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大婚之日
很快就到了雲箏和陸行簡的新婚之日。
婚者,昏時行禮,故曰婚。
黃昏時分,落日的餘暉如一層金紗,輕柔地籠罩著京城的街巷。
隻因這場婚儀是為救輔國公,不過走個過場罷了,所以辦得倉促了些。
然而,陸行簡極為尊重雲箏,特意購置了一座宅子。
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此乃一筆不小的開支,況且這座宅子金碧輝煌、寬敞豪華。
宅子外,朱紅色的大門在餘暉中透著莊重,門口掛著的紅燈籠被染成了橙紅色,隨風輕輕搖曳,更添幾分喜慶,門旁的小廝們臉上洋溢著喜悅。
這場婚儀便是在陸行簡的新宅子裏舉行。
到場的賓客寥寥無幾,畢竟叛國之罪非同小可。原本因他家富貴,權勢滔天,眾人還會拜見聯絡,如今卻都避之不及,門庭逐漸冷落。
庭院中的花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花瓣上的餘暉如同細碎的金粉。
雲箏站在窗前,眉頭微蹙,雙唇緊抿,神色黯然。
不知獄中的父母可還安好?
她隻盼著他們能再堅持些時日,等找到證據,就他們出來。
心情低落的雲箏輕輕歎息一聲。
待她再次回過神時,丫鬟們已經幫她梳妝妥當,是時候準備上花轎了。
雲箏蓋上紅蓋頭,被丫鬟攙扶著往外走。
待走出宅院門口,她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怎會是如此氣派的場麵!
隻見巷子中,迎親的隊伍浩浩****,鑼鼓聲打破了黃昏的寧靜,紅色的綢緞在風中舞動,仿佛燃燒的晚霞。街邊偶爾有幾個孩童探出頭來,好奇地張望著。
她原以為陸行簡不會將此次婚事當真,畢竟這婚事不過是一場交易,二人皆心知肚明。
沒想到他竟然準備的如此周全。
待上了轎子,雲箏心中莫名有些歡喜,雙手不自覺地絞著衣角,紅蓋頭下的臉龐微微泛紅。
“那陸行簡克死了兩任妻子,不知這回雲小姐能撐多久。”
“那雲小姐原是勇威候的姨娘,孩子都生了,他倆倒也般配。”
“你說的般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哈哈哈開個玩笑。”
“……”
雲箏聽著轎子外麵的冷嘲熱諷,她早已習慣被人誤解,隻是自覺配不上陸行簡。
若不是輔國公出事,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雲箏越想越覺煩悶,外麵倒是喜氣洋洋、熱鬧非凡,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抵達新宅子。
她剛下轎子,一群人便湧了上來。
這些皆是和陸行簡一起行兵打仗的同袍,他們咧著嘴笑著,眼中滿是興奮和好奇。
“嫂夫人好!”
“嫂夫人長得真漂亮!”
“天仙都比不上嫂夫人。”
“嫂夫人別害羞,他們這群人就是嘴欠,你別搭理,我替你好好教訓他們!”
雲箏無法與他們交談,畢竟紅蓋頭遮著。
但原本躁鬱的心,此刻也消散無蹤,她微微低下頭,嘴角忍不住上揚。
“這些人都是大老粗,若有哪句話說錯了,嫂夫人可千萬別生氣!”
雲箏搖了搖頭。
她能看出他們很是熱情,畢竟是頭一回迎接新娘子。
或許,這次的婚禮並非自己想象中那般糟糕。
在這群人的熱熱鬧鬧起哄下,雲箏被帶入屋內。
大堂中紅燭高燒,餘暉透過窗戶灑進來,與燭光交織在一起,牆上的喜字格外醒目。
陸行簡站在堂前,神色略顯緊張,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
進入堂內,並無父母見證,陸行簡牽著她的手,聲音低沉:“委屈你了。”
說實話,雲箏並未覺得委屈,如果勇威候和趙氏真的來了,那反而尷尬了。
她垂著腦袋,輕聲說了句:“大少爺放心,我並不委屈。”
陸行簡抿了抿唇:“那就好。”
說著又朝一旁的媒婆使了個眼色。
媒婆立刻會意,笑吟吟扯著嗓子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雲箏俯身與麵前的陸行簡一同朝著空****的桌椅叩頭……
“夫妻對拜!”
