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20

第十九章 走調花兒驚人心

第十九章走調花兒驚人心

這本漫畫,是不能隻給宋易齡看的。林石心中冒出這個想法,自己一思量,便不可抑製,對,一定要出版,讓天下的人都看看。也許有的人,能夠從這漫畫裏看出點什麽也說不定。林石打定了這個念頭,微微一笑,拿起畫稿,走出旅館,走回了北京城中。

這幾日卻是有點事情的,林平的拜師宴要辦,要跟陳方生商定下到底辦在哪裏,辦幾桌宴席,都是很麻煩的,他對這些事不是太擅長。

到得陳方生家一坐,林石提著的心卻放了下來,原來俞延生知道師兄要收林平為徒,大為高興,一手攬下所有事宜,隻要林石把置辦的錢給足就行了。林石知俞延生本領,心中也是高興,但是微微有些猶豫,畢竟上次俞延生婚宴前累死飛賊的行為讓他很是不豫。俞延生卻像知道他心中所想,胸脯拍得震天響:“既然是以後的小師侄的事,上麵老天兩隻眼看著,我自然不能懈慢,上次那是外國鬼子,弄得太仔細也不好。”

林石一陣乍舌,對著陳方生點點頭,說道:“好,好,好。”然後很是無奈的走了。到了拜師那一天,自然會有俞延生去接了林平從學校裏到酒樓,他這個哥哥什麽也不用帶,就這麽去了就可以了。

如此有人幫忙,林石自然是高興的,回到了學校,閉門造畫。如此過了一天,林石才將畫稿的毛稿畫出,看著這一堆粗糙的畫稿,林石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滿心高興,但是他知道後期的工作更加難以完成,後期的陰影背景,以及那些對話的配置設置,都是很難加上的,想一想不禁十分苦惱。現在的科技還沒有發達到那種地步,能夠在這畫上的合適位置打上字去,最好還是手寫的。可是林石的字,實在是工整不足。

想了半響,林石忽然眉開眼笑,捏著畫稿去找陳默言,陳默言寫的一手上好的小楷,若是他用心來寫,字的漂亮工整程度完全能夠跟排出來的字媲美。

“默言,來來,給我幫忙,快點。”林石抱著一堆紙進了門,看著陳默言,眼裏盛著滿滿的興奮光芒。“用點心,給我這上麵寫上字,寫在哪裏我給你說。說完,林石笑嗬嗬把這一堆稿件放在陳默言麵前。

陳默言看看林石,道:“哦,什麽事這麽興奮?”林石捏了筆和他在一起坐著,指指點點,陳默言依著他的要求在上麵寫字,一幅幅畫寫過去,陳默言忽然一把推開林石伸的長長的脖子,道:“你讓我把這畫稿看完再說。”原來他寫了一半,已經被這故事給深深的吸引住了。

林石伸個懶腰,道:“也好,我去寫稿。跟你們上海那堆痞子打的筆仗還沒個完結。”陳默言笑道:“你這個倒是喜歡跟那群癟三打嘴仗,我看你也是個癟三。”

林石哈哈一笑:“我這叫以毒攻毒。”

“那你這一次的準備寫什麽?”

“我這期,準備寫個高深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說完哈哈一笑,走出陳默言的屋子。陳默言看看林石,搖搖頭,低頭開始按順序看起畫稿。

林石對於這次筆仗,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不出陳默言所料,他自己一出馬,立刻引出了對方聲名顯赫的幾位人物,但還是人身攻擊居多,林石每次反擊的文章,倒是寫的文化一流,裏麵機鋒暗藏,次次都辣的對方苦不堪言,偏偏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此時認輸或者停了這次筆戰,麵子上定是過不去的。

林石提筆寫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寫完這個標題,下麵正文寫道:“如題,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下麵灑灑洋洋一大篇,寫的好不盡興。寫完文章,他讀了一遍,改過幾個錯別字,謄寫一遍,封在信封裏,看看天色尚早,便出去寄信,走到半路,忽然聽見路邊一個公館裏傳來一陣音樂聲,心中不禁一動,想起了那個唱《那些花兒》的人,順便繞路去郵局附近的一家器樂店一逛。

