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霸王戟法，赤地千裏
此後的時間，三人翻過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卓措也在一次次廝殺之中，打磨自己的武道，隨著他力氣的增長，也逐漸適應了大戟的重量，剩下的戟法也全部學到手。
“老師，這套戟法我現在也學完了，這戰法叫什麽名字啊？”
卓措此時**著上身正在一處小溪旁邊洗刷身上的血汙。
這戟法本是江遊隨手創造而出，哪裏有什麽名字，江遊正給古琴拉琴弦，想了一下頭也不抬的道：“就叫霸王戟吧！”
之前的琴弦在戰鬥中斷裂，江遊這幾日親自外出一趟，精挑細選，為古琴配上了一副紫色琴弦。
隨著琴弦拉好，琴聲也在夜晚的山中幽幽響起。
一直在打坐的仁增聽到琴聲後，睜眼看了眼江遊，心中想著，“沒想到，江先生竟然還有如此高超的琴藝。”
卓措將身體清洗幹淨，回到篝火旁，本來這個時間是他站樁的，聽到江遊的琴聲之後，不由得靜靜聽完江遊的一曲，他原來也從來沒有聽過古琴，也說不上好壞，不過直覺聽完之後，這幾天廝殺中，積攢下來的精神疲憊被琴聲洗滌而空，渾身感覺鬆快了不少。
江遊一曲彈完，卓措才從琴聲中驚醒，暗道自己現在鬆懈了，趕緊起來站樁。
三人在山中走了多日，終於是遠遠的望到前方有一座城池，江遊和仁增倒是沒有什麽其他感覺，隻有卓措第一次長時間在野外生活，平日其他兩人的幾乎也不怎麽說話，大多時間都是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情，把卓措憋得難受，所以看到城市之後，心中甚是興奮，今晚還特意洗了個澡。
第二日清晨，康城就迎來了一個怪人。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身軀高大，長發淩亂的青年，黝黑的臉龐泛著淡淡的高原紅，從其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上可以看出他是一位藏族人，身上穿著髒兮兮看不出底色的破棉襖，一雙眼睛極為明亮，在城中左顧右盼，一副剛進城土包子的樣子。
但青年身後背著的那副大戟，確為他帶來一股英武之氣，所以即便是他臉上露怯，城中撈偏門的，也沒有第一時間找上去，打算先在暗中觀察一番再說。
很快，青年身後又走出了兩個身影。
如果青年帶給城中居民的是忌憚，那麽走在他身後的紅衣喇嘛給他們帶來的就是驚嚇了。
那人身材幹瘦，**的半邊臂膀上，一半是原來粗糙褶皺皮膚，另一半是剛上張來，粉紅色的皮肉，對比鮮明，先讓人心中感覺一種怪異之感，再去看那麵龐，就更為駭人。
半張臉和惡鬼沒什麽兩樣，如果不是他身邊有人同行，城中的人第一時間一定會以為是詭異進城了。
目光所及之處，居民紛紛驚嚇的後退，一些孩童更是嚇得哇哇大哭。
至於後麵那位騎在驢子上的青年，氣質和前麵那兩人格格不入，身穿一身青色雲紋寬鬆的袍子，從其在陽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澤，就知道衣服的麵料不菲，潔白細膩的皮膚和剛剝殼的雞蛋一樣柔嫩，慵懶的歪在驢背上，身後背著一把長劍，眼睛半睜半合，好像是剛剛睡醒，一副翩翩貴公子郊遊歸來的樣子。
至於那和馬一樣壯碩的驢子，在這三人的映襯下，反倒被人忽略。
暗中偷偷觀察的人，在仁增和江遊出現的時候，就自然生了幾份怯意。
但看江遊衣著華貴，猜測是哪位舊日貴公子請了保鏢趕路，身上絕對是油水豐厚，要是能把這一票幹了，日後遠走他鄉，現在這世道，他背景再厲害，還能跑到荒野中追殺自己？
“老大，點子紮手啊！”
“現在這世道還能出來的肥羊，那個不紮手，我們幹的本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怎麽怕了？”
