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的好姐姐要害死我
張星來到掌櫃程叔身邊,低聲耳語幾番。
“掌櫃的,你說大小姐是怎麽想的,還要我們出醫藥費?”他遲疑。
“分明是這些流氓先挑事打人,到頭來還得給他們點頭哈腰,哪有這樣的道理。”
掌櫃聽罷,捋了捋胡子,眼裏滿是讚賞。
大小姐是個人才,沉得住氣,眼光又長遠。
若不是被女子之身限製,早就闖出一片天地,怎會困於此?
片刻後,掌櫃走到為首挑事的人麵前。
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錢袋,拱手笑道:“都是我們招待不周,這些銀子拿去給各位兄弟們吃酒。”
見狀,被打的人一拍桌子站起來,怒道。
“你狗眼睛瞎了?”
掌櫃快步走到他麵前,賠笑道:“小淩公子,對今天的事我們深感歉意。”
他苦笑:“可咱們也沒辦法,開門做生意來者都是客,遇上這事隻能自認倒黴。”
“您的醫藥費我們全出,今後您再來‘曲流觴’就是咱們的座上賓。”
“小爺缺你們這點錢?”淩廣冷哼,指著那群流氓叫囂。
“我爹是金吾衛,等他來了,你們這群地痞一個也跑不掉!”
流氓們慌了。
宋家讓他們來‘曲流觴’鬧事,趁著兩撥人打起來的間隙,把記載來客的賬冊撕毀。
沒成想掌櫃直接吃下啞巴虧。
這下鬧不起來,他們還得蹲牢子。就為了幾個銀錠不值當!
“諸位好漢,我叫後廚又準備一桌酒菜,留下吃點?”
見流氓們要離開,掌管急忙挽留。
戲台子搭好了,唱戲的人怎麽能走?
雙方拉扯間,金吾衛的人來了,朝著他們大喝:“把鬧事的通通抓進去!”
流氓們看見金吾衛的人個個生的高大威武,瞬間跪地求饒。
“我全招,都是宋家派我來鬧事!”
“求各位爺高抬貴手,饒小的一命——”
金吾衛聽罷大手一揮,把人全帶走。
哭爹喊娘聲如潮水般湧來,隨即消散。
這時,後廚端上新的酒菜,掌櫃招呼淩廣坐下。
“娘希匹的,我跟宋家都沒交集,莫名其妙派人來打我?”
“想來是淩小公子的才華惹來眾怒。”掌櫃說到一半捂住嘴。
迫於淩廣的威壓,掌櫃哂笑開口。
“您跟傅二公子並稱京城雙豪傑,近些日子傅二公子出了點事不能參加科舉。宋家跟承安侯府是親家,估摸著……”
他連忙擺手:“但這些都是猜測,淩小公子就當個笑話。在下開門做生意,可不想引火燒身。”
“傅之寒?真沒想到是這樣的小人,虧我之前還把他當兄弟。”
淩廣眼裏浮現桀驁:“小爺記住了,給我等著!”
掌櫃見他氣衝衝離開,與站在暗處的沈時鳶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裏看出笑意。
沈時鳶讓掌櫃做出窩囊樣,他是明麵上的店老板,沒有跟客人鬧口角的道理。
隻有看起來受委屈,才能讓真正的目標——淩廣,相信他說的話。
淩家是京城新起的權貴之一,官職雖不大,比不上承安侯府多年的底蘊。
但金吾衛能暗中做的手腳可不少,侯府往後有的是苦頭吃。
沈時鳶嗤笑。
後宅手段能起到多少作用,隻有這樣才能痛擊侯府,讓他們牢記這個教訓!
今天這事傳出去,人人都會知道淩家跟‘曲流觴’綁在一條船上。
吃點小虧就能換來這個,何樂不為?
至於那批流氓——隻是替人拿錢的小角色,根本不值入眼。
“程叔。”沈時鳶囑咐掌櫃:“待會跟金吾衛的人打聲招呼,讓他們把人放了。”
現在正是缺人用的時候,小人物用好了也能解決大麻煩。
掌櫃點頭,看向沈時鳶的目光越發欣慰。
大小姐是他一路看大的,這些年的性子越發沉穩,手段和見識遠超常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及。
將軍和夫人要是看見會為感到她驕傲吧?
“大小姐,昨日的事我都聽說了。”掌櫃笑道:“知道您缺什麽。”
“我去找了京城最有名的裁縫,她是宮裏出來的老人。經過她手的宮裝沒成千也上百,這事交給她錯不了。”
沈時鳶心頭一暖。
這些年多虧了程叔的鼎力相助,她才得以渡過最艱難的那段時光。
就在她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外頭一陣喧鬧。
一匹通體血紅的高大駿馬闖了進來。
馬上的人蒙著臉,身後跟著數名同樣裝扮的騎士。
沈時鳶對上那人的目光,眼神一寒。
那詭譎的目光,她可再熟悉不過了。
季封宴為何會來此?
但顯然——這位高高在上的九千歲是不會解開她的困惑。
季封宴掃視一圈,打馬而去,走的毫不留情,沒留下一句話。
披風上用金絲線繡成的紅廖花圖案在日光下異常的紮眼。
沈時鳶沉默地看向那張狂的一騎背影。
所經之地,好似皆有凜冽的寒風呼嘯刮過。
先前她從未見過季封宴麾下統領的都察院是何模樣。
如今一看,果真是……邪佞非凡。
“這怎麽回事……”
掌櫃大驚,見都察院的人馬來了一圈又離開,他摸不著頭腦。
沈時鳶斂眉。
這是來給她立下馬威——警告她別動宋家。別傷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她勾唇一笑,忽視心尖傳來酥麻的感覺,眼裏滿是嘲弄。
饒是泥人也有三分氣,宋妤澄和唐氏針對她,還不許她反擊?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沈時鳶不會為了季封宴的警告就束手束腳,她不信侯府沒有後招等著她。
而自己——是個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人。
這一份份的大禮,她該怎麽還?
讓侯府身敗名裂,讓你的愛子不能人道——如何?
*
沈時鳶一進府直奔書房。
算算時間芳若嬤嬤也該回來了,不知交代她的事,辦得如何。
可她一進門,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等著她。
“婉清——”沈時鳶大驚:“你的病還未大好,怎麽不在房裏休息?”
幾日不見,沈婉清的氣色比先前更加難看。每一次的喘息都顯得那麽艱難。
幾縷發絲淩亂地散落在她的臉頰旁,更襯著她麵容憔悴。
這是她照顧長大的妹妹,沈時鳶看著心疼。
“你沒吃藥嗎?”
沈婉清強撐身子,冷笑:“吃藥?”
“我哪裏還敢吃藥——我的好姐姐要害死我,我還吃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