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烈日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楊花腸兒的突然殺入立刻打亂了鬼子兵的包圍圈。盡管早就知道山下有三名敵方騎兵,梁、古、楊的名號也上了鬼子的黑名單,可是剛剛梁丹直奔鬆田而來,殺氣太重,以至於鬼子們全神貫注的包圍著梁丹,卻把楊花腸兒給忘了。

對於楊花腸兒的殺入梁丹並不意外,三哥已死,梁丹無心再活,想必楊花腸兒也早有此心。不想楊花腸兒卻高喊“三哥還活著”,梁丹聞言大感意外。他探過古一風的鼻息,氣息全無,怎麽可能還會活著?莫不是楊花腸兒為救自己,故意編出謊話來騙自己的?

楊花腸兒似乎也知道梁丹所想,一揮刀又逼開幾名鬼子兵,急道:“是那個關裏來的學生娃說的,三哥還活著,沒咽氣呢!”

“關裏來的學生娃”?定然就是車中的三名護士。楊花腸兒弄不明白三個姑娘的名字,便隻好叫她們“學生娃”。這幾個姑娘雖然年齡不大,但卻是朱總監專門派來西山的,膽色雖小但必然有些專門的手段。

別看梁丹的老叔是鬼醫梁桐,但梁丹本人對醫理卻一竅不通,現在既然人家關裏來的護士說人沒死,那自然有人家的道理。這樣一想,梁丹心頭大喜,大喝一聲:“獅子!”

那照夜玉獅子狂如雄獅,七八名鬼子兵圍著它卻無可奈何,此時聽到梁丹召喚,獅子馬長嘶一聲,四蹄亂飛逼退鬼子兵,直直的衝向梁丹。

梁丹飛身而起躍上馬背,一拍白馬的脖子:“老兄弟,今天咱兩的性命全在你身上了!”那白馬搖頭晃腦嘶鳴不已,全然不把眼前明晃晃的鬼子刺刀放在眼裏,前蹄飛出踩倒一名鬼子兵,而後後腿發力之下,整個馬身騰空而起,居然一下子飛出五米遠,帶著梁丹突出了鬼子的包圍圈。

楊花腸兒一晃腦袋:“好家夥,比我跑得還快!”不由得拍著**的花斑馬道,“老夥計,你平常的精神頭呢?”

楊花腸兒的花斑馬亦非凡品,雖然沒有白馬那樣一下子飛出五米遠的本領,可是在鬼子叢中滑似遊魚,尤其是那突然轉彎的本領,讓鬼子兵根本摸不著這戰馬要衝突的方向。馬上的楊花腸兒長刀霍霍,每一刀劈出必有一道血光,鬼子兵阻不住楊花腸兒,被楊花腸兒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衝到山下。

此時,幾乎所有的鬼子兵都已經跑到了山上,看著梁丹與楊花腸兒背影,數十個槍口舉起“砰砰叭叭”的亂放了起來。眼看著二人越跑越遠,鬼子的步兵連追擊的心思都沒有,到是反回身去找鬆田,想看看司令官閣下是否還活著。

那鬆田捂著耳朵,疼得嘴角直哆嗦,但當著數十名部下,總算是站直了腰身,嘴裏嚷著:“命令錦州到同昌一線所有的巡邏隊全部集中,給我殺掉梁丹……”鬼子的通訊兵急急的去傳令,鬆田卻咬牙挺了一會兒,實在堅持不住了,鑽到軍車裏快回城去處理傷口。因為沒想到今天晚上會打得這麽慘烈,所以連軍醫都沒有帶。

失去了鬆田的指揮,其他的鬼子兵知道想追上梁丹是不可能,便在隊長的帶領下打掃戰場回去錦州。不過也均想著,那梁丹等人再怎麽勇猛,從錦州到同昌,這五十公裏的路程中有不下鬼子一百多人的巡邏隊,梁丹等人插翅難飛。更何況,在炮擊梁丹之前,還有兩輛軍車已經抄到了前麵,在葛王碑一帶等著梁丹呢。

不提鬼子怎麽想,梁丹已經和楊花腸兒衝到山下,因為梁丹怒而攻山,成功的吸引了鬼子的全部兵力,到是使卡車變得安全起來。等到梁丹來到卡車邊時,卡車已經穿山而過,現在的地勢比較平坦。照此一路走下去,就是葛王碑,如果再過了就是葛王碑的話,就算是脫離了錦州城的範圍了。

梁丹來到卡車邊上,古童從車廂裏探出頭來,眼中含淚:“四叔……”

梁丹翻身下馬上了後麵的車廂,車廂裏麵沒有燈,張秋燕和馮佳一人拿著一個手電筒照著古一風,杜玲玲則戴著聽診器在古一風的胸口上的聽著,看杜玲玲的臉色似乎並不樂觀。

一看梁丹渾身是血的進來,張秋燕差點又叫出聲,卻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經過今天晚上這麽多事,這個小姑娘看來已經開始變得懂事了。杜玲玲看了梁丹一眼歎了口氣:“梁司令……”

“三哥還有救嗎?”梁丹顧不得自己渾身的傷口,滿臉希望的看著杜玲玲。

杜玲玲沒再說話,卻是白祝勝的聲音響了起來:“要是立刻手術的話,可能還有救。”梁丹這才抬起頭才發現,白祝勝也在車廂裏。

“那就……那就手術吧……”梁丹急道,“白醫官,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我三哥一命啊!”

