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奧黛麗的建議
用完晚餐後，霍伯特讓賽琳娜把今天處理這起暴動的經過，以及剛才晚餐時的談話，都以故事的形式記錄下來。
然後多謄抄幾份，每個部門都送一份過去，算是鎮政府工作中的指導思想。
今天康拉德、科爾溫和席爾的反應，才讓霍伯特意識到了“指導思想”的作用，在麵臨問題的時候，有一個現成的邏輯擺在那裏，並拿來就用，真會讓鎮政府的工作更有效率，而且事態往往會朝著霍伯特期望的方向發展。
同時，霍伯特也明白了統一思想的重要性。
等大家基本上都休息了，霍伯特鎖上房門，向“愚者”祈禱，希望能跟正義小姐單獨交流。
十幾分鍾後，霍伯特的視線被灰霧覆蓋，他來到了巨人大殿中，“皇帝”的位置。
對麵隻坐著“正義”奧黛麗，而青銅長桌的上首則空空如也，沒有愚者先生的身影。
但是霍伯特知道，“愚者”克萊恩一定在這座大殿中的某個位置，不然他和奧黛麗不可能出現在這片灰霧之上。
奧黛麗對於這樣的會見很新奇：“皇……霍伯特，你今天沒有參會，大家都很擔心你。”
霍伯特微笑道：“我的領地今天發生了暴動。”
奧黛麗險些驚訝地捂嘴：“暴動，天哪，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霍伯特簡述了之前惡魔的統治：“……在那種血腥的統治裏，當地居民被迫信仰惡魔，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精神汙染。
“我派出的人幫他們春種，幫他們重建災後的家園，禁止他們再去信仰惡魔，但是卻遭到一部分人的強烈抵抗，結果發生了暴動！”
奧黛麗攥著好看的拳頭憤憤道：“可惡的惡魔！”
接著她回想了一下又問：“為什麽他們還要重建家園？我沒聽說費內波特王國的科爾森郡最近有什麽災難啊？難道是惡魔在離開的時候，破壞了他們的家園？”
自從知道霍伯特領地的確切位置後，奧黛麗就有意無意地關注來自科爾森郡的所有信息，以霍爾伯爵的人脈和關係網，奧黛麗不敢說對科爾森郡了如指掌，但是實時發生的大事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而且下午的塔羅會上，“魔術師”佛爾思也並沒有提及滿月湖附近遭遇過天災。
“嗯……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霍伯特道：“那場災難是天使級別的戰鬥造成的後果。”
不僅奧黛麗驚訝，坐在上首的克萊恩也有些驚訝：怎麽還發生了天使級別的戰鬥？
正如霍伯特所料，愚者先生就在這座大殿中，就坐在青銅長桌的上首，隻不過他給自己添加了一個座椅，背對著奧黛麗和霍伯特。
高大的椅背完美地掩飾住了愚者先生喜歡偷聽的癖好。
霍伯特簡單描述了當時的情況，最後道：“……‘締造者’對我發起的行動也非常支持，不光派出了聖者參戰，在對方召喚了‘鮮血大公’後，也派出了天使參戰。”
這場戰鬥的結果就是，尤金領有九成的人死在了這場戰鬥的餘波裏，其中包括尤金男爵一家。
但同時也把“鮮血大公”阻止在了尤金領，總算沒有造成整個南科爾森地區九成的人死亡的結果。
不過霍伯特沒打算把這些告訴多少有些“正義潔癖”的奧黛麗。
奧黛麗此時在心裏感歎：果然是正義這一方的神靈，“締造者”不僅對“玫瑰學派”嫉惡如仇，還會主動去消滅那些惡魔！
接著她有些得意：關於天使級別戰鬥的事情佛爾思都不知道，霍伯特卻告訴了我！
霍伯特又道：“暴動基本上解決了，可是我估計有將近一萬人受到了相對嚴重的精神汙染，所以想請教你，有沒有什麽辦法治療他們的精神汙染？”
他感歎道：“你可能想象不到，在這群人當中，還有不少不到十歲的孩子！”
奧黛麗難以想象，那片地區到底經曆了什麽！
她眉頭緊皺：“按照我學到的一些知識，精神汙染幾乎隻能靠自己痊愈，我也隻能做一些心理暗示，讓他們暫時看起來像是正常人。
“關鍵是……”
