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作孽

第四十三章 自作孽（二更）

寧皇後她們這麽急匆匆地趕過來，歸根結底，是因為她們聽到了一個傳言——

皇貴妃不但生了龍鳳胎，而且還天降吉兆，紅光照耀宮中，香氣彌漫不散。

但寧皇後卻不想承認這是什麽異象，在她看來，這隻是一個巧合罷了。

滿天紅霞？又不是沒見過？隻不過今日比平日更加璀璨瑰麗罷了，也值得他們將此事提到天降異象上？

說什麽香氣彌漫？她怎麽沒有聞到。

張閣老也實在太亂來了。

這天降吉兆是可以亂說的嗎？這才過了多久，吉兆的傳言，就已經傳遍宮裏了，明日肯定會傳遍京都。

聽到這個傳言，就是那些一直在支持二皇子的人，聽到這個傳聞，此刻恐怕也要開始猶豫了。

這讓寧皇後如何不著急？

比起寧皇後來，淑妃和德妃就顯得平靜多了，她們的兒子基本沒有希望爭奪那個位子，隻是心裏難免酸溜溜的——

怎麽好事全讓她給占了？

當寧皇後三人進去之後，蘇婉已經拉好了衣襟，宮女和嬤嬤，還有奶娘們也都跟著進來伺候了，撤掉了帷幕。

寧皇後她們見到顯德帝竟然親自抱著孩子，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隨即，便是驚怒和酸澀——

陛下未免也太偏心了！

但她們卻也不敢置喙，屈膝向皇上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

隨後，德妃和淑妃，便向蘇婉行禮，“見過皇貴妃。”

蘇婉雖然無法起身，但還是向皇後欠身行禮，但卻被寧皇後先一步阻止了，說道：“妹妹，你才剛剛生產完，就不要多禮了，還是好好躺著吧！”

“謝皇後娘娘。”蘇婉也沒有執意行禮。

顯德帝叫起之後，就不搭理她們了，誰讓她們掃了他的興致呢！。

蘇婉和顯德帝都將孩子交給了李嬤嬤還有邱媽媽，兩人也都是抱孩子的熟手了，孩子在她們懷裏，也不大鬧騰，隻是感覺到了陌生的氣息，有點不安而已。

兩人將孩子抱給寧皇後三人看了看。

寧皇後一雙掩藏在大袖衫下的手，已經緊緊地攥了起來，臉上卻露出喜愛的笑容，出口讚道：“真是兩個可愛的孩子，以後必定大有出息，妹妹以後可是有福了。”

她沒有伸手去碰，就是避免孩子出了意外，有嘴說不清。

蘇婉笑道：“皇後娘娘過獎了，什麽出息不出息的，隻要他們能平平安安的長大，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皇子不出息，以後也能封個藩王，若是出息了，豈不是要問鼎九五至尊了？

她可不敢應承。

寧皇後看了看皇上，發現他沒什麽反應，頓了頓，又笑著說道：“妹妹就別謙虛了，妹妹剛生下了龍鳳胎，就天降吉兆，這樣天大的福氣，簡直世所罕見，若是他們還沒出息，誰還會有出息呢？”

她在此違心誇讚蘇婉的一雙兒女，就是為了引起陛下對孩子的忌憚而已，在他心裏埋下一根刺。

即便他以後再疼九皇子，心裏也會防備著他。

哪知道，顯德帝聽了這話，卻是點頭應和道：“皇後這話說得沒錯，朕的孩子，自然是有出息的。”

寧皇後聞言，臉上笑意微微一滯，卻是分不清陛下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陛下的孩子這麽多，難道還都能大有出息不成？還是說，他隻是針對皇貴妃的這雙兒女？

若真是如此，其他的皇子皇女就不算是陛下的孩子了嗎？

想到這裏，寧皇後隻能勉強地笑了笑，說道：“陛下說的是。”

