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嬪妾不如商府嫡妻

【050】老太君

宗政晚低頭看著身側的涼暖,月微光暈著他們兩個人,包裹著兩人,暈開了暖意,呼出的霧氣在兩人之間形成了最美的死死繞繞的綿情。

涼暖吸了吸鼻子,緊了緊身上的襖子,沒說話,此刻多說多錯,還不如不說。

宗政晚將手裏的長得與那千巧結極像的東西,遞給涼暖,涼暖低頭,看他的手纖瘦纖長,白皙的皮膚,骨節分明,手裏拿著那細線編織而成的造型好看的千巧結,竟是意外的相諧好看。

她鬼使神差地被蠱惑一般伸出了手,指尖就要碰到那紅色的千巧結時,前方一聲焦急的喊聲,讓涼暖手一縮,給縮了回去,宗政晚心也是一縮,同涼暖一同扭頭看去,

原是焦急趕來的小玉與墨寶,這兩人神情都是焦急萬分,此刻見到自家主子,心裏終是一鬆,小玉是怕她家小姐被外頭的人騙了去,墨寶是怕他家少爺被夫人喚來的人給弄回去,但此刻終於是放下心來。

涼暖見宗政晚的手就要縮回去,忽的伸手就是速度極快地劃過宗政晚的手心,將那千巧結放進衣袖裏。

宗政晚隻覺手心劃過她柔嫩稍有點繭子的手,癢癢的,癢到了心坎裏去了。

“小姐,你跑去哪裏了!小玉都跟丟了!”小玉聲音有些尖,

“少爺,你跑去哪裏了!墨寶找你找得急死了!”墨寶聲音同樣高亢。

一個丫頭,一個小廝氣喘籲籲的,清秀的臉上都有些薄汗了,看起來,的確是著急的緊。

“這不人多,怕你這丫頭迷糊找不到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麽,時間不早了,回府吧。”涼暖瞪了小玉一眼,這丫頭平日就機靈的緊,今日她看她這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小玉嗬嗬傻笑一聲,跑到涼暖身邊,墨寶自也是走到宗政晚身側。

涼暖沒再看宗政晚,宗政晚卻負手於後,一直看著她離開,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墨寶見自家少爺依舊站在月色裏看著連府五小姐的背影遠去,知道少爺中意這連府五小姐,便一直等著他反應過來,等著沒有說話。

他等啊等,等啊等,這連府五小姐的身影早就不見了,少爺還呆呆站著,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再等下去,再過幾小時,天都要亮了,他可是被那五小姐的丫頭折磨地緊,如今困乏無比,想著回去睡一覺呢!

“少爺,該回……”墨寶才一出口,宗政晚便開口了,他轉過身子,往來路走去,

“身後的尾巴,都是甩了去吧?”

“自是,墨寶自然是將後麵跟隨著的尾巴都甩得幹幹淨淨,少爺方向,墨寶做活,萬事不愁。”墨寶拍了拍胸脯,神色驕傲的緊,清秀的臉上,都是宗政晚嬌慣出來的得意神色。

宗政晚笑了笑,沒理他,今日心情十分不錯,明日,就是新的一年了,過去的一年,他二十五歲的末尾,總算是有了令他的生活多姿的色彩。

“少爺,少爺,走慢些,等等墨寶!”墨寶還在低頭得意,抬眼卻見宗政晚早已走出去大段路,趕緊跟了上去。

“少爺,夫人催著少爺回去,少爺不回去麽?”

“總會回去的。”

“那是何時?”

