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老龍關一戰
“回來了。”
老人笑著緩緩轉過頭,像極了一位等到了自己孩子回家的孤寡老人。
王爺爺此刻的目光,讓李承武動容。
“您老怎麽在這裏麵?”
李承武笑著迎上前去。
“我……不該在這裏嗎?”
王爺爺笑著挑了挑眉。
“我不是那意思,發生這麽大異變,其他人早就跑出去了。”
“您這也太敬業了吧。”
李承武隻以為老人是在說自己的身份,就應該待在這裏一樣。
“出不去咯。”
“娃,回來取東西的吧?”
王爺爺輕歎一聲微微搖頭。
“算是吧。”
李承武想起了放在屋子裏的那個骨灰盒,他有必要去確認一下內心的猜想。
“走吧,一起走走,送你到門口。”
老人說吧,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李承武看著老人的背影,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想起了某座石像。
微微搖頭,他當即跟上老人的腳步。
兩人走在倒映著古代老龍關的幻象之中。
一路上,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直到兩人路過一塊石碑,石碑極矮,隻有二十多公分,但其上卻是用鮮血書寫著幾個大字。
“死戰不退。”
老人望著那塊石碑,麵色複雜道:“當年那一戰,敵人花費了十年時間,滲透入大乾皇宮。”
“早就把那掌握國權的婦人操控為的傀儡。”
“之後他們對勢如破竹的晚乾軍隊,發動突襲,在短短三個月之內,扭轉戰局,內外夾擊。”
“把大乾晉升得十多萬人,逼到了絕境之中,得虧有這四座關隘。”
“不然……”
老人說著悠然長歎,“‘死戰不退’四個大字,是一名叫吳苗兒的標長死前刻下的。”
“他一家六口人,全死在了縱橫聯軍的入侵中。”
“他就是死,也要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取大夏僅剩之人,不屈的根骨。”
李承武默然無語,靜靜地聽著,也不問老人是從哪裏得知的這些事情。
兩人繼續往前走。
又看見了一柄大刀杵在地上,大刀上,鮮血遍布,一隻斷手還死死我在刀柄之上。
“陳奎的大刀,最後一戰,這位年僅十六的小將,可謂是真正做到的死戰不退,殺人不過寥寥兩三人。”
“但就是到死,依舊是柱刀而立,死而不倒。”
“最後敵人惱羞成怒,把他的手直接砍了下來,整個軀幹都被剁成的肉泥,慘絕人寰。”
老人情緒平複了許多,像是在講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一般。
但默默聽著的李承武,內心情緒卻是止不住的激**漣漪。
再往前走。
是一顆顆死不瞑目的乾人頭顱,腦袋後麵的辮子,被係在了枯樹枝上。
老人不禁輕哼了一聲:“敵人的示威。”
跟在後麵的李承武,看不見老人此刻的表情。
原本隻有十分鍾的路程,兩人硬生生走過了四五裏的路程,一路之上,全是悲壯慘相。
李承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捏緊的拳頭。
胸中好股難掩的怒火,死死憋在心中無法宣泄。
若是說,晚乾慘遭縱橫聯盟的入侵,還能算是晚乾閉關鎖國,自食惡果。
但縱橫聯軍在晚乾造下的罪孽,可不是一句自食惡果可以了結的。
至少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咿呀學語的孩童,老弱婦孺,這些人不應該淪為入侵之人玩鬧下,隨手可以禍害的玩具。
那是一條條鮮活無辜的性命!
隨意草菅人命,豬狗不如!畜生不如!
越往後麵走,死掉的人就越多,直到化為屍山血海。
在那人擠人,人堆人的屍山之上。
端坐著一具無頭屍體。
李承武沒再繼續往上走,而是看著老人緩緩攀登屍山,來到那具無頭屍體前。
“什麽晚乾英雄,不過是到死也才堪堪守護老龍關的尋常將領罷了。”
“你但凡再超凡入聖一些,在強大那麽一點點。”
“在大乾大廈將傾前,能夠力挽狂瀾。”
“大乾,何至於死那麽多人!”
“廢物!”
老人言語近乎苛責般,怒斥著那具無頭屍體。
說得李承武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剛想出聲製止。
卻見老人猛然回過頭來,眼含血淚,麵目猙獰道:“你想為他爭辯?”
“有什麽好爭辯的?大乾亡國,最後僅剩寥寥六萬火種,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要想為他爭辯,你能扛得起扶大夏之將傾的責任嗎?!”
李承武被懟得啞口無言。
他很想說“能!”
但民族大義,民族命脈太重,重到他不敢輕易應下,那樣顯得就會顯得國之命脈不過如此,隨意一兩個人一言一句,就能承擔之下。
實乃兒戲,那樣可就太賤了。
“我知道你敢。”
“可他也敢,最後的結果是什麽?”
“淪落為一個無名無姓的無頭屍體……後人有多少能記得他的名字?”
“如果這也將會是你的結果,你還敢嗎?”
老人擲地有聲地質問道。
這一次,李承武目光堅定異常,眼中似有無法壓製的火焰終於轟轟烈烈的迸射出來。
“敢!”
就一個字!
天地變色!
猩紅的雷光炸裂長空。
老人突然放肆大笑,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好!你敢!”
“那咱就來試試。”
老人笑聲戛然而止,繼而一腳踹碎了那具無頭屍體。
連同周遭的景色一同破碎!
李承武神色恍惚片刻。
等到他再次清醒。
他不知何時,竟然騎在了高頭大馬之上,身披甲胄,腰挎長刀,與一眾同樣打扮之人,站在那高高的老龍關口上。
登高望遠。
看著老龍關外,那綿延無數,蓄勢待發的敵人。
“老青,你我從小就不對付,什麽都要爭。”
“下棋要爭,撒尿要爭,就連花錢看戲,都要爭得輸贏。”
李承武左邊,兩鬢斑白,麵容威嚴的孔武大漢突然笑道。
看到這人的麵孔,李承武瞳孔猛然一縮。
左公之子,鎮南大將軍,五十歲的左傾裳。
“什麽表情?怎麽,到現在了,知道怕了?”
左傾裳看著自己這位一輩子的老友麵色異樣,頓時哈哈大笑,都快把眼淚笑出來了。
“不怕,怕個卵。”
李承武脫口而出道。
“不怕,我其實知道你不怕。”
“這次按照你的提議,以我為誘餌,不僅把敵人整整二十萬大軍引到了老龍關外。”
“人家更是調動了十尊異國武師煉氣士,以及槍炮無數。”
“是我怕啊,我怕咱們守不下來。”
“由此大乾斷了根基,列祖列宗在下麵罵得歡快,咱們成了大乾的千古罪人。”
左傾裳笑意漸淡,麵露憂苦,但眼中的堅毅始終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