卻是不敢再言語了，很顯然，她的挑撥明顯失敗了。

周德妃和孫淑妃也說了幾句吉祥話，陛下在這裏，她們就算心裏嫉妒，也不敢陰陽怪氣，她們已經被懲罰怕了，那一個月抄經抄地她們差點都吐了。

天色晚了，三人略略看了看孩子，詢問了一下蘇婉的身體，就告退離開在了。

接著，坤寧宮的賞賜就來了。

無論寧皇後有多厭惡蘇婉的孩子，她也必須按照宮裏的規矩，給予賞賜，反正都有定例，隻是動動嘴的事，總不能落人口舌。

而顯德帝的賞賜就更多了，各種珍品古玩，金銀珠寶，名貴藥材，綢緞皮草等等，一股腦地賞賜了過來。

就連太後也賞賜了皇貴妃。

蘇婉換也從配殿搬到了永寧宮後院正殿裏，永寧宮裏的配殿裏，也沒有住其他的低階嬪妃，不像其他人那樣，多人擠在一個院子裏。永寧宮原本就沒有主位嬪妃，隻在配殿裏住了幾個低階嬪妃，但是在蘇婉搬進來之前，已經搬離了。

可以說，整個永寧宮完完全全屬於蘇婉一個人。

自從蘇婉生了龍鳳胎，天降異象之後，朝中那些冊立太子的聲音，果然弱了許多，顯然打算再觀察觀察。連張閣老都親眼看到了異象，必定是不假的，若九皇子真是天命隨歸，他們也不好違背天意。

隻是，二皇子到底是最正統的接班人，名正言順，這讓他們也有些搖擺不定，此事便耽擱了下來。

還是觀望一下吧！反正陛下還年輕得很，身體又健康，冊立太子之事，或許用不著那麽著急。

大臣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冊立太子，其實是想要早點教導太子，正式培養下一任帝王，普通皇子和太子的教育，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至少普通皇子，就不會被教導帝王之道。

皇貴妃誕下龍鳳胎，天降異象一事，次日，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聽到蘇婉生下龍鳳胎，也不知昌武侯太夫人心裏有沒有後悔。

恨蘇婉的人，依舊恨她，卻不敢說什麽，更不敢做什麽，隻能暗自憤怒生氣，暗罵老天無眼。

跟蘇婉關係密切的人家，則是欣喜若狂，靈璧侯府更是闔府上下都喜氣洋洋，簡直跟過年似的，靈璧侯夫人欣喜之下，立即讓人發了賞錢，還讓人給下人多做了一套秋季衣裳，隨後就去佛堂給九皇子和是公主祈福去了。

定遠侯府雖然沒像靈璧侯府這麽誇張，卻也是歡聲笑語一片，他們都十分慶幸，跟皇貴妃交好，甚至還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她，皇貴妃又是個知恩圖報的，將來必定會提攜定遠侯府，他們又怎麽會不開心呢？

時間很快就到了三天後，到了九皇子和十公主的洗三禮。

顯德帝為兩人舉行了隆重的洗三儀式，甚至超過了大皇子和二皇子。

誰讓他們出生時，顯德帝還未登基呢，規格自然不一樣，其他三位皇子的洗三禮，也遠遠不能跟這對龍鳳胎相比。

三品以上文武官員，誥命夫人都進宮祝吉。

雖然有人覺得這洗三禮太盛大了，但是想到九皇子出生時的異象，他們就閉上嘴。

這個洗三禮辦得還是極為順利的。

洗三禮結束之後，蘇婉留下了靈璧侯夫人王氏，世子夫人餘氏，定遠侯世子夫人陳氏說話。

永和宮後殿，蘇婉躺在西次間的金絲楠木大**，在大床不遠處，還放了一個雙胞胎嬰兒床，兩個小娃娃正握著小拳頭睡得正香甜，今天洗三，可是將他們折騰壞了。

靈璧侯夫人稀罕地看了好一會兒，怎麽都看不夠，眼中的慈愛之色，簡直都要滿溢出來。

餘氏也很喜歡這兩個孩子，有了這兩個孩子，皇貴妃地位穩固，靈璧侯府有了皇貴妃這個靠山，將來隻會更好，以前被廢太子連累的汙點，很快就要被洗清了。隻是，因為蘇婉身份的變化，讓她麵對蘇婉時，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隨意，變得恭敬而又拘謹。

