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國華胥一枕尋(七)

儒音回來的時候，戲已經唱過了一大半，第五折《相見》。蔡伯喈也思念著趙五娘，在書房裏彈琴抒發幽思，被牛氏聽見，知道了實情，告訴了父親……

底下已經有人坐不住了，原先個個都矜持著，偶爾抿上一兩口茶水。現在卻有臉皮厚的開始撚一個糕點嚐。旁的人見了，目光鄙視著腹中卻如空賽了柳絮。

軒轅澤招了招手，林公公上前，不知道耳語了一番什麽，林公公便退下了。

戲台上，蔡伯喈和趙五娘對麵而泣。

有人看得全神貫注無暇顧及其他，有人看得動情動意拿著帕子擦著眼角，也有人關注著周圍的人物，看見林公公輕手輕腳地走進去，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林公公身後跟了六七個妙齡的宮女來，個個都身著紅衣，端個托盤。每人都各自把托盤上的罩碗放在太後等人麵前，太後抬頭看著軒轅澤，道，“皇上，這是什麽？”

軒轅澤但笑不語，太後便親手打開，見到裏麵是一品燕窩芙蓉湯，上麵的芙蓉做得栩栩如生，讓人見到了好似聞到一股清香。儒音也隨之打開，見到是一份香薷飲，旁邊還有個小碟，放了蜜餞鮮桃和奶白葡萄，便也開口謝了恩。姚元公主的是椰子奶和鞭蓉糕，淑妃賢妃也各自打開了，均是她們喜歡的吃食，一下臉上都端起笑容，感念軒轅澤還記得自己喜好。

最後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許淼淼身上，許淼淼的是燕窩薏米甜湯，隻是糕點比別人的來得靜止，是一個穿著大紅肚兜，手捧如意的孩童，憨態可掬的樣子讓人一見就十分喜歡。

眾人都是驚了不小，都沒有想到軒轅澤竟然會給許淼淼準備這麽奇特的東西。

太後的眼色微微深邃了些，姚元公主唇角有些微微上揚，儒音依舊是一幅漠不關心的樣子。隻有賢妃開口道，“這道糕點實在是可愛至極，可是做得這樣精致，許妹妹應該也不忍心吃吧。”

許淼淼嘴角微翹，偏頭和軒轅澤含情凝視。

巧的是台上也已經換上最後一出《團聚》。蔡伯喈與趙五娘相見，趙五娘告訴蔡伯喈家中之事，蔡伯喈悲痛至極，立刻上表辭官，要趙五娘和牛氏一起回鄉守孝。皇上和眾大臣聽了都稱讚趙五娘“賢淑純孝”，要旌表蔡氏一門。

戲台旁鑼鼓依舊鏗鏘作響，戲台上的人兒卻由慷慨激昂變得高亢婉轉，那蔡伯喈左邊趙五娘，右邊牛氏，效仿那娥皇、女英的賢德……

耳邊傳來眾位妃嬪的稱讚。

“五娘有福了，做了狀元郎夫人！”

“牛氏賢淑，寬宏大量！”

許淼淼有片刻的恍惚。

原來，趙五娘吃糠咽菜，麻裙包土，得到的也不過是這樣一個結局。

戲罷曲終，按規矩，班主要帶著主演的幾個人在戲台上給看戲的人磕頭，看戲的人要給這些人賞錢。通常是東道主出大份，其他人隨意給些就成。

先前雖然打過賞了，姚元公主還是讓人拿了八百兩銀子賞給戲班的人。軒轅澤桌下握著許淼淼的手，高聲道，“唱得好，兩位夫人都是賢淑的人，共效娥皇、女英，家事興和。朕的後宮也應如此，再賞一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