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秘墓

第四十三章 看到小時候的場景

第四十三章 看到小時候的場景

“這種東西怎麽可以說習慣就好,小孩子整天都在害怕啊!”媽開始哭:“無論如何都請你幫幫忙,看要怎麽解……”

“解?那倒也不必。命嘛,就要等陰陽眼的因緣結束,到時候自然就看不見了,強求把陰陽眼關掉那是萬萬辦不到,時機未到嘛。如果不是宿命,隻是莫名其妙有了陰陽眼,長大就看不見了。”

“長大就看不見了?”媽彷佛看見一線曙光。

“很多人小時候都會看到那些髒東西,隻是長大以後忘記了。十個人裏麵少說也有兩三個是這樣的,沒事沒事。”獨眼老人安慰著媽。

坐在媽身旁的潔突然眯起眼睛,開始咯咯笑,身子扭動。

“還有沒有辦法?”媽歎氣。

“要不就是去大廟,請神明作主把陰陽眼給收了,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獨眼老人建議,又說:“不然,先在身上放符保平安就好囉,就算不小心看到了,也不會給纏上。”

媽點頭稱謝。

獨眼老人開始畫平安符,一張一千元。

潔好奇歪著頭,伸手撥弄獨眼老人臉旁的空氣,還發出輕聲的責備。

“潔,別玩了。”媽皺眉,拉住潔不斷揮動的手。

“我沒在玩啊,是這個綠色的小孩好頑皮,一直遮著老先生的眼睛。”潔解釋。

獨眼老人身體僵住。

“什麽綠……”獨眼老人呆晌,瞳仁混濁的瞎眼格外怕人。

“就頭上長角,還搖著尾巴啊?”潔大感奇怪:“他一直遮著你的眼睛,不讓你看見東西……你怎麽都不趕他走?”

獨眼老人劇震,喉頭發出“喔嗚”一聲。

不說話了。

不再說話了。

獨眼老人心髒麻痹猝死後,潔說了句“那綠色小孩突然捂住他的鼻子、用腳一直踢他的胸口”。

媽突然覺得,自己的女兒很恐怖,很恐怖,很恐怖。

也很可憐。

但更需要愛。

傷心又焦急的媽跑遍了各大廟,求了更多符。

潔的手上多了一串昂貴的佛珠,頸上掛著菩薩式樣的項鏈,衣服口袋裏,都是行天宮、媽祖廟、地藏王廟、天後宮、觀音亭求來的平安符。

但潔的陰陽眼始終沒有闔上的跡象。

潔越來越常看見過世的老奶奶。

她說,臉泛黑氣的奶奶常瞪著她睡覺、上廁所、洗澡,臉色不善。

她又說,奶奶常作勢要推倒她,害她跌倒,膝蓋上都是瘀青。

“媽,你帶走振德還不夠嗎?我們就剩下這個小女兒了……你就饒了潔吧。”爸在奶,奶的照片前痛哭,無法理解自己的母親為什麽這麽狠心。

爸媽除了燒很多紙錢,也如影隨形看顧著潔,生怕再有閃失。

潔也成了大學裏知名的靈異神童。

她說一年級教室前無故擺動的秋千上,總是坐了一個長發女人。

遮蓋住女人臉龐的長發下,有一雙怨毒的眼睛,小朋友在秋千上翻倒不是沒有原因。

六年級的女生廁所倒數第二間,曾吊死過一條黑狗。

那隻黑狗到現在都還翻著舌頭,尋找當初吊死它的壞小朋友。

黃昏的低年級音樂教室,有張烤焦的臉會唱歌。

那張烤焦的臉有個日本名字,從日據時代就開始在老舊的教室裏彈琴。

每次潔的陰陽眼啟動,校園恐怖傳說就又多一樁。

下課時,同學喜歡圍在潔旁邊問東問西。

老師也常找潔,問問自己有無被鬼纏身。

同學間玩筆仙錢仙碟仙,潔更是最佳的技術指導。

這天班上來了個轉學生,是個幹幹淨淨的男孩。

是潔喜歡的類型,潔第一眼就知道了。

老師也注意到潔發亮的眼睛。

“新同學,去坐潔的旁邊。”老師微笑。

男孩扭捏坐下,舉止有些畏縮。

潔大方傳過紙條。

“你叫什麽名字?”潔娟秀的字跡。

“張勝凱。”男孩傳回紙條時居然在顫抖,字跡更是歪七扭八。

“我叫林佳潔。”潔報以甜甜的微笑。

凱勉強點點頭,不再回傳,卻掩飾不了他的坐立難安。

“你很害羞呴?”潔笑,一手半遮著嘴。

“沒啊。”凱斷然否認,卻將椅子又拉遠了些。

潔回寫紙條時,卻聞到一股尿臊味。

凱臉色鐵青,褲子竟濕了一片。

“你……千萬不要回頭!”潔突然臉色蒼白。

全班安靜,都注意到凱的怪狀,更留心潔戰栗的警告。

連老師的粉筆都停在黑板中央,深呼吸,看著潔。

“你……你才不要回頭。”凱畏縮,牙齒打顫。

“為什麽?”潔愕然。

“你背上七孔流血的小男生……是怎麽回事?”凱幾乎要哭了出來。

潔呆掉。

“他一直哭說……姊姊,你幹嘛推我下去?”我終於昏倒

我從一位鄉下的遠房親戚那兒弄來了一疊厚厚的資料,據說是我們家族一位唐朝的祖先留下來的遺物。親戚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弄壞,更也不能弄丟,否則祖宗的在天之靈饒不了他。