蘇婉賜了座，她也隻敢斜簽著坐了，也不敢向以前那樣跟蘇婉說笑了。

靈璧侯夫人和陳雅琴雖然也恭敬了許多，畢竟，這是宮裏，禮不可費，但是也不至於像餘氏那樣拘謹。

或許是她們隻是單純把蘇婉當成親人來看，不存在什麽利益，對她的態度才會一如既往。

陳雅琴和靈璧侯夫人一起看了一會兒寶寶，這才笑著走過來，陳雅琴笑著對蘇婉說道：“兩位小殿下長得可真精致，幾乎是繼承了娘娘和聖上的所有優點，長大了肯定更加了不得。”

蘇婉聽到這裏抿唇笑道：“你就別在這裏哄我了，剛生下來的孩子，能有多好看，陛下一直說他們長得醜呢！”雖然他說的時候，依舊是滿臉喜愛之色。

“我可沒哄你，不信咱們走著瞧！”陳雅琴道，她這雙眼睛可利著呢！

靈璧侯夫人也笑道：“定遠侯世子夫人說的對，兩位小殿下雖然還沒長開，看不大出來，但是看這五官和臉盤，就知道絕對不會差的。”

她真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外甥女，竟會有這等福氣。

她想起當初剛接娘娘進京時，所有人都認為她命硬，克父母，克夫家，連找個好點的婆家都難，多少好人家都婉拒了。

餘氏當初雖然沒有告訴她，但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幸虧她沒有放低標準，草草給她定下婚事，否則，她哪有這般造化？

餘氏此時也插嘴笑著說道：“對對對，妾身看兩位殿下也是少有的漂亮。妾身還聽說，兩位殿下降生時，紅霞滿天，香氣經久不散，如此吉兆，曆朝曆代，又有幾個人有？絕對是有大福氣的。”

蘇婉說道：“不過是別人以訛傳訛，故意誇大罷了，當不得真的。”

蘇婉不想再提這件事，就問起了靈璧侯夫人府裏人的情況，靈璧侯夫人說了一些，又告訴蘇婉，月子期間，該注意什麽，雖然她知道蘇婉這裏，有嬤嬤看著，一定不會有錯，但還是提醒一次，蘇婉絲毫沒有不耐煩，都認真聽了。

陳雅琴也在一旁補充，蘇婉也問了定遠侯太夫人的身體，還有康哥兒，因為有靈璧侯夫人和餘氏在，蘇婉也不好跟她說太親密的話，就隻單純的拉了些家常。

此時，陳雅琴的養生食坊，已經不僅僅隻是在京城了，如今，擴張到了順天府，以後說不定還要遍布整個北直隸。

每個月的利潤都不是個小數目。

誰都知道這養生食坊裏，也有皇貴妃的一份，雖然有人眼饞這裏麵的收益，卻是沒有人敢打主意。

所以，蘇婉現在真得很有錢，她都懶得去查了。

除了白藥方子之外，“急救三寶”也已經在全國惠民藥局出售了，但蘇婉卻沒要什麽收益，她又不缺錢，都交給了顯德帝處理。這些收益無論是進了國庫，還是進陛下的小金庫都可以，以後用來賑災也好，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前幾個月的雨災和水患，雖然及時製止住了，沒有造成天大的損失和傷亡，甚至連瘟疫都沒有爆發開來，但這也給顯德帝，還有文武都敲響了一個警鍾，對於各種災害，也都越發上心和關注了，及早做好準備，就算發生了，也能從容應付。

此時，餘氏忽然問道：“娘娘，為何沒有見到兩位殿下的奶娘呢？怎麽還要勞煩娘娘親自照看。”

蘇婉聞言淡淡地道：“是我沒讓她們近前伺候，若用得著她們，本宮自會派人去傳喚。”

“若是兩位殿下餓了怎麽辦？”餘氏又問道。

蘇婉笑道：“自然是本宮親自喂了。”