“怕……怕啥，我可不怕！那就幹了這一票！”
“別急，再看看情況！”
領頭的正在暗中窺視三人，突然，那惡鬼般的喇嘛突然把臉轉過了，隔著七八十米，那顆嵌在眼眶中的血紅色眼珠直直的和領頭之人對視了一眼。
就看見那人突然身體一怔，隨即就僵立著不動。
一直等三人從街道上走過，都沒有反應。
“老大，看的怎麽樣？今晚動手？”
“老大？老大？”
身後的人詢問看自己老大沒有動靜，從身後去拍他，這一拍，人就仰麵向後直挺挺的倒下。
大家頓時一慌，就看自己老大雙目緊閉，牙關緊咬，麵色鐵青，如同中邪一般。
“雖是小城，蛇蟲鼠蟻卻是不少！”
江遊在馬背上開口道，走在前麵的卓措聽到江遊說話趕緊過來，“老師，您說什麽？”
旁邊的額仁增道：“那人身上業火不小，碰上喇嘛自然要幫他超度！”
江遊心中笑了一下，“這喇嘛之前在無人之地還沒看出來，一進城，就超度了一個，殺性不小啊。”
三人走在街上，基本就能到達清街的效果，沒有人敢走在三人前麵，兩邊擺攤做小生意的攤販也都是嚇得縮著脖子，有心想跑，但舍不得攤子，跑在十米之外遠遠的看著。
仁增看到一個攤鋪上賣鬥笠，讓卓措過去，給他買個鬥笠去。
卓措聽了，幾個大步就走到那攤子上，扯著嗓子問道：“這是誰的攤子，老板人呢？鬥笠怎麽賣！”
“老李，你的攤子！”
不遠處紮堆的幾人中，一人推了推一個中年男人。
“糟了，怎麽偏偏選中我這攤子了！”
這男人看到卓措的眼睛已經看向自己，連忙喊道：“送你了，你自己拿走吧！”
“哦，好的！”
卓措也不客氣，抬手就把鬥笠拿下，剛想轉身的時候，聽到江遊在聲音傳來，“給錢！”
“哦！”
卓措就想摸兜，剛一摸，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哪裏有錢啊！
那男人察言觀色，一看到卓措的表情，就知道怎麽回事趕緊補了一句，“不要錢，不要錢，送了，拿走吧！”
卓措眼睛一瞪，“老師都說給錢了！我沒錢帶在身上，拿著個東西換，絕對夠了！”
卓措掏出一個東西拍在攤子上，拿著鬥笠就走了。
等三人走遠，那男人才敢過來查看，其他攤主也跟著圍過去。
“這是個啥？”
男人拿起一看，是一顆乳白色牙齒。
“狼牙？”
“我去，老李，這該不會是妖獸牙吧，要真是你小子可發了！”
圍過來的人一看，這牙齒潔白如玉，尖端透露著寒芒，和那些店鋪裏麵掛著收購照片上的妖獸牙差不多。
“一個破鬥笠，換來個妖獸牙，老李，你這走狗屎運啊！”
“就是，剛才還埋怨說選到你的攤子，我攤子也有鬥笠啊，怎麽沒選我！”
頓時，人群一陣喧鬧。
在仁增戴上鬥笠，把麵容遮住之後，後麵的城中居民表現得就好多了，起碼不至於讓人退避三舍。
此地處在秦省和蜀省的交界之地，前麵是大山和荒野，後是秦北，沒有強大的覺醒組織駐紮，隻有幾個本地小組織在此維護秩序。
幾人在城中轉了一圈，讓卓措換取了一些自己衣物之類的生活用品後，便不再久留，直接去往秦省。
秦北的地貌才是大多數人印象中黃土高原的樣子，到處分布塬、梁、峁、溝。
江遊也是第一才來到秦北，這邊閻羅的勢力一直比較薄弱，江遊之前還有疑惑，為何關中，秦南都都基本平鋪，到了秦北，就隻有寥寥幾個分部在。
現在親眼看了才知道，不是閻羅力量不夠，實在是此地被地形分割過於破碎，原來就交通不便，現在情況就更為嚴重，直線距離不過幾公裏的兩地，要是中間有個溝在，就要繞路四五個小時。
當然，這些對三人來說，問題都不大，江遊放眼望去，此時殘陽斜照，入眼盡是一片貧瘠鬆軟黃色土地，大風一吹，黃土漫天，路邊則是大片大片枯死發黑的樹木，絲毫看不到一點綠色。
江遊在驢背上一伸手，一捧黃土就飛到他手中，他搓了搓，發現土壤極為幹燥粗糲。
“此地竟然如此幹旱貧瘠！”
卓措一個藏地來的牧民都對這裏貧瘠的驚訝。
江遊沒有多說，隻是把前行速度加快。