我小心地打開了一這堆紙,一陣陳年累月的黴味便直串我的鼻孔,令人作嘔。從紙質來看似乎已有千百年的曆史了,黃色的宣紙,如同

那種祭祀死人的放在火裏燒化的紙張。這紙張很脆,有種一碰就要碎成粉末的感覺,我極其小心地掀動著,於是我的整個房間都被這種古老的氛圍纏繞著了。

全是書信,一封又一封,那種直版的從上到下,從右到左的楷書。非常美的毛筆字,既不象顏體,更不是柳體,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

風格,也許這種風格早已失傳了吧。但這美麗的楷書象是一個女孩子寫的,不會是我的那位祖先吧,或許是他的夫人,甚至是情人?不,我細細地看才發現不是,這是一個男人寫的,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的字跡既綿軟又不失瀟灑,但我能隱隱約約地看出一種奇怪的氣氛,從他的字裏行間,從他的每一撇,每一捺,都深深地潛藏著一種——恐懼。

是的,我是經過了整整一天才看出來的,這種恐懼隱藏地很深,我當時沒有看信的具體內容,我隻是從他的筆跡中才悟出了什麽。我仿佛可以感覺到,他在寫信的時候,渾身都充滿了一種驚恐,從他的周圍,也從他的內心深處。但他的手並沒有象普通人那樣發抖,他的筆觸依然有力,隻是在毛筆尖上蘊藏了些許的寒意,冰冷的寒意,也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這不是我的那位先祖寫的,是另一個人寫給我的先祖的信。全都是文言文,我嚐試著把第一封信翻譯成了現代白話文。

“老六:從長安一別已經十年了吧。我現在才突然給你來信,請不要見怪。

你知道,朝廷賞賜給我一棟豪華的宅邸在長安,以及關中的千頃良田,和江淮節度使的官職。可我從第一天起就辭官不做了,我離開了豪宅

與良田,獨自一人回到了坤州,住在當年我的刺史宅邸裏。

一晃十年就過去了,我獨自一人,孤獨地虛度年華。我時常回想起當年安史賊黨作亂之際,我是坤州的刺史,你在我麾下為將,你我死守坤州三年,使史思明的數萬大軍始終無法陷坤州而下江淮。最終我們等來了援兵,

立下了大功一件。進德兄,我越來越想念你們,和當年與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官兵們。

這次給你寫信,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家正在鬧鬼。我沒有想到,我的這位叫進德的祖先原來還是安史之亂中唐朝的

一員大將,與這位叫段路的刺史一同死守坤州。

但問題是,我的曆史知識告訴我,根本就沒有坤州這座城池,在安史之亂中,也從沒有過段路死守坤州這麽一檔子事。我有些疑惑,於是打電話給我的另一位

遠房堂兄,他是我們家族中最有學問的人,目前在攻讀曆史研究生。

他在電話裏聽到了我的提問,然後他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地說:“是的,你現在看的這疊信我在一年前也看過,我立刻就完全地陷了進去,我查找了各種資料,甚至到安徽與江蘇的北部做過實地考察,

但另我失望的是,沒有,什麽都沒有,也許曆史遺忘了我們的這位祖還有段路。

但我請專家鑒定過,這些信的確是唐朝人的真跡,絕不是後人的偽造。聽我說,你不要再看了,你也會陷進去的,這些信很可怕,蘊藏著鮮血,曆史的鮮血,你好自為之吧,再見。”

我長久地呆坐著,仔細回味著這位曆史研究生的話,他從小就有些神秘感,喜歡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什麽曆史的鮮血,我看他是在故弄玄虛,這隻是一疊古人的通信罷了,難道那些早已成為枯骨的人會傷害到我嗎?但我仍不得不提高了警惕,我開始打算把這些信還掉。

但我已欲罷不能了,也許是因為段路最後的那一句話“我家正在鬧鬼”。

我繼續打開了第二封信,把它譯成了白話文。“老六:

見到你的信,我萬分高興,原來你也早已解甲歸田了,這是好事。

上次我說,我家正在鬧鬼,是的,這鬼一直糾纏著我。我隱隱約約覺

得從我十年前從長安搬回坤州的那天起,這鬼就在這間古宅裏出沒了,隻是我當時沒有意識到,這就是鬼。

但是今年,它越來越頻繁地活動著,其實我向來都不害怕鬼,但是這回我真的有些恐懼了。你也知道,當年坤州的刺史府是一間很破舊的古宅,戰爭結束後,新來的刺史新建了一個刺史府,而我則獨自居住在這棟舊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