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毒舌

第七十四章 毒舌

黃媛香心中失望，卻不敢表現出來。

走到永寧宮門門外後，引黃媛香進宮的小官宦才對黃媛香說道：“黃姑娘稍後，雜家去通報一聲。”

“有勞小公公了。”黃媛香恭敬而客氣地說道。

對於皇貴妃身邊的人物，就算隻是個殘缺的閹人，也絕對不能得罪。

那名小黃門笑眯眯地進去通報了，過了好一會兒，她就走了出來，說道：“黃姑娘，娘娘有請，請跟雜家來。”

進了永寧宮的門之後，黃媛香一邊走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裏麵的建築，過了永寧門，就進了院子，就是一個五福捧壽紅木屏風，下麵墊著石座，院中滿樹梨花正開，正可謂玉樹銀花，滿院幽香。

院子北麵便是五間正殿了，黃琉璃瓦，簷角安放走獸，簷下施以單翹單昂五踩鬥栱，內外簷飾龍鳳和璽彩畫，殿前有寬闊的月台，拾階而上，過了月台，就是正殿的門了，門前侍立著宮女和太監。

黃媛香垂下了眼，不敢再瞧瞧打量了。

顯然皇貴妃是在正殿裏召見的她，若是更親近有些的人，皇貴妃一定會在後殿召見，顯然皇貴妃對她，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麽看重。

“娘娘，黃姑娘到了。”小太監在門外躬身說道。

話音剛落，就見一名十七、八歲，長相俏麗的宮女走了出來。

“彩月姐姐。”小太監見了她，立即恭敬而又殷勤地喊道。

彩月看了小太監一眼，說道：“行了，小順子，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領賞吧！”

“是。”小順子應了一聲，就退滿臉喜色地退了下去。

“黃姑娘，跟我來吧！”彩月這才看向黃媛香，微不可查地打量了她一眼，笑著說道。

“有勞姑娘了。”黃媛香不由對她頷首一笑，雖然她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平易近人，但因為修煉不到家，即便她笑得再親切，態度裏也總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味道。

彩月聞言又看了她一眼，臉色絲毫微變，引著她走了進去。

室內方磚墁地，天花彩繪雙鳳，明間正中設地平寶座、屏風、香幾、宮扇等物，富麗堂皇，滿目生輝，盡顯皇家氣象。

但皇貴妃卻沒在這明間，而是在東次間。

明間與東次間之間，用花梨木花梨木透雕喜鵲登梅落地罩隔開，上麵掛著橘紅紗帳，南窗下設著羅漢榻，對麵靠北牆則設著書案還有書架等物。

皇貴妃身著黃色鳳袍，頭戴掐絲綴珠金鳳，青金石耳墜，正坐在羅漢榻上，正在看書，聽到動靜，這才抬起頭來看了過去，仔細打量了一番黃媛香。

隻見她身上穿著淡黃鑲領粉綠暗花對襟褙子，頭上梳著朝雲近香髻，戴得釵環雖不多，卻件件精品，妝容也很精致，看起來比當日見到她時，更美麗了三分。

“臣女個皇貴妃娘娘請安，祝娘娘青春永駐，身體安泰。”黃媛香頭都不敢抬，規規矩矩地給蘇婉叩頭行禮，禮儀絲毫不差，顯然也是用心學習過的。

蘇婉聞言也不由笑道：“你倒是生了一張巧嘴，起來吧！”

“謝娘娘。”黃媛香謝恩之後，站了起來。

“你可知道為什麽本宮要召你進宮嗎？”蘇婉問她道。

黃媛香低眉順目地微微搖頭，說道：“臣女不知。”

蘇婉從炕桌上拿起一幅字，倒也沒有隱瞞，說道：“因為你寫得這幅字入了本宮的眼，這幅字雖然差了火候，卻很有了一絲風骨，很是難得。”

盡管已經猜到了這答案，但黃媛香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她不相信，自己就隻有這幅字入了皇貴妃的眼。

但她還是壓下心中的難堪，一臉榮幸和感激地說道：“娘娘能看中臣女的字，是臣女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不過這隻是一幅拙作罷了，難登大雅之堂，當不得娘娘如此誇讚。”

“黃姑娘真是太謙虛了。”蘇婉說完，又吩咐道：“來人，給黃姑娘賜座。”