古童也道:“白醫官,求求你了,救救我爹吧!”

“我……這……”白祝勝搓了搓手,心中想著,要是能救活這古一風,就算是立了一件大功,以後在這位梁司令麵前說話也能硬氣一些。可問題是,這裏……能手術嗎?白祝勝咬了咬牙,“梁司令,這裏的手術條件不行啊。車裏到是有手術器材,可不能光拿手電照明啊,基本的消毒工具也沒有。再說……再說,這手術做到一半,鬼子兵要是上來了咋辦?”

如果不是杜玲玲說古一風還活著的話,從外表看現在古一風與死人基本一樣,尤其是有一些小點兒的傷口已不再流血了,這說明他已經失血過多,照這樣下去,光是流血也把人流死了。

梁丹急得直拿拳頭打自己的腦袋,但他也知道白祝勝說的是事實,在這個地方不可能進行手術。鬼子兵隨時會到,到是槍聲一響,白祝勝手中的刀片要是歪上那麽一歪,古一風想不死也難。

“要不……要不打強心針吧。”白祝勝小心的說道。

“強心針?幹啥用的?”梁丹還是頭一次能說這種針,但聽這名字好象是個救命的玩意,說不定這強心針一打上,三哥就能多活一會兒。

“打了強心針,古連長立刻就能醒。”白祝勝小心的看著梁丹的臉色,“有啥話,也好交待一下……”

“回光返照?”梁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原來這強心針不是救命而是用來催命的,讓人回光返照交行遺言用的。這白祝勝能出這麽個主意,想必在行軍打仗的時候,這方法肯定是沒少用。

現在古一風雙目緊閉人事不醒,很可能就這樣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或許這白祝勝說得不錯,與其讓古一風這樣死掉,還不如用強心針使古一風在死前能清醒一下,有什麽話在死交待一番。

“不行!”梁丹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非常堅定,“我不會讓三哥死的。白醫官,你剛才說車裏麵有手術的器材,咱們現在就是缺一個安全的地方,對嗎?”

“臨時手術室就行。”白祝勝點了點頭,“但是得快,古連長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去葛王碑!”梁丹說道,“你們不用管別的,說死我也要給白醫官找一間房子做手術,三哥的命就拜托白醫官了。”

梁丹的計劃是葛王碑大約有二三十戶人家,如果不被鬼子發現的話,找個安靜的地方給白祝勝做手術室。雖然會擔誤時間,甚至有可能為了救人需要把這一軍的藥品扔掉大半。但現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為了救古一風的命,梁丹什麽都顧不上了。

想到這裏,梁丹吩咐道:“白醫官繼續開車,古童留在這裏守著你爹,老五跟我先去葛王碑找房子!”

一看梁丹翻身下了車騎在馬上,杜玲玲急道:“梁司令,你這一身的傷也得包一下,我車上有繃帶……”

“來不及了!”不等杜玲玲說完,梁丹已經帶著楊花腸兒打馬向前,直奔葛王碑而去。

此地距離葛王碑已經不遠,梁丹和楊花腸兒飛馬在前,不敢走大路,仍然在荒野中前行,心裏隻是想著到了葛王碑說什麽也要先找一間房子。鬼子必然還在左近,或許為了手術安全連卡車也能隻先扔給鬼子不管,但不管三哥的命比天還大,必須把三哥救活。

一邊前行,梁丹一邊扭頭問道:“老五,咋樣?中了幾槍啊?”

楊花腸兒卻是老臉一紅:“中了幾槍到還好說,他娘的小鬼子在我的屁股上鑽了個眼,這一騎馬就疼,小鬼子真不地道。四哥,你呢?”

“四五槍總得有吧?”梁丹現在精赤著上身,渾身是血,也分不清哪裏是中了槍,哪裏是被炮彈炸的,反正這麽一動,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疼的地方,卻尤自笑道,“鬼子的槍法太差,這都打不死老子,等老子緩過這口氣來,有小鬼子好看的。”

白祝勝開著卡車在後麵跟著,不敢開得太慢,太慢了怕來不及救人。又不敢開得太快,這裏不是公路,越來越顛簸,怕古一風還沒到葛王碑就被顛簸死了。心裏更想著,這位古三爺一定要堅持住啊,讓我白祝勝露一露臉,以後在同昌這地方也好混點。

正想著呢,突然見到前麵的梁丹與楊花腸兒全都停住了戰馬,白祝勝不明所以,將卡車開過來才想問梁丹為啥不走了,卻突然發現,就在葛王碑的前麵,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鬼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