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情怨—男人死了,吃穿不愁
老夫人跟崔媽媽說:“回頭你去一趟姚府,跟姚太醫要些傷筋動骨的藥。”說完又對寧惜容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可馬虎不得。姚太醫的醫術十分精湛,他配的藥見效很快。回頭你帶去義州,跟親家和親家母說,這邊的事不用他們操心,惜畫雖是侯府的兒媳,但這些年我一直拿她當女兒對待。我會把她當做慕家的女兒,讓她從侯府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至於什麽對不對得住的話,自不必說。
在我這裏,從來不會要求女子必須要為男人守寡。
年紀輕輕的就要一個人生活一輩子,那是不對的。
我讚同她改嫁,也滿意她選擇的人。你回去跟你父親母親說,侯府永遠都是惜畫的後盾。
就算她離開了這裏,這裏也會永遠向她敞開大門的。”
寧惜容趕緊起身謝過,老夫人的話說得她眼圈兒都紅了。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任誰的家裏有這麽一位明事理的婆婆,日子都會過得很好。
可惜,她長姐嫁的男人短命,實在是太可惜了。
二人在蘭花院兒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
秦莊儀又送了一段路,跟寧惜容約定好明日晌午她在念卿院兒擺宴,給她接風。
寧惜容受寵若驚,待秦莊儀走後就小聲問她長姐:“你們家這位大夫人怎的如此熱情?
以前我也來過,也見過她,可她從來對我都沒有這麽熱情過。”
寧惜畫說:“許是因為我就要改嫁了吧!她心中也生出幾分感慨來。”
寧惜容覺得有道理,歎氣道:“人啊,就是這樣。在一起的時候吧,覺得反正天天見麵,也不怎麽珍惜。可真到了要分開,或許以後很難再見著麵了,就會想起從前很多好。
雖然你還是嫁到京城,雖然老夫人說慕家永遠都是你的後盾,但是咱們心裏都有數,改嫁了的兒媳婦,怎麽好跟前夫家再走動的?新夫家也不能樂意啊!
就算是在別的場合見著了,那也是盡可能的避嫌的。”
憶峰院兒這邊已經擺上席麵了,寧惜容也是餓了,“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飯呢!這會兒晌午都過了,早就餓得不行。長姐我不客氣了,我先吃飽了再說。”
寧惜畫笑笑,也不著急,慢悠悠地給她夾菜,給她盛湯,也不用下人侍候,姐妹二人就坐在桌前一起吃飯,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寧惜容吃到半飽時就感歎說:“以前在娘家的時候,其實我們關係並不好,但也經常在一起吃飯。
因為二哥過世之後,家裏就剩下我們兩個孩子,再怎麽打架,也總想著找對方一起玩。
我記得有一次我嫉妒你有一條新裙子,就故意把墨汁甩到你的裙子上。
你氣得直哭,我見你哭,就覺得自己這事兒幹得其實也沒什麽意思。
以為破壞了你的裙子我也會很痛快,但其實並不會痛快,因為你沒了裙子,我也得不到那裙子。最後就是你也沒有我也沒有,倒不如讓你先有,你穿夠了再給我,我還能撿著穿穿。
那時候我姨娘雖然受寵,但受寵是一回事,能不能得著好東西就又是另一回事。
爹爹忙,不可能總操心後院兒的事。女孩子要想穿用得好,非得是生母自己有錢。
我姨娘到底隻是個姨娘,小錢能拿得出,大錢別指望她。更別提那些名貴的衣料,那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所以我後來就想,我不能去破壞你的東西,我得想著怎麽在你用夠了之後,讓你把它送給我。這樣我就也有了,雖然是你用過的,但是我不嫌棄。”
寧惜畫聽得直笑,“小小年紀,就有那些心思?”
“不然怎麽辦?”寧惜容說,“庶出的孩子,不這樣又能怎麽辦呢?
罷了罷了,不說這些,都過去了。好在當初大夫人開明,又有遠見,沒把我送去高門貴戶中做妾,而是把我嫁到了曹家做正妻。
就衝這一點,我永遠感激她。
正妻跟妾是不一樣的,哪怕現在我們家也有很多妾,但她們永遠撼動不了我的地位。”
曹家四房有很多妾,寧惜畫記得怎麽得有七八個吧!比侯府都誇張。
因為四房是曹家老太爺和老夫人最小的一個兒子,生得晚,屬於是老來子,寵得很。
所以那四老爺從小就任性,想要什麽就得有什麽,而且手裏銀錢也寬裕,女人自然多。
但好在他雖然花心,卻也懂規矩,寧惜容說:“妾室再怎麽鬧,他都從來沒做過寵妾滅妻之事,甚至動都沒動過這樣的念頭。但凡有妾室產生這樣的想法,那下場都是被趕走。
他曾親口對我說,或許給不了我太多寵愛,但保我一世尊容和富貴,他是能做到的。
我當時就想,這樣就知足了,還圖什麽呢!你又要地位,又要錢,還要寵愛,那不是做夢麽!樣樣都讓你占了,你是仙女嗎?
可話雖這樣說,心裏還是難受,有時候還想鬧一鬧,鬧得久了,他對我就也厭了。”
寧惜容放下筷子,手撫到小肚子上,“半年前我小產了一次,沒辦法,家裏小妾太多,鬥都鬥不過來,一不留神就會遭人算計。但好在那害我小產的小妾也被他趕出了家門,算是給我出了口氣。隻是光出氣有什麽用,傷的是我自己的身子。大夫說我以後都不能再懷孕了。”
寧惜畫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出,當時便道:“怎麽沒來信跟我說一聲?”
寧惜容笑著搖頭,“說了能有什麽用?難不成讓你替我出頭,跟曹家掰扯嗎?
他已經把那小妾趕走了,還能怎麽著?
這種事,大門戶裏家家都有,真鬧大了才是叫人笑話。”
寧惜畫便跟春桃說:“去把我屋裏的燕窩燉了,這幾日每天都要燉,給三小姐補身子。”
寧惜容沒拒絕,隻笑著說:“還是長姐對我好,每次我來,你都把好東西拿出來給我。
燕窩這種東西曹府也有,但有小妾跟著爭,分到我房裏的就很少了。
有時候我還得做做樣子給老夫人送去一些,自己實在是舍不得吃。
曹家是走鏢的,算是生意場上的人。但家中大頭都是大房二房還有三房在把持著,我們四房占的份額很少。
當然,這也怨不了別人,誰讓我那男人他自己不爭氣,好吃懶做,總指望吃老本兒。
以前老太爺和老夫人掌家,還能對四爺多照顧些,畢竟是小兒子,心頭寶。
但現在他們不掌家了,大老爺和大夫人說了算,人家怎麽肯讓四房白拿。
唉!”她歎了一聲,“這日子過的啊!說實話也是夠夠的。
有時候我就想,其實還是長姐你的日子好。
男人死了,就自己帶著個孩子,安安靜靜的,吃穿不愁,多好。”
寧惜畫順著她的話道:“其實好也隻是眼前的好,到了元楚這一代,就不知道過的是什麽日子了。何況現在之所以過得自在,是因為很多時候我花用的都是自己的,並不是侯府的。”
“嗯?”寧惜容不解,“侯府在銀錢上短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