“適當的時機……”

這主仆二人的聲音,消失在夜色裏,那人踏月而去,迷霧朦朧中,青衫動人。

……。

涼暖回了挽雲苑的路上,府裏安安靜靜的,府裏的人估計都是睡下了,守歲的幾個院子依舊亮著燈光,橘色昏黃的燈光,在夜色裏特別溫馨。

小玉提著燈,走在涼暖前方一些,她見小姐今日心情不錯,便也咧著嘴笑著,想著必定是和晚公子兩人在一起時發生了不少愉快事。

快走到挽雲苑的時候,路過了芙園的時候,涼暖下意識地朝芙園裏頭看去,見屋子裏頭的光亮著,看到紗窗下印出三個人影,一大二小,合家歡樂的模樣,淺淺微笑。

有時候,真正的親情溫暖,不一定是親生的母子之間才有,恐怕那柳氏對那兩個孩子,都沒有這叫環兒的丫頭對這兩個孩子的情誼深厚,那兩個孩子也定是喜歡他們這個的‘娘’,而不是另一個雖美卻勢力而陰毒的母親。

不知她以前在這後院裏,暗害了多少小妾,女人間的惡鬥,總是最激烈的,有時候,不僅將對手算計了進去,還將她們的夫君都是算計在裏麵,說起來,這男人,或許才是最慘的那一個,是女人爭鬥下的產物。

涼暖回了挽雲苑的時候,意外地看見院門開著,屋子裏頭燃著一盞燈,窗子開著,一陣風過,她看見那火光搖曳了幾下,也映襯出了裏麵坐在桌邊的一人側顏,長發披肩,眉清目秀。

“咦,小姐,我們屋子裏頭怎麽有個人?”小玉問出了涼暖的心聲,挽雲苑裏頭怎麽會有人呢?

涼暖皺眉搖了搖頭,這人如此安靜等在裏麵,總不會是來搗亂的,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吱呀——”一聲,小玉推開了屋子,涼暖往裏看去,果真在窗邊的桌子邊看到了一個男人,身上穿著白衣,一頭白發,身形清瘦,背挺得筆直,背對著自己,隻是那麽坐著,卻給人無聲的寂寥與悵惘,像是歲月沉寂了他多少不可說的往事。

那男子聽到身後有人開門的聲音,也沒回過身來,也沒有任何動作,身子依舊那樣坐著,什麽反應都是沒有,窗子外的一陣涼風吹過,吹起他一絲白發,像是吹散了他多年的孤寂。

連卿隱在暗光下的半邊臉笑了笑,頓時,風華現,細碎流光一樣的顏色。

應該是雲顏的女兒回來了吧!上次床板逢裏見她,總見得模模糊糊的,不清晰,這一次,終於能見到了。

“你是誰?”涼暖沒再往前,也攔住了小玉想要上前的步子,凝聲問道。

他是誰?連他自己都快忘了。

連卿緩緩轉過身子,抬頭朝前麵看去,當眼前那張曾經熟悉無比的容顏進入眼簾後,連卿怔住了,昔日回憶一下子湧入腦海裏,

“雲顏…。”

比起一般人要蒼白許多的唇瓣翕動兩下,緩緩吐出兩個字。

真是像極了,沒想到雲顏的女兒,生的竟是與雲顏一模一樣,原以為,再沒有人會有雲顏那樣的風情與清麗,卻沒想到,在她女兒身上竟是重新看見了,心裏又一想,也是,也隻有她的女兒才會再有那樣的美麗,他獨鍾的美麗。

而涼暖見到這白發俊顏的男子,何嚐又不是被怔住了,是怎樣的刀,怎樣的畫筆,才能描繪出那樣一張容顏,比之女子美,卻不顯陰柔,任何一處都是剛剛好的俊美妍麗,眉目如畫,真正的眉目如畫。

涼暖想,她再也想不出什麽詞來形容眼前的人了。

“連卿。”連卿緩緩出聲,許是常年不說話的原因,聲音裏帶了點暗啞,還有點點清泉般的動人。

連卿?

