不少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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