立即就有一名宮女搬了一個繡墩過來，放到黃媛香麵前。

黃媛香謝恩之後，才斜簽著身子坐了。

“黃姑娘平時喜歡做什麽？”蘇婉似乎很感興趣地問道。

“臣女平時也就是喜歡寫寫字，繡繡花而已。”黃媛香保守地回答道。

她心裏有些激動，也有些忐忑，不知道皇貴妃是有目的地問自己，還是隻是隨口一問。

黃媛香原本以為皇貴妃還會問自己其他的事情，沒想到，皇貴妃突然又跟她聊起了書法還有水墨畫。

幸虧她肚子裏確實有點真材實料，這才勉強應付了皇貴妃的各種問題，沒有當場出醜，這一聊就是半個多時辰，天氣並不熱，但黃媛香卻已經香汗淋漓了。

蘇婉很久沒有跟人這麽暢快地聊天了，尤其是，她們都喜歡字畫，有了共同的話題，便有些興奮，忍不住多聊了一些。

但是，聊著聊著，她便發現黃媛香似乎是有些疲於應付，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她偶爾提幾個問題，她也回答地磕磕巴巴，品鑒名人字畫的時候，也隻是人雲亦雲，從書中看來，並沒有自己的見解。

蘇婉心中的興奮，便淡了許多，不免對她產生了幾分懷疑。

覺得她之所以會堅持練習梅花小篆這麽多年，也隻是為自己增加籌碼罷了，並非真心喜歡。

可若非真心實意喜歡，她又怎麽會堅持這麽多年呢？

談論書法的時候，也沒有表現得多歡喜，反而有點避之不及。

偏偏她那天的字，寫得的確還不錯，要知道梅花篆字可是極為難寫的，不下苦功夫絕對不行。

蘇婉停下了話頭，對黃媛香說道：“本宮很喜歡黃姑娘的字，黃姑娘可否現寫現賣，當場寫一幅梅花小篆給本宮看看呢！”

黃媛香其實有些不情願，因為時間太短，她臨摹黃媛鳳的那幅畫，如今也隻有三分相像而已，但是，皇貴妃既然已經開了口，她卻不能不從，隻能一臉榮幸地答應下來。

寫梅花小篆很浪費精力體力，蘇婉見黃媛香有些疲憊，便說道：“你也不用著急，如今也快中午了，等你用過午飯，休息之後，養足了精神，再寫不遲。”

“是，臣女多謝娘娘體恤。”黃媛香沒想到還有這等意外之喜，眼睛一亮，急忙向蘇婉道謝。

能多在宮裏逗留一會兒，她就多一分見到皇上的希望。

蘇婉命令彩月帶黃媛香去配殿休息，自己則是直接去了後殿。

兩個小家夥，現在也在永寧宮，她要去陪陪他們。

“母妃——”一進後殿，正在院子裏跟宮人們，玩捉迷藏的兩個小家夥就爭先恐後地跑了上來，拉著她的手撒嬌。

其他人立即向蘇婉行禮，然後悄無聲息地退到一側。

“母妃去哪兒了？怎麽不跟我們一起玩？”團團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說道。

“女兒想母妃了。”圓圓仰著小腦袋，嫩聲嫩氣地說道。

蘇婉抱抱這個，又親親那個，說道：“母妃這不是回來陪你們了嗎？看你們滿頭大汗的，又玩瘋了不是？”

說著，蘇婉便拿帕子給他們擦了擦汗，然後才領著兩個小家夥進了後殿，讓人準備熱水，等會兒給他們清洗一下，再換身衣服。

趁著這會兒時間，蘇婉看著他們寫了兩篇大字。

團團跳脫，遠不如圓圓沉靜，沒太大耐心，經常坐不住，不如圓圓進步大。

等他們寫完字，身上的汗也差不多幹了，熱水也準備好了。

兩個小家夥被帶下去洗澡了，蘇婉則是歪在炕上看書。

過了一會兒之後，蘇婉突然問道：“什麽時辰了？”