涼暖聽到這名字,卻是百般陌生,連府裏的老爺,公子,有二老爺連嘯虎,三老爺連良慶,四老爺臉知山,五老爺連嘯霖,還有一些少爺公子的,唯獨沒聽說過什麽連卿。

連卿見涼暖一臉困惑的模樣,淺笑了一下,微低頭,正好半邊燈光照在他臉上,印出無邊風情。

她沒聽說過自己也是對的,在她還沒出生前,他就被關在小屋裏了,永不見天日,當初他也是要求他關在挽雲苑後麵的,如若不是,他便鬧了這連府。

“不知道我,也是正常。”涼暖又聽那男子說了一句,隻是說話,便迤邐出千般風情,見他的臉,似乎年紀不大,至多二十七八的樣子,怎麽會是滿頭白發呢?

殊不知,連卿今年已經三十有三,已過而立之年,不過與二十七八也是不遠。

涼暖不認識眼前這人,不知道要說什麽,小玉見涼暖神情凝重,伸手碰了碰她,“小姐?”

“小玉,你先出去把。”這男子半夜三更在她屋子裏,總不會無事上門,看他一身天定風流的氣質,定也不是什麽屑小之人。

小玉點了點頭,提了燈籠,就出去了。

小玉關好了門,涼暖朝那男子走過去,在桌邊坐下。

這白發男子,姓連,與她同姓,又出現在這連府,若說他與連府沒半點關係,她是不信的。

而這時候,出現在挽雲苑,莫名出現,說他與挽雲苑無關,她也是不信的。

“你,和我娘,是什麽關係?”看這男子見到自己時的模樣,定是與娘親有關係,難道是娘年輕時傾慕娘的人?或者是……

涼暖上下打量這個含笑的美麗男子,若是娘的傾慕者,她就想不明白了,娘為何擺著眼前的男子不要,卻嫁給了妻妾成群的將軍爹。

“藍顏知己,紅顏知己。”連卿如是說道,他隻是想來挽雲苑看看她的孩子,沒想到竟是見到一張與她一樣的臉。

原先想著,見了她的女兒,就離開連府,雲遊四海,他現在忽然有些舍不得,舍不得離開了。

“我娘三年前死了。”涼暖悶悶地開口,連卿卻是聽出了裏麵的責怪之意,她是在說,既然是藍顏知己,為何不救她從連府出去,為何不給她一個幸福美好的生活。

涼暖不知道的是,連卿何曾不想將她娘從連府弄出來,但若是她不願意,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她的性子,最是倔強,而他也最是清楚明白不過。

“死了也好。”連卿歎了一口氣,死了就解脫了。

涼暖一聽,心一下被揪起,但一瞬後就是一鬆,是啊,死了也好,死了娘就可以早些投胎,希望下一生,不要過得這麽苦了,一定要找個良人,幸福美滿地過下去。

連卿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仰天一笑,“今日見到你,是我連卿十七年來最高興的一天,我走了。”

連卿說完,不等涼暖開口,就朝門口悠悠走去,走至一半,回過頭來,

“忘了說了,暖丫頭,我住在你後麵。”

咦?後麵?

涼暖回過身子時,連卿已經走了,隻見小玉進來,疑惑地問涼暖,“小姐,方才那白發人是何人?”

涼暖搖了搖頭,小玉見涼暖一臉深思,便沒有再多問下去,給涼暖端來洗漱水,便下去了。

連卿依舊回了那間關押了他十七年的屋子,看著裏麵熟悉的一切,忽的伸出一聲感慨來,其實,他今日是準備走的,但他見到她的女兒,忽的便生出一股不舍來,罷了罷了,在這裏,再多停留一陣,待暖丫頭出嫁了,他再出去雲遊四海,

你說好麽,雲顏?

……

轉眼,便是大蒼國二十四年一月二日,是新的一年的第二天,連府裏都掛上了各式各樣的彩燈,窗子上都貼上了喜慶的窗花,這一天,大家都換上了新衣裳,新一年,新麵貌。

涼暖今日起得也是很早,昨天是新年第一天,但因前一天逛集會太累了,涼暖便在屋子裏睡到日上三竿才是起來。

涼暖起床後,小玉便進了屋子,手裏端著兩碗東西,涼暖往那裏探去,

“小姐,這是蜜棗糖水,昨兒小姐起得晚,都是沒喝,新年裏,就要喝蜜棗糖水,這樣新的一年,都是甜甜蜜蜜的。”

