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代理

050

一連幾天殷素陽都和朱永燦一起丈量尺寸,養殖場裏的員工們已經習慣了這兩位年紀不大的策劃師時不時的帶著工具進進出出。由起初的進出必盤問到最後懶得動一動嘴皮子,期間不過就是兩天的時間。

那個晚上殷素陽幾乎是沾著枕頭就進入了夢鄉,不是做戲,是真的累了。

身體累,心更累。

向月葵不怎麽讚同她的做法,卻也隻能在自己睡下後輕柔的鬆乏自己累極了的身體。

一幅幅設計圖流水般的躍然紙上又在短暫的討論之後被無情的扼殺。緊接著又是一次次的丈量和商量,孫釗偶爾會過來旁聽幾句,隻不過他甚少提出什麽建議,與他眼中,孫銳選得自然就是最好的。倘若連這點能耐也沒有,自然是不需要一大家子人尊敬的。

孫銳的訂婚宴即將臨近,雖然沒有太大的排場,浩浩蕩蕩的也來了不少人。

錢嫻是頭幾天就到了的,卻是一直和相好的姐妹悶在屋子裏不出來,這裏的人待她也就一般,任是誰都看不出來她會是未來的當家主母,而她自然也沒有那分氣質。

待得時間久了,殷素陽也聽聞那些住在附近的妙齡少女們的討論,不外乎是不滿錢嫻的好運。殷素陽不禁好笑,冷眼掃了掃說話的眾人,果真是連錢嫻的氣派都不如。

依旁人的眼睛看來,孫家並不需要錢嫻有多本事,至多也就是要能上得了廳堂即可。

殷素陽卻覺得不盡然,海棠雖然沒有牡丹的嬌豔華貴,卻也是不可方物,豈會是那些零星野花能夠比擬的。同樣是女子,出身富裕人家自然就比尋常人家有一份不疾不徐的雍容之氣。

在她見過的所有女子中,當屬裴荷香最令人難忘。

若是在之前,殷素陽自然是不會為了錢嫻忿忿的想這些,但因著那晚的事情,倒是頗覺得錢嫻有些可憐,現實生活可不是充滿幻想的神話故事,美人配英雄,英雄為妖獸。倘若有一天錢嫻知道了孫銳的真實身份,會怎樣呢?

她不免有些好奇。

孫家也果然是財大氣粗的,更有著些許令人畏懼的背景,所有赴宴的賓客一律住在附近的小漁村裏,這讓那些一貫居住在大城市裏的富紳家眷興奮不已。

海邊的風光已極美,更何況是這裏。

連著幾天殷素陽都沒有好好的睡過一個安穩的覺,哪怕白日裏做得再辛苦。縱然孫家已經提前打過招呼,夜裏還是有不安分的在海邊載歌載舞,通宵達旦。

不知是什麽緣故,這裏臨近的海域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股子魚腥味,反倒是隻有清甜的海風不適的送入鼻息。縱然是臨著養殖場,也沒有任何的不適。賓客中有些腦子活絡的就已經開始打聽起這裏養殖的是什麽魚種了。保不準

還想要投資一番。

賓客一應都是食用附近的海鮮,卻絕沒有孫家養殖的一星半點魚兒。人家隻猜想是魚苗尚未長成又或者是孫家刻意不想別人染指自家的生意。

倒隻有殷素陽一個人知道緣故,同類不相殘。

孫銳在殷素陽腫著眼圈的第二天再次出現,依舊是那樣令人矚目,隻是眉宇間全然是溫潤之色,對著未婚妻錢嫻也盡是寵溺的關愛,倒是讓錢嫻很是受寵若驚了一陣子。

有了那晚的事情,殷素陽見孫銳就沒了那份平靜了。孫銳的眼睛一如往昔,深不見底,漆黑如墨。

對於已經初露的會場,孫銳沒眼力盡是滿意的神色,到似乎沒怎麽催促,仿佛這幸福的開端隻能慢工出細活。連著錢嫻也沒了之前的捉摸不定,溫柔的挽著孫銳的胳膊,靜靜的聽著他和親朋好友一一問好,都說女子這段時間是最幸福的,如今看來,果然沒錯。

