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那種疼痛,醉生夢死(1)
走出家門的那一刻,她幾乎覺得天昏地暗。陰霾的那一片天空,黑布般扯也扯不開。風吹,雲動,陣雨交加。耳邊呼啦啦地響起狂風吹過的聲音,每一聲都能將她的心撕得支離破碎。
真是禍不單行!
好在她見到了陳放,那個讓她哪怕是死了也要去愛的人。
陳放衝她微微輕笑,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他自己的行李不多,就單單一個小背包,他騰出一支手來抱著她,替她遮去了大半的風。
可是,依舊很冷。
風從四麵八方灌來,它張牙舞爪地撕著、咬著、拉著、啃著。對於葉小草來說,身體上經受的風吹遠遠不及心裏的。她太冷了,唯一感覺到的暖便是陳放那有力的臂膀。如果,她連他的這雙臂膀也失去了。她是不是就死了?
很多年後,她果真覺得自己幼稚。誰離了誰不是一樣得活著嗎,照舊每日閉眼憶起往事,睜眼就要麵對現實。說要死去,那也隻不過是自討苦吃。
此時此刻,正逢春運,火車站的裏裏外外是人山人海。葉小草一眼望去,數也數不清的人頭好似天上的繁星。星星之間還間隔有距離,可是這火車站的人是比肩繼踵。陳放一直小心翼翼地護著她,時不時有人過來問需不需要幫挑行李。那場麵,簡直就是人蛇混雜。
他們好不容易擠進候車室,可若大的屏幕上顯示著他們那一班火車因天氣惡劣,火車還未到站給取消了。隨後,廣播通知,說的盡是好聽的請求諒解的話。
葉小草好不容易喘口氣,又聽到這件噩耗,心情如股票急劇下跌。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她接到了朱筱筱的電話。電話裏頭,她除了抱怨還是抱怨,“這火車站除了人還是人,連上個廁所也得排半小時的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返校,真倒黴。”
電話那頭的朱筱筱用著一貫調侃的語氣,“誰讓你買票的時候不看天氣預報的。”
“票是陳放買的,我哪知道。再說,誰又知道七天後的天氣。我夠倒黴的,坐不上火車,還淋了一身的雨。你不知道,這邊下了好大的雨。”
“你倆就沒問具體什麽時候恢複,要等到猴年馬月呀,快去問清楚呀。如果是明後天能通車,你們倆就趕緊找一旅館住下來,別大晚上的還要凍在冰天雪地裏。要是這一兩天裏還通不了車,就想法買長途汽車票,或者飛機票。你倆不上學工作了,過幾天陳放得開學了吧,你也得上班吧。別抱怨了,趕快去辦正事。”
等葉小草從廁所出去的時候,陳放提著行李安安靜靜的在原地等著她,“你用不用上廁所,換我看行李,你進去吧。”
“不用,我估計你一時半會也出不來,所以去谘詢了一下。我們這班次列車要到明天早上十點才能恢複,我把票都換好了。”
小草搶過兩張票檢查,確認無誤後才塞還給陳放,“怎麽這麽快。”
“那邊設有專門退票的窗口。”
“明天早上十點?現在都已經天黑了,我們還要趕回家嗎?”
陳放朝著站外放眼望去,一邊牽著小草的手,一邊往外麵走,“回家就趕不上明早的火車了。今晚就在這裏過吧,明天還要早點起來,怕火車又有什麽變故。我們得趁下一撥陣雨沒下下來之前,把住的地方找到。”
“這雨真是的,一陣一陣的。”
“冷嗎?”
“不冷。”
“還說不冷,說話都哆嗦了。快走吧!”
據不完全統計,此火車站的人流量在春運期間每日三十幾萬人次。這麽多的人進進出出,最得利的便是附近的旅業,無論大小賓館,無論高檔與廉價,無非都是被搶著爭著。稍微慢了半步,那就隻有睡大街與橋底的命。陳放帶著葉小草跑了一家又一家的賓館,全都以客滿拒客。最後一位好心的前台告訴他們,如果想在
這個點住上房必須去更遠的地方,火車站附近的房全都客滿。要是去晚了,再遠一點也沒空房可開了。
葉小草走得有些累了,顛簸了一整天是又累又餓又冷,直至現在還沒吃上一口飯,喝上一口水。因為走的時候很倉促,沒有時間和機會準備些點心和飲料,火車站的東西又貴,她舍不得買。
“陳放,歇會兒吧。要不我們先去吃完飯再找房。我都餓了。”
陳放領著小草是一路往前,見一家旅館就進去詢問,末了都以失望告終,“先找著房吧。我是怕晚上凍著你。若是換我一個人,我就在火車站的候車室將就一個晚上得了。”
“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吃飯。我真餓了。”
“先找著房再出去吃。要不,我先給你買個麵包?”
葉小草仰頭看他,“你不餓嗎?”
“不餓。”
“你不餓,我也就不餓。聽你的,那就先找著房吧。要是我不在,你真的會在候車室裏將就一個晚上?那多辛苦!”
“候車室不是還有一大群人嗎,他們大多是出去打工的人。不都是一樣,隨便倚在凳子上將就一個晚上。有的人連凳子都沒得坐,席地而睡。這個社會上,沒錢的人就是得受苦受累。也許你看見他們體會不到什麽。可是在我眼裏,他們就跟我爸媽一樣。我深深地體會到他們的艱辛。”
葉小草沉默地聽著陳放發自內心的話。她無法想象,找一個賓館也能讓他有這麽多的感想。她隻靜靜地聽著,然後緊緊地牽著他的手,仰望他的時候她那目光裏除了愛戀,更多的是疼。
“要不……要不我們也去候車室將就一個晚上吧。反正明天早上就上火車了。我們不是臥鋪嗎,到時候再睡吧。”
“傻瓜。難道我還真能讓你跟他們一樣擠在候車室裏席地而睡?我怎麽可以這麽沒擔待。前麵有家賓館,我們進去看一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