小玉將兩碗甜水放到桌上,抬頭笑得諂媚,涼暖一看小玉今日的模樣,便是倒退一步,嚇了一跳,

“小玉,你今日是怎麽了?”涼暖驚懼地看著小玉今日濃妝豔抹的臉,平時那張小紅嘴兒,今日硬是被畫成了香腸嘴,塗得滿嘴的唇紅。

小玉嬌羞一笑,卻是不回答涼暖的話,而是催促著涼暖喝糖水,“小姐~你先喝了這糖水。”

涼暖被小玉這一聲妖嬈婉轉的小姐叫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端起蜜棗糖水,就是喝了下去,

小玉一直在旁邊看著涼暖喝完,賊眉鼠眼的,那張蘋果小臉看起來異常地生動,見涼暖喝完了,才緩緩扭捏著開口,

“小姐,今兒是大年初二,小玉和一群小姐妹們說好了,一起出去一次的……”

小玉說著,還紅了個大臉,涼暖一看,就看出這苗頭啊,是不對了,小玉這丫頭,莫非真的和哪家小哥好上了,所以才開年,就要出去與人家小哥幽會?還是小姐妹們之間的互相介紹?俗稱,說媒?

小玉見涼暖許久不說話,便輕抬臉,卻見涼暖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頓時就是羞澀地又低下頭,

“小姐……”

涼暖揮了揮手,“去吧去吧,丫頭長大了,要飛出小窩找良人了!”

小玉一聽,跺了跺腳,知道小姐又是取笑了她,但是她這一次就饒了小姐了,千嬌百媚地瞪了一眼涼暖,便是扭頭跑了出去。

桌上的糖水,兩碗皆是空空如也,看來,小玉這丫頭,其實是想自己甜甜蜜蜜啊!

小玉走後不久,前院就有人來挽雲苑裏,涼暖那時候,正在屋子裏看書,吃著宗政晚年前送來的幹果蜜餞,一個人過得倒也是自在悠閑,正算著日子,這帝京貴婦之間的謠傳的果子,也該成熟了,聞人煙芸,我娘被你奪去的,我會替娘一一奪回!

聽到門外敲門聲,便放下手上東西,走去開門,

“奴婢見過五小姐,將軍和夫人前院有請。”涼暖打開門,原來是榮華夫人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頭,紫色衣服的記得叫紫衫,綠色衣裳的叫綠舞,依舊是一個丫頭溫順穩沉,綠衣丫頭眉目較為驕縱些,但這一次見了她,倒也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這宅院裏,真是身份能壓死人啊!

紫衫見到眼前溫吞清麗的五小姐,心裏卻萌生出一種敬佩,自己的出身,加上在夫人身邊呆久了,她自然是明白身份的枷鎖,對於女子來說,是有多麽重要,但這五小姐卻在如今身份大變的時候,依舊如此淡定自若,身上穿的依舊是素色襖子,頭上簪著的依舊是一支簡單的玉簪子,臉上也依舊是不施脂粉。

這份淡定,是很多人都沒有的,在這後院裏,她看得太多的女人,因因為地位,因為權勢,而拋卻一切,尊嚴,身份地去努力往上怕,但依舊是爬不過最厚重的那道名為嫡庶之分的枷鎖的。

“嗯,走罷。”兩點了點頭,自己也沒什麽好帶的,今日也不冷,旭陽暖日的,照在身上,無風無雪,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紫衫看了看涼暖身後,卻沒有看見她的隨身婢子,便開口,

“五小姐,您的隨身丫頭呢?”

