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久負人心

找不到厲北聿

空氣中帶著青草的清脆的味道,裴岩走在前麵,米亞則抽搭的跟在後麵,丟死人了,讓別人拒絕也就算了,還被這個人給聽到了。

“上車。”裴岩沉然出聲凳。

“我自己開車來的。”

他抬頭,看了一眼她的樣子。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發了酒瘋之後,你不怕等會被攔下來麽。”

米亞抬頭,癟嘴。

幹脆說她醜就算了,真是丟人。

“等會你的車我想辦法叫人給你拖回去。”

“過了今天我就不用你管了,你也不要說你把我帶來要負責人的話。”

裴岩蹙眉媧。

陽光下的女人麵容明媚,裴岩心裏感覺空蕩蕩的。

“明天我送你回c城。”

他沉聲,說完這句話,便上了車,米亞愣了愣,也跟著上了車,車上氣氛沉靜。

關上車門後,氣氛有些壓抑,裴岩發動車子,向著米亞住的地方駛去。

車上,米亞攪著手指

“那個……”她似乎是有話要說。

“嗯。”裴岩看著前方,應了一聲。

“今天的事情你可不可就當沒看見,沒聽見……”簡直要丟死人了。

“什麽事情?”裴岩側眸,眼底展開一抹笑意。

米亞眼睛圓瞪,隨即點了點頭,對裴岩的反應自是十分滿意。

“沒事。”她笑了笑,心裏竟然有些安心。

“嗯。”

把米亞送到樓下後,米亞拉住裴岩的胳膊,抿唇說道。

“你要去沈絡姐姐那裏嗎?”

裴岩搖頭,他接下來打算去厲北浩那裏。

“不去啊。”米亞的心情有些低落。

“明天可能會過去。”裴岩笑笑,他好久沒去看北浩了,自己在那裏估計也蠻無聊的。

“那,如果你過去的話,我希望你可以轉告沈姐姐,讓她有時間去看一看子悅哥哥。”

米亞其實就是想拜托裴岩這個事情,如果沈絡去了,陸子悅大概便不會是那樣的一副神情吧。

“好,我會轉告的。”裴岩點頭應下。

裴岩走後,米亞坐在台階上,雙手抱臂。

她是那種不會堅持的人,她也知道陸子悅不喜歡她,她更是知道陸子悅喜歡的女人是誰,隻是她至少想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可是,她所謂的感情,便就在這裏結束了吧。

收押所裏。

裴岩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厲北浩剛吃完午飯,那身藍色的收監服套在他的身上,白皙的鎖骨,堅硬的輪廓,俊逸的麵容,以及黑色散的妖冶的黑發,他坐在那裏,倚在牆上,眼神望向小窗的位置

裴岩看著,心裏滋生出心疼,不管是什麽恩怨,牽扯到他了,他可能比陸子悅還要悲慘。

門被打開,厲北浩轉而回頭,眼神低低的偏過來,眼神微挑,竟帶著絲絲的妖氣。

裴岩唇角帶上一抹笑意,走到厲北聿的身邊,然後坐下,摟上他的肩膀。

“想我了沒。”兩人間的寒暄仿佛是許久未見的好友,也仿佛這裏不是收押所,而是誰的家。

厲北浩彎起腿,一手直直的擱置在上麵。

扯了扯唇。

“想你幹什麽,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一雙黑眸中曜著光,他的臉龐清瘦了許多,但是比起以前少了一些青雉,多了一些成熟的氣質。

“好歹我們也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你這麽說就不怕傷我的心啊。”裴岩心裏泛起酸澀,但是臉麵還是笑的。

“你小子。”厲北浩伸手錘了一下他胸口的位置。

裴岩笑了笑。

“我是你的天氣預報和國際新聞,你說吧,想知道些什麽。”陸子悅這裏沒電視沒手機也沒雜誌,這段時間肯定是憋悶壞了。

“我想知道我哥的近況。”

“厲總他很好,c城的項目進行的很順利。”

“然後呢?”厲北浩眼神投向明顯話語停頓住的裴岩。

“前一段時間,出了些事情,不過已經解決了。”

厲北浩眼皮跳了跳,心裏不自主的開始向下沉。

裴岩這麽含糊,一定是隱瞞了什麽事情,要是一切真的很好的話,他就不會是這般沉重的氣氛,朋友那麽多年,他是真開心還是偽裝的開心,他大概都能看穿

可是厲北浩不想去揭穿裴岩。

“朋友,你下次什麽時候來。”厲北浩修長好看的手指勾上裴岩的肩膀。

裴岩斂眸淺笑,“如果你說一句你想我了,我可以天天來。”