一路走去，隻有早已廢棄的半埋在黃土中的城市和倒塌成廢墟的村莊。
江遊後麵幹脆讓卓措騎著毛驢，他和仁增放開速度，一路朝著他知道的一處有閻羅分布的城市趕去。
這裏可不是地廣人稀，有大量無人區存在的藏地，是人口稠密的中部，竟然還有這種幾百裏沒有人煙的情況出現，已經足以讓江遊重視。
在放開速度後，三人疾行了兩天，終於是來到榆市。
三人一到此地正好就看到排著長龍的卡車停在街道上，兩邊有大喇叭正在循環播報讓市民有序撤離，密密麻麻蓬頭垢麵的市民在一些穿著黑色製服的人員下有序上車。
那些黑衣和閻羅眾的製服還不一樣，江遊仔細看了一眼，就看到其左胸口上印有一個金色的圓圈，圈中印著正道聯盟四個字。
“正道聯盟派來執行任務的人！看來不在的這段時間，正道聯盟發展的挺快的嘛。”
正在疏散的眾人突然看到城外走入的三人，正道聯盟弟子頓時警惕起來，一個五人小隊立刻上來盤問，另有兩支隊伍在遠方抬起槍口。
卓措立刻從驢子上下來，走到前方，把大戟拿出，戟尖朝前，怒目圓睜做出起手式。
“什麽人，從哪裏來的，有登記嗎？”
“卓措，自己人，回來！”
江遊開口道，卓措聽了江遊話，便把大戟豎起，退到後麵。
江遊都到前麵道：“認識我嗎？”
“你？你是……您是江遊少主？”
正道聯盟弟子是聯盟各大門派抽出弟子門人，混編的一支隊伍，都看過自己聯盟高層的照片，做到心中有數，更別說，裏麵還是閻羅門人數量最多，所以這位隊長很快就把江遊認出。
“讓此地的負責人過來！”
“是，少主！”
“老師，少主是啥？他們為啥叫你少主啊？”
“哦，我是秦省閻羅組織的高層之一，閻羅主是我爺爺！”
江遊對卓措解釋了一句，轉過頭對著仁增道：“不過你們放心，你們去的學院是獨立的，不屬於任何組織！”
仁增點點頭，加入學院宣揚小乘佛法還行，要是加入一個組織，那就不合他心意了。
很快，一位雷厲風行的精幹男子和一中年和尚，一眉眼淩厲的女子就從前方匆匆趕來，給江遊行禮。
為首的正是閻羅門人，女子乃是繡坊弟子，和尚是大慈恩寺弟子。
江遊詢問此地情況，這才知道秦北受了旱災，長久滴水不下，人類已經無法生存，他們一撤再撤，一直撤到榆城，還是不行，最終聯盟決定放棄榆城，退到關中去。
“旱災，還是詭異作祟？”
“之前已經派出調查小組，經過調查，沒有發現這方麵的情況！五爺為此事也親自探查一番，同樣沒有發現任何情況！”
“哦？”
江遊之前猜測是詭異，畢竟現在秦北這邊的情況和傳說中的旱魃出世，赤地千裏的樣子也差不了許多。
“難道真的是天災？”
江遊默然，要是旱魃，找出來殺掉就行，但天災的話，那可真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畢竟人力有限，就是用大陣強行改變氣候，也隻是一地一時之為，不能長久，而且為此消耗大量資源，也不劃算，撤出此地確實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五爺都已經來過了，那基本上就是天災無疑了！”
隨後，三人便著手要安排宴席，要為江遊接風，當然這種倡議是閻羅之人提出的。
江遊出言拒絕，讓他們抓緊時間先把市民撤離之事做好，這才是首要任務。
幾人領命，江遊再詢問了一下沿途的安全問題，知道正道聯盟弟子已經開辟出安全線路，設置了十個據守點，等車隊離開之後，才會逐一撤退。
之後，江遊就讓卓措跟著他們一塊行動，把卓措安排到一線的戰鬥崗位，此事結束，將其送到湛淵學院就是。
身邊的仁增此時卻突然開口，說是自己也一並和卓措行動，要護持生民。
江遊自然無有不允，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江遊騎著驢就朝著奉先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