蘇婉還給兩位小寶寶安排了幾個心靈手巧的宮女伺候，都是徹查過的，絕對沒有問題的，能不讓奶娘插手，就不讓她們插手，她們隻要喂奶就好了。

因為選的奶娘眉目都很周正，年紀都在二十歲以下，蘇婉不願意經常讓她們在她跟陛下眼前晃蕩。

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她真發現一名長相柔美，身材凹凸有致的奶娘，比蘇婉還要小一歲，隻要陛下一來，就想方設法地往跟前湊，要不然，就弄出一點動靜，吸引顯德帝的注意力。

昨天，蘇婉正在休息，顯德帝來看她，那名奶娘原本在旁邊看著孩子，她有意勾引，顯德帝又那裏看得到她，所以她就故意弄出動靜。沒想到最後弄巧成拙，將蘇婉跟驚醒了。

最後，不但沒有勾引道顯德帝，還惹得陛下惱恨無比，被他以不懂規矩，粗手粗腳，驚擾皇貴妃為由，打了一頓板子，攆了出去，以後都不屬於“奶子府”的奶娘了。

不但這名奶娘被趕了出去，就連掌管“奶子府”以及皇城內一切禮儀的司禮監提督太監宋恩，都被顯德帝喊來狠狠訓斥了一頓，選出來的人，簡直連規矩都不懂，若是再如此無能，提督太監的職位也隻能換人做了，將宋恩訓得灰頭土臉的。

宋恩心裏恨那名惹事的奶娘恨得要死，立即命人去查到底是怎麽回事。

竟然查到奶娘竟然在皇貴妃眼皮子底下勾引陛下，氣得笑容都扭曲了。

真是沒有眼色，惹誰不好，非要惹皇貴妃，不知道皇貴妃是陛下的心肝肝嗎？

有皇貴妃在，陛下哪裏看得到他？她哪來的信心？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宋恩立即將那些奶娘都喊來，重重地敲打了一番，並讓她們看到了那名奶娘的下場。

不但沒有得到豐厚的銀錢和賞賜，反而被打了板子，灰溜溜地趕了出去，以後都能從事奶娘這個職業。

若是以後再有人敢做下這種事，可就不隻是打板子了，甚至連小命都會丟，讓她們好自為之。

如此一來，那些原本也起了點心思的奶娘，立即便老實下來。

也不怪她們會起心思，見了宮裏的榮華富貴，尤其是皇貴妃的無上尊榮和寵愛，她們又怎麽不羨慕，不心動呢？

何況，陛下就在她們眼前，她們見到皇上的次數，比那些宮妃可多得多了。

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她們還是懂的。若是能被陛下看中，生下皇子，以後說不定就能留在宮裏了，就是夫家也不會說什麽。

她們人年輕，容貌都不差，會動心思太正常了

可惜，就算她們老實了，也被蘇婉給遷怒了。

發生了這種事，她怎麽還願意讓她們在近前伺候？滾回西二所去吧，照顧兩位小殿下也用不著她們，隻要吃奶的時候，輪流過來一次就行。

餘氏卻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皇宮以及大戶人家，甚至是有點家底的人家，隻要生下孩子，都不會親自喂養，而是請奶娘哺乳，她們覺得，隻有窮苦人家請不起奶娘，才會自己哺乳，自己哺乳，是一種丟人的舉動。

為了下奶，還要吃一些不喜歡吃的食物，貴婦人們又怎麽會樂意？

交給奶娘照顧，她們隻需要偶爾問一問情況就成，等孩子懂事些了再抱過來親自撫養。

也不怪很多孩子，都親近奶娘而不親近親娘了。

餘氏聽到蘇婉的話，有些愕然，覺得皇貴妃的做法實在不妥，但她又不敢直說，隻能試探地問道：“陛下會同意？”

蘇婉看了她一眼，好似有些奇怪地問道：“這有什麽不同意的？母親喂養孩子，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餘氏還想要再說，卻被靈璧侯夫人給拉扯住了。

靈璧侯夫人站起來笑著說道：“娘娘，天色已晚，實在不宜久留宮中，臣婦就不不打擾娘娘休息了。”

陳雅琴也適時地提出離開。

蘇婉也沒有過於挽留，讓菡萏親自送她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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