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戰戈起於靈堂前
第三十五章戰戈起於靈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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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找了你好半天，你知不知道？”沈瑤瑤頎長的身影在日光下搖曳，讓林石有點覺得自己在做夢，沈瑤瑤何時來的？她不是在日本麽。
林石看看天，太陽掛在正當空，此時的確是中午時分。
“你怎麽回來了。”林石看著沈瑤瑤，甚是不解。
“姐姐走的那天，我就擔心她，過了沒幾日，我接到姐姐的信件，說爹不在北京了。我就知道大事不好，慌忙趕回來，誰知道姐姐還是惹出這些麻煩來。”沈瑤瑤修長的眉毛一挑，似乎有些苦惱。
“沒關係，你姐姐這次沒有事。”林石看著沈瑤瑤，上次分別之時，他跟沈瑤瑤之間不是太愉快，如今幾個月過去，再見麵時，林石還是覺得有點尷尬。
“嗯，你如今我身份不比以前，我已經知道了。本次我們姐妹倆又要托庇於林先生翼下，感激的話我不再多說，以後總有回報的一天就是。”沈瑤瑤看著林石，眉宇裏淡淡的，但是林石知道她說了，就必定會做。
沈瑤瑤張口想說什麽，深深看了林石一眼，咬咬唇，說道：“好了，既然尋到了你，姐姐自然就不會那麽著急了，我先回去。”
林石聽出她是有話想問，臨時又吞回肚裏，問道：“你想問什麽，都問吧。”沈瑤瑤看著林石，猶豫道：“你和姐姐的關係，到底到了哪個地步？”
林石不知如何回答，看著沈瑤瑤，半天沒有說話。沈瑤瑤看他模樣，微有些尷尬道：“我早知道不能問，雖然你跟前幾個月的你比起來，差別很大，可是還是不能接受我這麽直白的問話。”
林石擺擺手：“不是！你問的問題，我也在想，不是我不願意回答，而是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沈瑤瑤看著林石，臉上顯出好奇的神色：“我現在有點看不透你了，你真是個奇怪的人。”說完搖搖頭，道：“不管你們的事了。我隻要保的姐姐不在出事，那就好了，你們之間的關係，自己理清。上次我棒打鴛鴦，姐姐對我很是怨懟。”
兩人無話，林石買好了飯回去，那舅舅已經扶著趙超到了簷下，正在給他揉跪腫了的腿，幾人吃過飯，等了好久，也不見另外兩個要說來吊孝的人來。傍晚時分，忽然外麵吹吹打打，往這邊近了，三人都沒有在意，哪知這聲音越來越近，居然進了趙家門。
三人看著一隊樂鼓手進了大門，都驚異的迎上去。開頭一個男人道：“老板大吉大利，賞錢。”林石被耳邊的喜樂震得頭大，沒有聽清楚，但是趙超舅舅卻臉色一變，道：“你們走錯門了吧。”
“沒走錯，這裏不是趙陳氏的家麽？今日結陰親，我們這些人自然該要點喜錢。”男人笑嗬嗬指著靈堂。趙超一瘸一拐，走到男人麵前，狠狠一拳撂到男人臉上，男人毫無防備，登時被砸了個滿臉開花，翻身向後倒去。
“是陳家的王八羔子！小超，你母親去了的事，讓陳家知道了？”趙超舅舅滿臉憤怒，看著眼前的樂鼓手。一看領隊被打，樂鼓手們都停了下來，小院瞬間又恢複了寧靜。“舅舅，肯定是餘家伯伯說的。他信誓旦旦說今日要來……”話還未說完，男人從地上爬起來，一摸自己鼻子，一手的血，登時大怒，喊道：“反了你們，小子們，給我打他!”
登時一堆人都鬧哄哄壓上來，拳起腳落，往三人身上招呼，林石見了這樣的架勢，知道今日肯定是被人一頓飽揍，一個躲閃不及，身上就挨了幾下。林石惡從膽邊生，他繼承的這個身體，性子很是偏激了點，總是有意無意的影響他，好像福至心靈一般，林石在拳頭海裏衝到領頭的男人旁邊，一把揪起他，喝道：“都住手！”這聲大喝震得幾乎所有人都看向林石，林石手擋在男人脖子上，緊緊勒住他，麵朝人群，道：“都放手。”
人群麵麵相覷，林石勒緊了手臂，男人呼喝兩聲，顯然是十分難受，但是沒有掙開。過了片刻，林石才稍鬆了點手臂，對他道：“你讓他們散開！不準再鬧事，今日是你們受了撩撥，這家人剛亡故了老人，可能是以前和人有些怨仇，你們何必來刺激人。此事我不再追究，若是你真的不服，我也無妨，今日你執意要跟我解下這梁子，我也是不怕的。”
林石威脅人時，身上那種冰冷氣息，實在是非常有用的。眼看的一個儒雅的青年，一瞬間寒的像冰一樣，男人還真是有點轉換不過來。但是他確定一件事，就是眼前的青年不是好惹的。能做樂隊的頭子，混跡於各家紅白喜事間，必定有兩把刷子，至少識人之明是有的，當下不再猶豫，道：“今次是兄弟我不對，剛才一拳，當我白饒的，今日之事，就此揭過。以後大家見麵不要提起，我也是不知道內情的。如何？”
看那男人說的真誠，林石點頭道：“好吧！”剛想鬆手，想一想，道：“你叫你的人先走，我再放了你。”男人苦笑一聲：“這位爺倒是心細。好吧，我讓他們先回去。”說完招呼著樂鼓手先走。樂鼓手們看老大如此說，登時一哄而散，林石待他們走的稍遠了，才放開男人道：“算你有誠意。這是十塊大洋，給你壓驚費，此事你若是再敢尋回來，那就等著好果子吃吧。”
男人接過錢，唯唯諾諾的走了。趙超和他舅舅，一個腿不靈活，一個手腳遲鈍，剛才挨了不少打，看見這群人都散了，才呼呼喘著氣坐在地上。林石想起剛才的混戰也兀自心驚，被這麽多人群毆，可不是鬧著玩的。
“老師，謝謝你。”趙超看著林石，目光裏盡是感激。林石嗯了一聲道：“沒什麽的，這些人也不是故意的，你莫要放到心上。”趙超道：“老師還不知是怎麽回事吧。這是我家族一段舊事，我今日說給老師聽吧。”趙超的舅舅在他身後咳咳的咳嗽著，示意他不要說，趙超卻是不理。
“我母親家本來是有錢人家，本來與陳家訂了親，但是後來我母親喜歡上了我父親，非嫁不可，我姥爺無法，隻好毀了那頭的親事。但是陳家卻耿耿於懷，一直記在心裏，如此也就算了，後來我家敗落，他更是幾次三番欺上門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不是他陳家的介入，我家哪裏能這麽落魄。”
林石聽趙超說的平淡，但是卻明白這些家族間的傾軋有多殘酷，隻怕和剛才那一幕同等的侮辱，也是常見的，趙超這麽多年來，沒有在仇恨裏失卻了平常心，讓林石對他的好感指數又增加了幾點。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趙超，你莫要喪氣。小人一時得誌，總不能一世得誌，看開點。”林石安慰著趙超。
“老師，這次我母親後事辦完，我會努力讀書了，萬不能辜負老師的期望。”
接著兩日，林石一直陪著趙超辦理喪事。其他兩個說好來吊孝的人，也不見了蹤影。趙超的舅舅看外甥無事，待到第二天就走了。趙超母親一道亡魂，就在兒子和哥哥，以及一個陌生人的操辦下，冷清清升入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