“小玉有事,一早上我就許她去做自己的事兒了。”涼暖輕輕開口,輕描淡寫。

紫衫聽後,也沒說什麽,倒是綠舞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涼暖不打算將它入耳,別人說什麽,是她們的事情,她阻止不了別人的嘴巴,但總能阻止得了自己的耳朵。

“五小姐這邊有請。”紫衫和綠舞都是讓出了一條道,讓涼暖過去。

涼暖點了點頭,神情自若地走上前,她如今的身份,的確是變了,府裏的人對她的態度,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在這地方,本身就要往上爬,才不會被人欺負了去,以前要靠計謀,如今,靠著身份,也能壓死人。

但她知道,終究她還是比不上榮華夫人,榮華夫人生的兒女的,明媒正娶和扶持,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朝前院走去的時候,一路上隻要有丫頭婢子婆子奴才的,見了涼暖都是彎腰行禮,涼暖也是樂得自在。

路過挽雲苑不遠處的芙園時,她依舊是下意識地就朝那養著兩個孩子的婢子住的地方看去,原本以為,今日還是會見到兩個可愛粉嫩嫩的孩子,畢竟今天是大年初二,孩子們穿上新衣裳,在院子前麵的空地上,許是會玩樂地高興呢!

可是令她奇怪的是,今日竟沒見到那兩個孩子,一個孩子都是沒有見到,倒是看到了那叫環兒的婢子,站在芙園外,低垂著頭,神色似乎有些傷感,在外掃著地,有些漫不經心的,時不時便是擦拭了兩下眼角。

涼暖見著這景象,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了什麽。

孩子,恐怕是被人領了去吧,是以這環兒才在這裏鬱鬱寡歡,一臉不舍的模樣。

柳氏……

……

涼暖跟隨紫衫與綠舞到達前院的時候,才發現,她們所說的前院,並不是她所理解的華園,卻是比華園更為莊重肅穆的地方,那個地方,涼暖從未進去過,也從未想過自己能進去,那是連府老太君住的院子。

名為,無名院。

連府老太君,是一個傳奇,當年,連府老太爺死的早,整個連府,都是她一手操持帶起,才有了如今這規模,老太君一個人帶著幾個妻妾,將連府打理地穩穩妥妥,將府裏當時的少爺公子都教養的很好。

尤其是她的長子,便是如今連府這個大家的一家之主,連嘯龍,老太君將他教養成了這大蒼國的鐵血大將軍,為連府爭光填氣,是當時的一代傳奇主母。

老太君原是一家貴府裏的嫡小姐,嫁入連府後,本家便是沒落了,但她卻不惱,也不怕自己在府中地位從此一蹶不振,而是靠著自己,將這整個連家硬是撐了起來。

既這老太君如此厲害,老了也不會好糊弄,涼暖聽說這她從未見過的老太君,乃是非常難纏的一個貴老夫人,脾氣古怪嚴厲,任何入不得她眼裏的東西,即使再優秀,也是進不了她的眼。

這老婦人,很多年前,便去了外頭寺廟裏過著清齋念佛的日子,府裏傳言,似是被她的親爹氣走的,究竟是為何放棄了連府裏尊貴舒適的生活而去了外頭寺廟裏過清齋念佛的清淡日子,她便是不得而知了。

但今日,紫衫和綠舞竟是將她領到了這傳言中老太君住的無名院,這究竟怎麽回事,難道,老太君回來了?

涼暖心中揣測著,這紫衫與綠舞也不說什麽,隻在前邊引著路。

涼暖明顯感覺到,紫衫和綠舞到了這無名院,渾身都是緊繃了,原本有些懶散的綠舞也是一臉凝重的摸樣,看來這無名院裏的老太君果然是如傳言那般不好相處啊。

隻是,老太君回來了,為何要見她呢?

對於這個,她很是不解。

她穿越到這裏六年了,從未見過老太君回來,自然也是沒被這樣召見過,莫非,是因為連大將軍將她娘親的地位提升了,她這個低賤的小庶女,一下子從升上了打了折扣的嫡女,是以,這老太君一回府,就要急著見她?

