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一場豪賭
並州。
樂平郡。
經過幾日的糾纏，龐少泉軍中的糧草已經快見底了。
此時此刻，龐少泉坐在陽阿城的城牆上，滿身狼狽，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胡奴的營帳。
他預料的沒錯，胡奴果然是從晉陽的方向調來了援兵。
如今陽阿城外，胡奴的兵力總數已經達到了兩萬餘。
第一次突圍受挫之後，他這邊的情況，就越來越艱難。
樂平十萬大軍，自從上艾丟了，陽阿被圍了之後，他就與其他的主力部隊失去了聯係。
陽阿城之外的情況，他一無所知。
絕望，此刻在每個人的心中瘋狂的蔓延。
一個部將走到龐少泉的身側，語氣有些悲涼的說道：“大將軍，我們的糧草，最多就隻能撐三天了。”
三天！
龐少泉抬頭，雙目無神的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司隸最後的主力，生命最後的倒計時，隻剩下三天了嗎？
年紀輕輕，手握十萬大軍，出師北伐，當初是如何的意氣風發，可如今的局勢，卻讓他深感無力。
“開始管製每個人每天的口糧，能多撐幾日，就多撐幾日吧！”龐少泉麵露絕望。
心中最深處，僅存的最後一絲希望，就是涼州的張羽。
張羽若是能出兵，必定能解陽阿之圍。
可是這麽多天過去了，涼州毫無消息。
如此艱難的時刻，徹底將命運交到別人的手裏，這是多麽無奈之舉。
“大將軍，就三天的口糧，胡奴眼見著就要攻城，兄弟們連飯都吃不飽，如何能守住陽阿啊！”部將的語氣，已經有些哽咽了。
“守不住？守不住那就全部死在這裏。”龐少泉突然怒吼道：“死了就不用吃飯了。”
部將被吼的愣在了原地。
“給老子滾！”
“是！”
龐少泉周圍所有的士兵，都紛紛離開。
城牆上，隻剩下龐少泉自己。
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幾千精銳駐守的上艾，為什麽會如此輕易的失守？
與此同時。
北方草原，右賢王部。
與龐少泉一樣憂愁的人，還有努真雷。
張羽帶領區區萬餘中原人，便敢深入草原腹地，在草原之上如入無人之境。
數個部落的人，都被張羽屠戮殆盡。
所丟的牛羊無數。
右賢王部，可是他的家底，要是真的這麽丟了，他還怎麽當這個右賢王？
可是他深切的明白，與張羽正麵硬碰硬是絕對打不過的。
現在他聚集了右賢王部，總共才三萬餘狼騎。
其中好大一部分，都是還未成年，但能上馬持刀的男孩。
這就完全是硬湊。
無論如何，還算是有個數量，心中還能有點慰藉。
努真雷率領右賢王部三萬餘人，朝著南方碾壓而去，同時派出使節找到張羽，要求和談。
三萬餘人，是他談判的底牌，而不是帶過去，讓張羽屠戮的。
很快，雙方就在一條主幹河道聚集。
努真雷部三萬餘人，駐紮在河道北邊，張羽手下一萬五千人，駐紮在河道南邊。
雙方隔河相望。
“張羽，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麵了！”努真雷朗聲道。
“有什麽屁話，就盡快放吧！”張羽真不想聽這些胡奴廢話。
“如今我們草原右賢王部，還有三萬精銳，你應該知道，這場戰爭持續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努真雷帶著一絲勸說的意味，“停戰吧！”
“停戰？哈哈哈！”張羽捧腹嘲諷道：“你們草原人，二十幾萬大軍依然在中原肆虐，到處屠戮，我這才殺了你們多少人？你們就喊疼了？”
“張羽，我告訴你，右賢王部已經退出中原人的戰爭，這場戰爭，跟我努真雷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努真雷隔著河道，怒視著張羽。
“退出去，就跟你沒關係了！”張羽依然用的是嘲諷的語氣，“這些年你們右賢王部，在中原欠下的債，你一句輕飄飄的退出，就結束了？”
“那你到底要什麽？才能從草原退出去？”努真雷憤怒道。
“首先，草原人一日不退出中原，我一日不退出草原。其次，你們草原人一日不跪下臣服，我與草原人的仇怨，一日不消。”
“那就沒得談了。”
“本來就沒想著和你們談，談不攏就打！”張羽揮了揮手。
兩千神機營直接從後方壓了上來，朝著努真雷的方向，擺開了陣型。
看到這一幕，努真雷臉色大變。
“張羽，這是草原，就憑你的一萬多人，想要與整個草原為敵，希望你想清楚後果。”努真雷緊緊的咬著牙關。
“我想的很清楚，才會來草原，不服就幹，哪那麽多廢話？”張羽嘲諷道：“你若是真想保全你的右賢王王庭，你就滾過河來，我們慢慢談。”
努真雷的後槽牙幾乎都要咬碎了。
“大王！這個中原人太過分了，開打吧！我們三萬多勇士，就不信打不贏他們。”
“是啊！打吧！草原的勇士，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讓我衝過去，我要親自拿下此人的人頭。”
…………
眾多部將都紛紛請戰。
他們的心中，依然存有草原勇士的驕傲。
一個中原人，憑什麽在草原上如此囂張？
“都給我住嘴！”努真雷一聲怒喝，現場頃刻間就安靜了下來。
他是跟張羽交手最多的草原人，知道張羽的可怕，他能帶著一萬餘人進入草原，足以說明，這一萬人，就是涼州絕對的精銳。
到目前為止，張羽在草原上的戰績，無不佐證了這一點。
別說如今努真雷手中的三萬勇士，其中有很多水分。
就算是真正的三萬精銳，他的心裏都沒什麽把握。
“都給我退回去警戒，我親自過去，跟這個中原人談。”努真雷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眾多部將都麵麵相覷。
雖然心中非常反對努真雷以身犯險，但此刻已經沒有人有膽量挑戰努真雷的權威。
在雙方兵馬的注視下，努真雷坐著小竹筏，越過了河道，來到了張羽的麵前。
神機營的士兵，全部將槍口對準了努真雷。
張羽緩緩的抬起手，神機營的士兵，這才放下了槍口。
“張羽，我過來了！”努真雷知道，自己是在進行一場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