林石自己是沒有唱機的,但是他買下唱片,在店裏讓老板給自己放一遍,想來老板也是不會拒絕的。到了器樂店,林石聽見一個大喇叭花狀的唱機擺在櫃台上,正沙沙的播放著一首歌,一個幽幽的女聲唱著:“薔薇呀,薔薇。”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外麵沒有的幽靜和舒遠,林石一下子放慢了動作,生怕驚動了這樣的氣氛。

櫃台後麵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戴著眼鏡,抬頭看看林石,也不招呼,自顧自的又低下頭去,擺弄著手中那把被拆開的揚琴。

林石在店裏轉了轉,就找到了一個大架子,上麵整整齊齊cha著唱片,林石慢慢的搜尋了一會兒,在封麵上什麽也看不出來,無奈下,走到櫃台前,對老頭道:“老板,我想買一張唱片,自己找不到。”

“什麽片子。”老頭放下手中的活,看看林石。林石搔搔頭,道:“裏麵有首歌,大概是叫做《那些花兒》,也許不是叫那個名兒,據說現在很流行,調子大概是這樣的。”說完口中哼了出來。

老頭聽了幾句,指指架子道:“第四排從左數第五個就是。”林石回到架子邊,抽出了唱片,看見上麵印著一個水粉畫的女人,五官玲瓏,並沒有印上裏麵的歌曲,林石剛才也看過這個唱片,但是給自動過濾掉了。

“老板,是這張啊?”林石拿著唱片回到了老頭身邊,老頭抬頭看一眼,嗯了一聲。林石付過錢,笑道:“老板,你看這上麵也沒有印歌名兒,我能先用你這裏唱片機放一下麽?”老板嗯了一聲,不再說話。林石見他答應,自己走到唱機麵前,抬起指針,頓時唱機靜止,外麵的喧囂聲一瞬間衝進了精雅的店麵。林石忙將唱片換下,唱機沙沙的轉了幾圈,重又開唱。

第一首,很有當時流行音樂特色的歌,不是,第二首,跟第一首一樣,還不是,第三首,還是那樣的風格,直到了第五首,一開唱,林石就認出來了——這不就是走掉版的《那些花兒》麽?也許是唱歌的人也對這首歌的走調很不滿意,自己在那些實在是走的離奇的部分換上了自己理解的音調,但是對這首歌熟悉的人,還是能夠聽出來原來這首歌的真實身份的,至少歌詞都一樣。

林石聽著這歌兒,心頭很是不解,如果是有另一個穿越者的話,那走調走的不至於這麽離譜吧,就算五音不全,至少也能指導這個唱歌的把這歌唱的周正點,但是現在看那細細女音唱出來的曲調,簡直是讓他有點吐血的衝動,好好一首歌被糟蹋的。

林石翻來覆去又聽了這歌幾遍,在唱機前苦苦思索,老板也不理他,隻是在哪裏修理揚琴,就如沒見到一樣。正此時,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林石全副心思都放在這首曲子身上,也沒有注意,那人卻和林石招呼道:“林先生,你怎麽在這裏。”林石驚得猛一抬頭,看見眼前一張熟悉的臉,居然是安得荼。

“是你?”林石驚奇的看著他,果真是無巧不成書,昨天安神醫還和自己說起安得荼,今天就見到他了。

“嗯,我來拿替沈小姐取琴,誰知還沒有做好,不知道林先生來做什麽。”安得荼臉上lou出一抹羞澀的笑,林石心中咯噔一下,安得荼怎麽這麽快就知道了沈夢亭回到北京的消息。

“沈小姐住在我家的時候,說過她的師父是威武武官的館主,將來她若是躲過風頭,可能會在那裏落腳。自她走後,我每日都回去那裏探望,前幾日居然真的讓我看到了。”

林石看著安得荼清秀的臉上閃過的興奮的微笑,心中大是震撼,這個小男孩果真是情根深種,沈夢亭這樣的人精怎能看不出安得荼的想法,但是又使喚他為自己做事,不知到底是何想。

“哦,如此,我跟你一起看看她吧。”林石心中帶著點憂慮,要和他一起去。連剛買的唱片也不拿了。老板也不提醒,就像沒看到一樣。

兩人一起走到威武武官,門前聚著的一堆小子看見安得荼來了,都是口哨連連,其中一個拍拍他的肩道:“小子,又來看師姑。”安得荼臉上紅紅,嗯了一聲,就進去了。林石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子,上得二樓。