“這可算了吧,我可沒有那麽多的工資補給你。”

裴岩怔住,他知道,厲北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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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你來,帶慕念那孩子來吧,我想看看。”厲北浩深吸了一口氣,闊別那麽久,他還未見到慕念一眼,不知道那孩子是否長的更像慕川了。

裴岩呼吸一滯,心裏有些無從發泄的難過。

“好,不管怎樣,孩子我一定給你帶來。”不惜違抗厲正南的命令,他也一定要帶來。

“北浩,以後會沒事的。”裴岩歎了一口氣。

厲北浩倒是無所謂,張揚的一笑。

“人,總是要為自己過去所犯的錯誤買單,我也不例外。”

反正那個家也不是非缺他不可。

他自己所做的事情,幾乎從沒後悔過,除了,慕念那孩子。

他心中滿是愧疚之外,便什麽都沒了。

裴岩陪在旁邊不語,厲北浩比以前懂事了很多,也是,他們都不再是原先可以肆無忌憚玩耍的年紀了。

他們在一起生活的這麽多年裏,厲北浩一直是一個乖張,調皮卻又開朗的男人,不像是現在,有些不樂觀,想的多了,困擾也就多了。

他不能說些喪氣話,他得往好的方向想。

無論怎麽樣,一定要陪厲北浩撐過這些難熬的日子

他期待他的涅盤重生。

****

厲北聿到醫院的時候,天色將黒,楚然回家了,依他所言,不再去警局,陸子悅的案子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一切順勢自然就好。

他走進醫院,醫院裏很是寂靜,但是細看,就可以看到許多留守的保鏢。

不用多說,都是厲北聿派來保護沈絡安全的,無論是林鳳霞亦或者別人都可能是不安定因素,他送她來醫院可不是來感受危險的。

微開得窗戶,有些涼,沈絡低眸看著男人走近然後便消失的身影,心裏沉靜,冷風打在她的臉上,有些刺冷,她本是怕冷的,可是這些日子對冷兒那種認知感似乎是沒以前那麽強了,也能正常的穿衣服,也不會感到冷,身上也不會起雞皮疙瘩。

她慢慢的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按時間來算,厲北聿應該來了吧,她剛才站在窗邊的時候,男人正停了車跑過來。

果真,沒一會,走廊裏便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走到門口便停住了。

他的手握住門把手,就那麽的抓著,一動不動,沈絡閉眼裝睡了好久,也不見男人進來,可是她不能回頭,所以她把手壓在臉的底下,就那麽的睡覺。

嘎達一聲,門打開,男人輕著步子走了進來,隻走了兩步,便停下腳步。

“睡了嗎?”他緩慢的出聲,沈絡閉著眸子不出聲。

她聽到,厲北聿歎了一口氣,然後就是腳步聲變近的聲音。

他長得很俊,眼中滿是雲霧,他坐在一邊,床窩深陷。

沈絡身子緊了緊,心裏滿是涼意。

他緩慢的掀開被子,慢慢的躺了進來,臉上是慢慢的疲憊。

他健壯的手臂環上她的腰部,然後環到前麵抱緊,他把腦袋擱在沈絡的肩膀處,然後腿蜷起,嬰兒般睡覺的姿勢,好像隻有這樣,他才能睡得著

他已經失眠好久了。

但是靠近沈絡,便是莫名的安心。

沈絡一動都不敢動。

沒一會,男人清淺的呼吸傳來,他的腦袋抵在她的肩膀處,輕輕地。

外麵的窗未關,一陣風吹了進來,沈絡感覺到絲絲的涼意侵襲。

而窗縫,被風吹開,吹得大了些。

沈絡有些冷,開始往被窩裏鑽著身子,她回身,看到厲北聿就安靜的睡在那裏,仿佛一點都不冷,他的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麵,病房的床和被子本來就不夠兩個人蓋的,所以他幾乎隻蓋了個胳膊和半條腿。

沈絡準備起來去關窗戶,誰知道腰被男人猛地扣住。

“別動。”他醒了,剛熟睡的神經,便被衝醒,他的腦袋有些疼。

“窗戶開著呢,我有點冷。”沈絡說明緣由,然後坐了起來。

厲北聿的手微鬆,任由著沈絡去了。

沈絡回來的時候,看了厲北聿一眼,他睜著眼睛,黑沉的眸色望向沈絡,似是一瞬間的恍惚。

“睡吧……”宛如囈語,他很快的便垂下眸子。

沈絡這才上了床,扯了被子的一角蓋上,然後轉過身去。

他伸手,手掌摸向她脖子處的方向。

語氣微低,“我送你的東西呢?”