“娘娘，快午時了。”菡萏上前說道。

“皇上也該處理完政務了，怎麽還沒過來？”蘇婉蹙了下眉頭說道。

“要不奴婢去瞧瞧。”山茶突然說道。

蘇婉點了點頭，說道：“也好。”說不定陛下被什麽事給耽擱了。

不過，她也沒太放在心上。

誰知道山茶剛出去，就回來了，蘇婉正要問，就見到顯德帝大步走了進來，隻是臉色有點不好。

蘇婉見狀，不由坐起身來，笑道：“陛下怎麽拉著一張臉？誰讓陛下生氣了？”

顯德帝見到蘇婉，神色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走過去坐到蘇婉身邊，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圍，問道：“那兩個小家夥呢？”

“剛才玩了滿頭汗，我讓人帶他們下去清洗了。”蘇婉攏了攏頭發說道，“你又是怎麽了？”

顯德帝答非所問地說道：“婉兒今天有客人？”

蘇婉想到前院配殿的黃媛香，神色有點莫名，點了點頭說道：“對，就是之前寫梅花篆體的那位黃姑娘。”

“原來是她。”蘇婉讓顯德帝看過那幅字，一聽蘇婉提起，他一下子就想了起來，眼中卻迅速閃過一絲嫌惡之色，說道：“此人不行！”

“什麽不行？”蘇婉問道。

“野心太大，人品太差，長得也很一般。”顯德帝顯然對黃媛香十分厭惡，絲毫沒有口下留情，“根本配不上傅黎，你還是別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

經過一上午的觀察，蘇婉對黃媛香的印象早就發生了改變，根本不會將她配給傅指揮使，但是也不至於像他說的那般差吧，至少容貌氣質還是極好的，所以，她還是問道：“陛下剛才見到她了？”

顯德帝喝了口茶，點了點頭。

他並不想告訴蘇婉，他不隻是見到了對方，她還搔首弄姿地想要勾引他呢！不過，還沒靠近，就被他身邊地人給攆走了，若非那女人說是皇貴妃的客人，她現在能不能站著還是個問題。

蘇婉頓時明白了，黃媛香若是真安分的話，就該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裏，但是現在，她卻見到了皇上，這說明什麽，說明她是想要勾引皇帝。

想到這裏，蘇婉頓時被氣笑了，說道：“我原本以為字如其人，現在看來，也並非如此。”

她原本看她的字體中有一種傲骨，更透出一種超然脫俗，與世無爭的韻味，便以為她也是這樣的人，沒想到，倒是她眼拙了。

“好了婉兒，誰都有眼拙的時候，何必為了一個不值當的人生氣，你若不想見到她，朕讓她消失就是了。”顯德帝說道。

蘇婉鬥氣似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才不用你出手，我自有主張。”

隨即，她便眯了眯眼睛，這次她要自己解決。

敢覬覦她的你那人，真是找死呢！

再結合黃媛香上午的表現，蘇婉懷疑那以前幅字根本不是黃媛香寫的。

但若不是她，又會是誰呢？

她想要再看一看。

沒一會兒，團團圓圓就換了衣裳出來了，見到父皇也在，就像是兩隻小狗狗見到主人一般，歡快地撲了過去，尤其是團團，抱著顯得的大腿，就要往顯德帝腿上爬。

顯德帝哭笑不得，伸手彈了彈他的腦門說道：“臭小子，規矩點。”

然後彎腰抱起了圓圓。

圓圓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的父皇，卻沒有說什麽，隻是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臉頰。

顯德帝眼中的笑意和滿滿的父愛幾乎要溢出來了，摸了摸圓圓的小腦袋。

團團見到自己擠不上去了，這才一頭紮進蘇婉懷裏，假哭道：“父皇偏心，母妃也偏心，你們都不喜歡我。”

蘇婉聞言不由笑說道：“你還敢說！隻知道找你歪纏你父皇，一見到你父皇，眼睛裏就看不到母妃了。”

“才沒有呢！”團團有些著急地說道，“兒臣最喜歡母妃了。”

隨後，他又小聲道：“隻是父皇能舉高高。”

顯德帝聞言，不由板著臉說道：“原來團團說最喜歡父皇都是假的，隻為了舉高高，朕可都聽到了。”

團團立即討好地向顯德帝笑了起來，說道：“父皇聽錯了，兒臣可喜歡父皇了。”

“那你最喜歡父皇還是母妃呢？”蘇婉壞心眼地問道。

團團眼睛靈活地轉了轉，說道：“兒臣一樣喜歡。”

“小滑頭！”蘇婉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的小腦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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