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嬌妾

第18章 伸手不打笑臉人

八姨娘今日來了癸水,身體不適,也不輪到她當值,於是便起得晚了些。

誰知才剛用過膳,便見魏嬤嬤過來喚她,板著臉說是大夫人有請。

等到了竹瀾園,看著趴在長椅上奄奄一息的春兒,八姨娘立即猜到是怎麽回事。

一雙美眸閃過一抹慌亂,卻又很快強裝鎮定。她盈盈走到了屏風後,朝端坐的趙氏行了個禮。

“妾身見過大夫人,不知大夫人今日叫妾身過來,是有什麽吩咐?”

見她此時還揣著明白裝糊塗,趙氏冷哼一聲,“啪”地將手中的紫檀木佛珠拍在了桌上。

“柳氏,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府中公然買通丫鬟,嫁禍於人!”

八姨娘心裏咯噔一下,當即便跪了下去,“冤枉啊,妾身不知此事啊!”

趙氏冷臉道:“外頭那個賤婢方才已全部招供,你還不肯認?”

八姨娘咬著唇道:“定是她故意誣蔑妾身!還望夫人替妾身做主!”

不等趙氏開口,一側的陸行舟閑閑道了句:“一個下等丫鬟拿性命來誣蔑你,八姨娘真是好大的麵子!”

八姨娘一時噎住,眼角餘光瞥見一側的雲箏,霎時喊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九姨娘指使她的丫鬟演了這麽一出,想來誣陷我。”

從始至終都盡量降低存在感的雲箏傻了眼。

這府中女人顛倒黑白的功夫未免也太強了?

“八姨娘,明明是你收賣我的丫鬟,蓄意構陷我,如今怎還倒打一耙,血口噴人?”

雲箏性情溫軟和氣,不善和人吵架,現下也實在是氣不過,咬唇駁了一句:“你……你怎能如此無恥!”

陸行舟本來是看熱鬧坐著,現下聽到這一向嬌怯怯的小姨娘竟然會開口爭辯了,濃眉不禁挑了挑。

再看她漲紅著小臉隻憋出一句“無恥”,心下愈發覺得好笑。

雖說兔子急了也咬人,但這小兔子咬的也太輕了點。

八姨娘那邊才不管什麽無恥不無恥,她是勾欄裏長大的,若是真那般在意顏麵,早就投河去死了。

她隻一口咬定:“反正我是冤枉的,還請大夫人為我做主!”

趙氏抬手揉了揉漲痛的眉心,隻覺無比厭煩。

一個兩個隻知道喊著冤枉,實則沒一個是清白的!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不知悔改,實在是可惡至極!”

趙氏深深吸了一口氣,也懶得再在此耽誤,冷眼睇向八姨娘:“從今日起,柳氏便禁院內,不得我的允許,不可擅自出來。”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既然你心不定,便罰抄心經一百遍,七日後交於我。”

這侯中的姨娘也不是個個都會讀書識字。

八姨娘早先還未被侯爺帶進門時,隻知彈琴唱曲,倚樓賣笑。

她識得的幾個字,還是受寵時,侯爺一個一個教她的。至於寫字,那更是難上加難,往日裏侯爺還曾打趣她說她寫的字比那雞爪爬一般。

現在大夫人罰她抄寫心經一百遍,豈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然而大夫人下的處置,她也不敢違逆,隻得不情不願地低下腦袋:“妾身遵命。”

陸行舟見趙氏隻是這般小懲大誡,心有不悅。

但父親後宅之事,也輪不到他個當兒子過多插手。

狹長的眼眸眯了眯,他不動聲色看向趙氏:““外頭那個丫鬟,大夫人打算如何處置?”

“找個人牙子打發了,這種人留在侯府裏,遲早也是個禍害。”

趙氏今日看戲看夠了,拿著紫檀木佛珠,緩緩起身:“我有些疲累了,先回院裏了。”

又給身側的魏嬤嬤遞了個眼神:“餘下的事,你看著處置吧。”

魏嬤嬤應了聲是,目送著趙氏離去。

春兒知曉現下再向大夫人求情也無力回天,一想到賣到人牙子手中,顛沛流離不說,還過得豬狗都不如,她渾身發顫,急急看向一旁站著的雲箏。

“九姨娘,奴婢一時糊塗,被豬油蒙了心,做下此等錯事,是奴婢該死!但奴婢已經知錯了,求您可憐可憐奴婢,不要讓人牙子將奴婢帶走,求求您了!”

春兒從長椅上滾下來,也顧不得後背疼得像是要她的命,跪在雲箏麵前不停地磕頭。

她先前答應八姨娘,是因為八姨娘答應事成後給她十兩銀子。

她想著雲箏不過就是個還未得侯爺寵幸的小妾,在府裏也不受待見,自己偷一件肚兜,以她那遲鈍性子也發現不了。

不曾想這位九姨娘人前不怎麽吭聲,背地裏心思竟這般細。

為了能繼續待在府裏,春兒一個接著一個的磕頭,“求求您了,九姨娘,奴婢求您開恩!”

不一會兒額間便染了血,磕在青石板上,血色與淤泥混在一起,實在駭人。

雲箏之前在舅父家過的也是寄人籬下的日子,她很清楚春兒一旦回到人牙子手中,日子定不好過。

但今日若不是三少爺做了出戲,替她出頭,或許他日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的便是自己了。

一日不忠,一生不用。

她現下若是可憐了春兒,日後遭殃的便隻會是自己。

於是她狠下心腸,眼睜睜看著小廝們將春兒從自己的麵前強行拖走,也隻抿著嬌嫩紅唇一言不發。

竹瀾院這場大戲,也已春兒被帶走,落下了帷幕。

待到眾人散去,雲箏也回了自己的倚梅園。

如今春兒被賣了,她作為姨娘,身邊總得有個丫鬟伺候。

但她人微言輕又無寵,選丫鬟這種事還輪不到她做主。

轉過天去,魏嬤嬤就帶著新來的丫鬟,來倚梅園報道。

那丫頭長著一張鵝蛋臉,臉頰兩側帶著嬰兒肥,生著一雙清淩淩的杏眼,看起來比春兒順眼得多。

她一見到雲箏,便乖巧的彎腰行禮。

“奴婢小桃見過九姨娘,給九姨娘請安了。”

“不必多禮。”雲箏點了點頭,對這小丫頭還算是滿意。

“九姨娘,既然人送到了,那老奴便先走了。”

雲箏對著魏嬤嬤欠了欠身子,“勞煩嬤嬤大老遠的走一趟了。”

這府裏的人情世故,她是知曉的。

一般這種時候,她需得給一些銀兩犒勞,再不濟便是給幾枚大錢銅板。

但她這倚梅園窮得叮當響,除了前幾日發的月銀外,什麽都沒有。

要說犒勞,那是真有心無力,隻得眼巴巴望著魏嬤嬤,擠出一個羞窘的微笑。

老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魏嬤嬤是大夫人身邊的心腹,見這九姨娘一副窮酸樣,也知撈不上什麽東西,倒也沒多說,不冷不淡回了個禮,轉身便走了。

雲箏暗暗鬆口氣,還好沒有硬要錢,不然她又要肉疼了。

剛一轉身,便見那小桃笑眯眯看著自己:“九姨娘生得真漂亮,怪不得大家都說,您是咱們府中最好看的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