關鍵是患者太多了，奧黛麗一個一個醫治的話可能要用三四個月才能進行一遍“初診”，加上複診的話，估計得大半年時間。
這顯然有些不現實。
奧黛麗陷入了沉思，開始考慮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霍伯特安靜地等待著，一時間大殿裏變得異常寂靜。
“我倒是想到了一個理論上可行的辦法。”奧黛麗道。
她在成為“觀眾”後，閱讀過大量心理學方麵的書籍，在加入心理煉金會後，又從那裏讀到過許多相關的研究資料，心理煉金會的資深成員都沒有她這個閱讀量。
所以奧黛麗能想出自己給自己心理暗示，探索自己的潛意識空間的辦法。
在心靈的理論知識方麵，她非常專業。
霍伯特做了個請說的手勢，奧黛麗繼續道：“我認為那些人的精神汙染，應該有些像是精神烙印。理論上來說，可以用一個更強大的精神烙印，去覆蓋惡魔留下的‘烙印’。
“如果留下新的烙印的那位存在足夠正常，沒有表現出邪惡、墮落、嗜血這類的狀態，那麽在新烙印的影響下，那些人會正常很多。
“可是他們依舊會異於常人，容易激動和偏激，不過很大一部分人應該能逐漸自愈，但也一定有一部分人可能一生都無法擺脫這樣的精神問題。”
霍伯特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而且奧黛麗已經表達得很清楚：可以請“愚者”或者“締造者”給他們新的烙印。
青銅長桌上首的“愚者”則祈禱：女神保佑，別來找我，去找“締造者”！
霍伯特迅速有了決斷：“總比他們一生都在惡魔的影響下度過要好。”
他深吸了口氣：“感謝你的建議，需要多少診費？”
“不需要任何診費。”奧黛麗微笑道：“如果對你來說能有用，能治療那麽多無辜的人，就是最好的診費。”
霍伯特點點頭：“我一定盡量拯救更多的人。”
“霍伯特，你是一個高尚的人。”奧黛麗突然微笑道：“不要質疑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要在乎那些閑言碎語，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霍伯特微微一愣，但很快明白過來，奧黛麗是看出了自己無意中表現出來的失落。
是啊，即便知道民眾們是受了惡魔的影響才會變得那麽精神失常，但是霍伯特給了他們幫助，卻換來了暴動和不理解，他心裏肯定也有些不舒服。
但是正如奧黛麗所說，他知道這樣的處理方式是正確的，條頓那樣的處理方式才是錯誤的。
所以他才會在屬下麵前掩飾自己的失落，隻是沒想到，還是被奧黛麗看出來了。
霍伯特微笑道：“謝謝你的安慰，我感覺好多了。”
不理解就不理解吧，霍伯特心說：老子隻要自己覺得自己作對了就行，管別人理解不理解的做什麽？
結束了單獨的交流，霍伯特開始考慮給精神異常的人施加新烙印的方法，並最終有了個簡單的計劃。
接下來兩天，霍伯特一直待在費力克斯男爵的領主府主持大局，屬民們“分流”的工作基本上完成了。
大部分人都選擇了留在自己的家園，開始認真照顧地裏的莊稼，並在公務人員的指揮下建設或改造自己的住處。
大概有一萬一千人左右，自發來到了成為了荒野的尤金領，他們在那裏尋找石頭、木頭等所有可以進行雕刻的材料，雕刻出了一個又一個醜陋的惡魔雕像。
直到看到這些塑像，他們才似乎找到了安全感。
村鎮上接受懲罰的人，也都跟家人告別，頗有些悲壯地踏上行程。
霍伯特看著這些人的模樣，莫名有些想笑，他打算三天後就給這批人放一次假，並讓他們回一趟家，到時候這些人的表情一定相當精彩。
這兩天當中，霍伯特還接見了國王的使者，一位宮廷子爵。
那位使者先是褒獎了霍伯特一番，然後通知霍伯特，科爾森郡會在近期往滿月湖西岸派出鎮長和官員，並感謝霍伯特為南科爾森地區的安定所做出的貢獻。
霍伯特拍手道：“總算是等到國王的幫助了，使者先生，這裏的民眾遭受了惡魔的精神汙染，已經發動過一次暴動。
“現在還有一萬多人具有極高的攻擊性，我把他們都集中到了一起，既然使者先生來了，就請您下達處死他們的命令！”