安得荼走到一間屋子前,敲敲門,門裏一個低沉微帶點沙啞的聲音道:“誰呀?”安得荼道:“沈姑娘,是我。”沈夢亭道:“是你呀,琴怎麽了?”說著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沈夢亭抬頭一看,隻見林石正用那星辰一樣的眸子盯著自己看,裏麵全是質疑,久識人情世故如她,怎麽會不知道林石想法。沈夢亭心裏又喜又悲:他是在質疑我利用安得荼麽?他是在在意我麽?她心中如此想著,眼裏卻是lou出點點柔情。

安得荼深陷情中,還以為沈夢亭這樣的眼神是為了自己,心中喜滋滋,嘴角扯上笑容。心裏想到:果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為了沈姑娘做了這麽多事,日日來看她,她對我,終究是有一點不同了。他渾然沒有想到,沈夢亭的柔情是為了身邊另一個人。

林石盯著沈夢亭看,嘴角無一絲笑容,麵容冷冷的。心中道:沈夢亭啊沈夢亭,是我看錯了你麽?我救了你從苦海裏出來,你卻連自己的尊嚴都不知道愛惜。你還是覺得,女人隻有依附與男人才能活著麽?

三個各懷心思的人站著,都沒有開口,過了半響,沈夢亭才道:“你們進來吧。林先生怎麽會和小安一起來。”沈夢亭雖是牽強一笑,但也令安得荼眼前一亮,心中直歎沈姑娘笑起來真美。

林石進了屋子,不好開口質疑沈夢亭。沈夢亭給兩人上了茶水,林石沒滋沒味的喝著,安得荼卻對著沈夢亭噓寒問暖,弄得沈夢亭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雙鳳眼隻是瞄向林石,尷尬無比。林石喝了一會兒茶水,對安得荼道:“得荼,你爺爺讓我介紹你進北大念書,你可願意?”

安得荼一顆心放在沈夢亭身上,猛聽林石這麽一問,道:“什麽?”林石又重複了一遍,安得荼想了想道:“爺爺說的應該不會有錯。”林石道:“你再好好想想,若是你上了學校,那可沒現在這麽多功夫出來了,學校的課程可是不少的。”說話間,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沈夢亭。

沈夢亭臉色瞬間變紅,又羞又怒,柳眉豎了起來,一雙芊芊玉掌啪一聲擊在桌子上,震得水壺骨碌碌滾下桌去。安得荼看沈夢亭如此臉色,還以為她燙到了,慌張上前,關切道:“燙到了哪裏?有事沒有。”

“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跟林先生說。”沈夢亭咬緊了下唇,氣的眼裏浮上一層薄霧。安得荼茫然的看看冷冰冰的林石和怒火衝天的沈夢亭,不知如何是好。

“你出去,聽見沒有!”沈夢亭眼裏淚水越聚越多,眼看快要流出來,狠巴巴對愣著的安得荼說道。安得荼看她如此表情,又是憐愛又是不解,看看林石,走了出去。

安得荼走出門去,還順便給兩人掩好門。沈夢亭一看安得荼走出門出,眼淚立刻滾滾而下,肩頭微聳,哽咽道:“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人?你一直都將我看做如此不堪麽?我沈夢亭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你若是怪我和安得荼來往,那是你冤枉了我。他每日來找我,趕也趕不走,你讓我一個女人家怎麽辦?今次讓他去拿琴,也不過是想支開他,你到底想到哪裏去了。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懂得麽?真恨不得剖開你的胸膛,看看你這人,有沒有心!”

林石看著沈夢亭哭的淒慘,心中有些不忍,道:“你若是不喜歡他,就絕了他的念想,他怎麽會再來。”

“我明裏暗裏都說了許多次,他都裝作不知,有此我說的狠了,他居然道我以前受的苦太多,讓我多對他發泄,不管怎樣他都等著我,你說,換了你,你怎麽辦,若是你真的不喜他,我現在就出去殺了他。”沈夢亭說著,奔到床邊,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利劍,就要奔出門去。

林石看她不像玩笑,再這麽鬧下去,定會出人命,忙去攔她。沈夢亭卻是不依,掙紮這要去,她久習武藝,力氣很大,林石製她不住,索性打身後將她攔腰抱住,叫道:“不要去!我信你,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