雲箏麵色微紅,透過大紅蓋頭隱約看到麵前站著的高大男子,心頭也不禁砰砰直跳。
倆人麵對麵,深深一拜。
“禮成,送入洞房!”
這話一落下,左右立刻歡呼起來,大家夥兒都嚷嚷著:“恭喜恭喜!”
“祝將軍和嫂夫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祝二位早生貴子,三年抱倆!!”
這些話說的雲箏麵色羞紅,恍恍惚惚間,就已被婢女們扶著進了新房之中。
那大紅新房布置的溫馨典雅,繡著鴛鴦的錦被整齊地疊放在**,窗上貼著精美的剪紙。雲箏坐在**,雙手緊緊抓著裙擺,臉上滿是複雜,目光時而落在門口,時而看向自己的雙手。
不知過了多久,陸行簡從外麵進來。
雲箏坐在**,咬了咬嘴唇。呆呆看著紅蓋頭下的手。
許久未見陸行簡掀蓋頭,她輕聲問道:“大少爺,你不掀蓋頭嗎?”
陸行簡大步走來,揭開蓋頭。
雲箏原以為他接下來會與自己入洞房,當初嫁給勇威候時便是如此。
這一回,難道也和上次一樣……
雲箏已經閉上眼了,既然選擇了陸行簡,他這麽做似乎也沒錯。
閉上眼後,雲箏感覺站在麵前的陸行簡遲遲未動,她表情一滯,睜開眼:“你……”
陸行簡竟在搬箱子。
雲箏一怔,起身欲幫他。
“你在那坐著就好,不用幫我,這些都是我的私產……”
“私產?這般貴重之物為何要搬出來?”
陸行簡笑了笑,將箱子打開,遞到雲箏麵前,“拿著。”
雲箏看到箱子裏滿滿的商鋪房契與銀票,頓時傻眼:“你怎會有如此多的錢?”
“父親養了一群妾室,這些年在府內開銷極大,這便是大夫人總說府裏沒錢的緣由。”陸行簡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眉頭微皺。
“我與我二弟三弟不同,我在西山大營行兵打仗時,便已開始經營房產鋪子這類生意。”
“我母親生前,深惡父親一心撲在妾室身上,對她不管不顧,所以我便發誓,定要脫離勇威候,自立門戶。”陸行簡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微微握緊了拳頭。
雲箏微愣,未曾想到陸行簡還有這般過往。
陸行簡見她發呆,輕笑出聲:“在想什麽?”
“我隻是覺得你有這麽多的錢,如果全交給我保管的話,實在是……太冒險了。”
他就不怕她卷了他的錢跑了嗎?
陸行簡似乎看出她的腹誹,平靜語氣道:“有何冒險,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夫妻一體,我的錢就是你的錢,自然該由你來保管。”
雲箏頓住表情,有些受寵若驚:“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雖說我們有過一夜……但……但我從未想要讓你負責,畢竟那日夜裏,隻是個意外……”
“便是意外,那也發生了。如今你已嫁給我,從前種種譬如昨日,往後你便是我陸行簡名正言順的發妻。”
陸行簡目光灼灼說著,他今日一襲紅袍,整個人顯得愈發的高大俊美,就連平日裏嚴肅的麵孔此刻也染上幾分柔色一般。
“雲箏,哪怕你不喜歡我,我也會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雲箏因他這句話幾近動容,盯著陸行簡:“大少爺,是我錯怪你了。”
陸行簡起身,咳嗽一聲:“我們剛成婚,你應該叫我一聲夫君才是?”
雲箏愣神,待反應過來,略顯呆萌地說:“夫……夫君?”
陸行簡見狀,輕笑一聲,揉了揉雲箏的頭發,溫聲道:“我逗你的。”
雲箏:“啊?”
“夜已深了,是否該歇息了?”
“好,好像是的。”雲箏害羞得不敢抬頭。
陸行簡抿著薄唇:“我去書房睡。”
“今日乃洞房花燭夜,你去書房睡,會不會太……”
她話還沒說完,陸行簡忽然道:“你餓不餓?”
雲箏一怔,“啊?”
見陸行簡一本正經地等著她的回答,她幹巴巴道,“我……我有點餓……吧?”
“那咱們去酒樓吃飯。”
雲箏驚得瞪大雙眼:“此刻?全京城都知曉咱們今日成婚,如此大張旗鼓去酒樓吃飯,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
陸行簡朝她伸出手:“人生得意須盡歡,你隨我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