涼暖沒開口問,隻跟著進去,進了裏麵,就是知道了。

這無名院,就如它的名字一般,進去後,帶給人一種凝重而壓抑的莫名感覺,如今是冬天,看不出這無名院裏究竟是如何裝扮的,隻見到常青樹,竹林,假山流水,平常的東西,卻給人壓抑的感覺,那便是這院裏的主人長年累月積累起來的氣場了。

“五小姐,裏頭請,老夫人,夫人,將軍,都在裏頭。”一直快進到那個拱形圓門時,紫衫才伸手彎腰,指著裏麵,對涼暖說道,“奴婢就不進去了。”

涼暖順著紫衫指著的方向,朝裏頭走去,渾身豎起了盔甲,她不知今日這一去,究竟要麵對什麽,但既然連榮華夫人,連大將軍都是在,那今日這一去,必定是大事。

最好不是什麽擺弄她的事情。

涼暖進了圓形拱門裏頭,就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張石桌,四個石凳,如今上麵正坐著幾個人。

有麵容稍顯憔悴,但看去依舊是強撐著笑顏的如今有些苦楚的當家主母榮華夫人,還有年前才從邊關回來的,在這幾日忽然像是蒼老了好幾歲的當家主人,連大將軍,

那,剩下的那坐在石凳上的,滿頭白發,精神抖擻而滿麵紅光的老人,便是那連府的傳奇老太君了。

此刻,那連府傳奇老太君正與連大將軍與榮華夫人說著什麽,神色很是不錯。

涼暖還看到了站在老太君身後的妝容精致的連韶閱,正甜著小臉,給老太君捶背揉肩的,好不孝順,連韶閱見到涼暖進來,抬頭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便是低頭在老太君耳邊說了什麽話,

涼暖便看到那老太君對著連韶閱笑了笑,便是扭頭朝她看來。

此時彼刻,她恰好站在石桌前,正準備行禮,但見這老太君的眼神如刀劍一般朝她就是飛射而來,那眼神裏的尖銳,她描繪不出,隻知道,那雙因年歲的增長而應該是渾濁無比的眼眸,卻是清明不已,比起府裏一些人來,還要清明。

涼暖覺得,她站在這老太君麵前,像是被人脫光了衣服觀賞一般,自己的所有一切就在這老太君麵前被展露無比,一點點都不留給她,十分地不適,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不適。

涼暖低斂著的眉目,又是朝下低了些,她硬是扛下這老太君的毒箭目光,朝著這石桌邊的三人行了行禮。

“涼暖見過老夫人,將軍,夫人。”涼暖還是一如既往的,寧願頂著封建製度的責罵,也不願意叫連嘯龍爹爹,不願意叫不是自己娘親的娘。

“抬起頭來,讓我好好看看!”老太君忽然開口,卻不是讓涼暖起身,而是聲音滿是威嚴地讓涼暖抬起頭來。

而涼暖知道,在這裏,一般長輩,是不會讓小輩無緣無故抬起臉的。

恐怕,又是這一張與母親一樣的臉,招惹了麵前這老太君,尊貴的老夫人。

涼暖不卑不吭地抬起臉,眼睫依舊垂下,十分之守禮儀地沒有抬起眼,去看那老太君。

連府裏最有分量的女人,就這麽直直看了涼暖許久,久到連嘯龍都是忍不住開口,

“母親……”卻隻是尊敬地喚了一聲老太君,並未多說什麽。

老太君回過神來,斜睨了一眼連嘯龍,冷哼了一聲,“果真是和那狐狸精生的一模一樣!”

這一句話,卻是讓涼暖心裏對這老太君過往的敬佩全部打消掉,她依舊半蹲著身子,站在那裏,渾身卻忽的散發出一股冷凝之氣。

“奶奶,您怎麽能這麽說五妹妹呢!如今五妹妹身份可是和閱兒一樣,都是嫡女呢!”連韶閱低下頭,輕靠在老太君耳邊,聲音嬌甜乖巧無比。

“母親!雲顏已被我扶正,如閱兒所說,如今與閱兒一樣皆是嫡女,母親這樣說雲顏,是否不妥。”連嘯龍皺眉,對老太君說的話,反駁道,許是因為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