宮廷子爵一愣：“我怎麽能下達這麽殘忍的命令？”
“不是您下達，是以國王的名義下達！”
“國王也不能這麽殘忍地殺害自己的子民！”
霍伯特好像明白了什麽一樣點點頭：“不管怎麽說，那些人就交給您了，相信您應該可以進行妥善的處置。”
宮廷子爵沒有立即給出答複，而是提議去見一見那一萬多人。
霍伯特便讓席爾帶著這位使者去了尤金領，那些人對著惡魔塑像的膜拜，以及對言行中表現出來的惡意，讓使者記憶猶新。
回到領主府後，宮廷子爵立即告辭。
在臨走的時候，霍伯特還請宮廷子爵討要在滿月湖西岸救災的錢，一共2萬金裏索，並很大方地表示，會給子爵10％的回扣。
宮廷子爵隻是簡單答應了一聲，並沒有做出任何承諾，就著急忙慌上了船。
他要盡快去阻止那些可能已經出發的基層官員，並向國王匯報這裏的情況。
在宮廷子爵看來，這裏完全是一個花費很大卻沒什麽價值的地方，最關鍵是，國王當然不能背負屠殺一萬多人的罵名！
可以等過一段時間，等霍伯特把這些“髒活兒”都幹完了再恢複這裏的統治也不遲。
這是霍伯特在之前的談話中，為什麽會跟康拉德等人強調“責任”的原因。
如今北大陸各國從王室到政府，對民眾都沒有什麽責任感。
……
周四清晨，昨天的一場小雨，讓整個尤金領的荒野起了一層薄霧。
雲起雲湧，薄霧被清風卷動，在山野間翻滾著，從帶著露珠，整整齊齊的枯草上飄過。
安格斯帶著五名第一小隊的成員，跟隨霍伯特再次來到這片荒野。
如今這片荒野中彩色的草已經被清理出來一大片，這是那一萬多寧死也要信仰惡魔的人這兩天的成果，把這些草都拔出來之後，將統一送到大地母神教會那裏。
此時這一萬多人被早早的叫起來，他們非常順從地按照管理員的要求，來到一個已經清理出來的山坡上。
這群人展現出了驚人的兩麵性，一方麵他們性情暴躁，動不動就能互相打起來，而且往往是以命相搏。
另一方麵，他們對於手持武器，哪怕隻是手持木棒的管理員，又非常恭順，幾乎是讓他們幹什麽他們就幹什麽。
不過前提是，不要動他們的塑像。
在朦朧間，他們看到被霧氣打濕了頭發的霍伯特男爵，快步走上了山頂。
霍伯特冷冷地看著山坡上一個個或冷漠，或凶狠，或心不在焉的麵孔。
他笑道：“正如你們所預料的那樣，你們這些暴動的主要參與者和策劃者，我不可能就這麽輕易地饒恕你們！”
很多人都抱緊了或者握緊了懷中或手中的塑像，他們就知道，這個壓迫感十足的男爵，不會隻讓自己來做苦力那麽簡單。
“準備接受你們的懲罰吧！”霍伯特微笑著，突然低下頭做出了祈禱的姿勢。
不管山坡上的人們不明白這位男爵要幹什麽，連安格斯等人都不知道爵爺要怎麽懲罰這些人。
猛然間，在霍伯特領主頭上的半空中，一股劇烈的風突然襲來，薄霧猛地被撕開，在半空中出現了一個空洞一樣的地方。
接著，一股恐怖的力量降臨，即便是普通人，也完全能感受到半空中那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此時的山坡上，很多人已經一臉惶恐地跪倒。
安格斯等幾名非凡者，呆呆地看著半空中，那個仿佛坐在利劍叢中的身影。
祂渾身散發著神聖的光華，仿佛能終結一切混亂，又仿佛能讓帶來徹底的混亂。
祂渾身散發著威嚴的氣息，讓人不知覺的低下頭，不自覺地想要臣服。
在周圍一大片區域裏麵都能感受到他的威嚴，而在威嚴覆蓋範圍當中，祂的話似乎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等安格斯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跪在了地上。
他趕緊低下了頭，像周圍人一樣五體投地。
此時他的惶恐當中還有些興奮：難怪霍伯特能請來天使為自己作戰，原來克裏斯汀父子投靠了一位神靈！這簡直，簡直太好了！隻要我認真對霍伯特效命，我也會有出人頭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