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

第92章 承安侯與唐氏

既然長公主已經開口,她在端著架子著實是無趣。

沈時鳶輕笑地提醒:“殿下,還是得注意一下霍小將軍的身邊都有誰。”

這話說的很明白了,沈時鳶已經給出回答。

不是霍都自己貿然回京,是有人挑唆他,霍都才提前趕回京都。

不論有沒有這個人,將來有朝臣諫言都有理由回擊。

見長公主的眸子微微動了動,沈時鳶頷首端起桌上的茶盞,仔細抿了幾口。

唐氏借霍都的嘴巴辱罵她,她就借著長公主的手鏟除侯府。

長公主是個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

區區一個唐氏敢算計她的兒子?這口氣她不出定會睡不著覺。

沈時鳶垂眸。她倒是要看看現如今是千瘡百孔的承安侯府強,還是她這個千歲王妃勢力更大!

“本宮明白了。回去之後,本宮定會徹查。”

長公主拍了拍沈時鳶的手,意有所指道:“隻是本宮沒想到,‘迎春樓’和‘曲流觴’這兩處都是你的產業。”

這兩個產業幾乎將汴京的酒樓生意壟斷了。

其他人想做也沒得做,隻能跟著他們喝一口湯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長公主是真的沒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沈時鳶,手裏頭居然握著這兩個產業。

一年少說三百萬雪花銀溜進沈時鳶的腰包,她根本不窮,甚至稱得上是個小富婆。

“殿下說笑了。”

沈時鳶沒有否認,臉上掛著得體的赫然:“這些都是母親留下的產業,一直由母家揚州的人打理,我一概不管。

時鳶曾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哪裏懂得做生意。”

話音落下,長公主認同沈時鳶的話微微點頭:“這話倒是在理。”

她不覺得沈時鳶在騙她。

一個女兒家再怎麽精明,終究是比不上男兒做生意的。

若沈時鳶真有這兩處賺錢的產業,她在將軍府的日子還會那麽難熬?

不過……唐氏也是個蠢的。竟然沒有查清楚沈時鳶名下的產業。

若是沈家女嫁入侯府,這些,煮熟的鴨子到嘴邊跑了,這不得被氣死?

長公主絲毫不掩飾她對唐氏的幸災樂禍。

她本就對唐氏心存不滿,這下見她得不到好處,更是喜笑顏開。

“承安侯娶了唐氏這種貨色,也是他命中有此一劫。”

長公主歎氣地搖頭:“當年本宮見過承安侯,容貌堪稱一絕,那氣度的確令人折服,一眼瞧之過目不忘。

京中才女無一不想嫁給他,哪怕為繼室也心甘情願。但他隻選了唐氏,當時這段姻緣還被傳為佳話,誰成想唐氏的行徑簡直……”

沈時鳶沒說話,這段過往是她沒經曆過的,長公主願意講,她就繼續聽著。

“承安侯第一任妻子身子不好,不過那長相與你娘親倒是有幾分相似。”

長公主看著沈時鳶的臉思索著,倏然一笑:“你說,承安侯是不是按照你娘的樣子尋妻子?哈哈哈——”

說完,不等沈時鳶臉上的反應,她反而先笑出聲了。

似是覺得這話實在離譜,長公主擺擺手含著笑喝了幾口茶:“嗯,千歲府的茶比本宮府上的茶還要好上幾分。”

沈時鳶此刻卻沒多少心思理會長公主。

先前,她一直不理解唐氏為何要害她跟娘親。

可方才的話給了她思路。

若承安侯喜歡的是她的母親,將唐氏當成母親的替代品呢?

母親在世時也說過唐氏是渴望通過嫁人來改變自己庶出的地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來不再是庶出。

唐氏本就嫉妒怨恨自己是庶出的身份,結果她夢寐以求的成婚對象——承安侯心中藏的人不是她。

這讓性子高傲的唐氏怎麽能受得了?

這樣一來,唐氏的狠毒就能說得通了。

待承安侯離世後,見父親母親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塊,而她隻能孤身一人撐起侯府這艘破銅爛鐵做的船。

久而久之唐氏越發扭曲,她將一切的矛頭都指向將軍府和母親。

害死母親後她還覺得不知足,甚至要把整個將軍府都毀了。

沈時鳶的拳頭倏然攥緊。

她不願同情唐氏,唐氏的確可憐,可這不是她將那些不甘報複給他人的理由。

她的父親母親又做錯了什麽?母親是個善良。甚至是溫順過了頭的人。

她一直都同情唐氏這個妹妹的遭遇,可她的善心沒有得到好報。

反而讓白眼狼將她啃食殆盡,連塊骨頭渣渣都沒留下。

她可憐的妹妹有做錯了什麽?

妹妹先天身子不好,常年被困在家中,若沒有她的悉心照顧,以沈婉清的身體怕不是早就離開人世間。

唐氏活了大半輩子都不知道誰才是造成她這樣下場的人!

是這個吃人的世道、是這個腐朽封建的禮教、是她的外祖父,唐氏父親造的孽,是承安侯不將女人視為人的後果。

唐氏不敢麵對這些人,她懼怕著他們,渴望著他們手裏的權利和財富,她想要依附於他們獲得好處。

所以她主動成為男人們的倀鬼。

可唐氏內心的不甘又讓她無法忽視自身的需求,故而她將刀朝比她更弱的人舉起。

一刀、一刀又一刀地將善良的人啃食殆盡,將她們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吃掉。

“哎——”長公主幽幽歎口氣:“承安侯府的氣數將盡了。

都說娶妻娶賢,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夫人能旺三代,本宮原先還不信。

現如今看了唐氏,本宮深以為然。”

說罷,長公主對著沈時鳶笑道:“過幾日本宮會讓你請你的,本宮現在先去看看蠢兒子。”

沈時鳶恭迎著行禮,見她離開後坐下。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哪怕貴為長公主也不能逃脫這層禮教的枷鎖。

唐氏……她一定會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但她也得明白唐氏為何會變成這樣。

她不希望她、她的妹妹,她身邊的女子,甚至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再這樣下去。

幾千年了,為了那點微不足道的權利,用情愛偽裝著,還要給自己洗腦成為男人們手裏倀鬼。

這種鬼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沈時鳶露出手裏的帝王綠玉佩,眼底閃過沉思。

“本將軍就知道一切都是你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