再怎麽不緊不慢也得趕在長輩們定下的吉日之前完成所有的布置,錢嫻的妝容也是殷素陽思慮了許久的結果。加上那件說是出自名家手筆的粉色禮服,確實是明豔動人。

那一天,始終有甜美的笑容掛在錢嫻臉上,如論怎樣,過了今天她就是孫銳正式的未婚妻了。不管為了家族還是自己,她都是開心的。

裴荷香姐妹是臨開席才到場的,兩人的穿著隻是得體而已,看著裴稻荷滿臉愁容,殷素陽可想而知裴荷香自然是沒有讓她穿上那件古怪的禮服的。

因著現在殷素陽的身份,裴荷香也是不允裴稻荷過分的糾纏著她,略微的說了幾句話,就拉著妹妹入席。

這邊的宴席舉辦的有聲有色,那邊殷素陽也沒有閑著。

不知是不是這幾天與會的賓客來的太多了,養殖場的巡邏有些嚴密,簡直是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地步。盯梢的個個都不是泛泛之輩。

“看著不像是鯖魚,我倒是認不出來是什麽品種。”隋二的聲音自心底響起,殷素陽還有些不適應。

那具軀體實在是不方便再使用了,隋二也說不出來“他”的身份,殷素陽隻好趁著夜黑遠遠的將他火化了,又默默的為他念了數遍往生咒,這才將隋二暫拘在紫晶珠內。

殷素陽不敢貿貿然上前,又怕那邊孫銳得了空閑,急得不知怎麽辦才好。這幾天夜裏,有空了她就去找秋影說說話,奈何秋影自從那次之後就再不搭理她了。

唯獨一次開了口是說不許殷素陽下到池子裏來。

“量他們也找不到什麽頂尖的能手,至多就是族裏的,怕他們做什麽。”向月葵不解的開口。

秋影始終不肯說出孫銳抓了她來到底是要做什麽,而孫銳也在沒出現過,不僅如此,就連有些古怪的孫釗也都沒

了可疑的行跡。

倒是殷素陽自己整夜的睡不安寧。

向日坤歎了口氣,“要是事情都像你想的這樣簡單,可不是什麽都好了?”

向月葵張了張嘴,倒是說不出什麽來。

向日坤說的正是,就算他們沒注意到自己接近了這邊又能怎樣。隋二說這邊是西海的水濱,自然是有著一些他們四人都不認識的異士,輕易不能輕舉妄動。況且向日坤兩人的所學在這裏也就隻有禦風訣和隱身術能夠自然的施展,其餘的竟是全數失效。當真是奇怪的很了。

外間的嘈雜絲毫沒有傳到這裏,一切詭異都在這靜謐的時光中慢慢流淌。看著越來越盛的日頭,殷素陽知道自己再也等不起了。罷了,如論有什麽樣的結果在等著自己,都走了再說吧。

殷素陽再回頭看了一眼,寂靜無聲的孵化房,嘴角含著淡淡的笑容,昨晚隋二的主意倒是可以試試的。

隱身在孵化房的正門口不多會兒,孫銳與孫釗終於神色慌張的一前一後趕了過來。

眼看著孫銳就要打開孵化房的門,孫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可。”

孫銳怒目回視,“用不著你來插嘴。”

孫釗卻是不讓的,“連對方的身份都不清楚就這樣貿然進去,哥哥就不怕中了別人的計策。”

孫銳眼中厲芒一閃,森然道:“那你說說應該怎麽辦?”他著意加重的“應該”兩字,配著他可怖的麵容真叫人心中發瘮。

好在是離得遠了。

孫釗隻當作是沒看見一般,兀自繼續說道:“今天可是哥哥的大日子,萬一裏麵有什麽變故,哥哥可想好了怎麽和在場的賓客解釋你離開了這麽久。不如讓弟弟替……”

孫銳似是不喜歡他,還未等他說完就急切的打斷了,臉上倒是浸著濃濃的笑意,分明就是怒極了。

“既然這樣願意替我分憂,倒不如讓你去替我完成那禮?”

孫釗直視著他,卻是不懼,“嫂嫂若是願意,釗自然願意為哥哥分憂,隻可惜嫂嫂一心隻係在哥哥身上,釗是無能為力。”

似乎兄弟不怎麽和睦呢,殷素陽竊竊偷笑。

孫銳冷笑,“這樣一張伶牙利嘴,倒是可惜了讓你為我事事打點,不如哥哥稟了王子,也提拔你?”

孫釗倒是一臉坦然,恭敬道,“能為王子做事是釗幾世修來的福氣,在此釗謝過哥哥。”

果然是好伶俐的一張嘴。

孫銳黑著一張臉,似是氣得不輕。兄弟倆暗自較著手上的力氣,哥哥不讓,弟弟偏要。這樣僵持了片刻,不遠處跑來了個神色慌張的老人,一見兄弟倆這爭執的模樣,頓時冷了臉。

“還不給我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