那是好久之前她生日的時候,他送給沈絡的,而沈絡也一直戴在脖子上的。

“出事的時候丟了。”

她醒來的時候,有關於厲北聿的除了記憶,他曾經送給她的東西就都丟了,包括戒指,包括項鏈

那大雪茫茫的,沈絡堅信,一定是掉進了雪裏,也就是說,這輩子都找不到了。

這麽多個冬日過去了,那的雪又下又化,也許早就沒了。

背對著他的沈絡緩慢的說著,厲北聿瞬間臉色白的煞人,他輕咳了兩聲,然後把被子都蓋在沈絡的身上。

“你睡吧,晚安。”他起身,走出病房。

在走廊裏,沈絡可以聽到他清晰地咳嗽聲。

厲北聿坐在另一邊的走廊椅上,低著頭。

沈絡從**坐起來,然後慢慢的向著門口走,她可以緩慢的走路,這就是極限了。

拉開病房的門,她向外看,離她病房的最那端的長椅上,男人躺在那裏,臉靠向裏麵。

看了此場景,沈絡竟悲從中來,眼眶通紅。

她轉身走到病房,抱著被子一步一步的向著厲北聿的方向走過去,那十幾步,仿佛一個世紀那麽長,她走的極慢,手中的被子向下掉著,沈絡彎腰,抱緊,然後接著走,最後站在了厲北聿的麵前。

她俯身,把被子蓋在他的身上。

這場婚姻,兩人都各自沉默了。

她有她的想法,他亦有他的決定。

但是她承認,她的確是放不下他。

那個曾經溫暖的懷抱,猶如過了的花期,墜的徹底,也涼的徹底。

厲北聿閉著眼,那些回憶紛遝而至,而讓裴岩準備的那一紙離婚協議他已經簽了字。

也許,很快就能交給她了。

沈絡還站在那裏,厲北聿張開眼睛,回身,然後坐起來,白色的被子長長的搭在地上。

他伸出手,把沈絡拽在懷裏,然後拿被子圈住

“你把被子給我蓋了,你蓋什麽。”

那雙眸子透著光,露出彌足的笑意。

沈絡低眸,不言不語。

她在他的懷裏睡著了,似乎這些日子都沒那麽的安穩過,他的腿早已經被壓得酸麻,可是他不敢動,怕一動,她就醒了,一動,她就走了。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中記起了一些人,也記起了一些好像忘記的事情。

溫暖的男人,幸福的懷抱,美好的生活。

還有父母親住過的梧桐區,甚至還有陸子悅送給她的大白。

她夢到,大白老了。

後半夜,沈絡是被熱醒的,渾身仿佛置於一個炙熱的牢籠,她睜開眼,轉眸,卻看見,倚在牆壁上男人的臉色通紅。

“厲北聿你醒醒。”她起身,拍了拍他的臉,卻不見男人有蘇醒的跡象,他的腦袋,比正常感冒發燒時候更熱。

沈絡的心裏有些慌,忙起身,把被子都蓋在他的身上,然後邁步向著電梯的方向走。

因為走的太急,以致於好幾次都踉蹌的差點摔倒。

許久,到了一口大廳,沈絡說了情況後,不少值班醫生都聞訊趕來,然後把厲北聿背走。

一夜無眠。

她焦急的等在外麵。

裏麵卻是沒有絲毫的動靜,良久,門被打開,唇瓣發白的男人慢慢的走了出來,見她呆在門口那裏,便染上一抹擔心。

“你在這裏站了多久。”他的臉色有些沈,然後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沈絡問道。

厲北聿聞言,語氣一頓,隨後笑著把手從她的腦袋中拿下,淡淡的說道:“沒事,就是著涼了,過幾天就能好了

。”

“那就好。”沈絡送了一口氣,而後回身。

“是不是擔心我了。”厲北聿走上前,摟住她的肩膀。

“沒有。”沈絡搖頭,她才沒擔心厲北聿。

厲北聿抿唇,有點笑的勉強。

然後隨著她的腳步走,沈絡見他不說話,便把目光頭像厲北聿,但是在厲北聿回眸望向她的時候,便又不期然的低頭,走自己的路。

直到沈絡被送到病房,兩人皆沉默。

“我去給你弄點熱水。”昨天在走廊裏站了那麽久,不免的讓厲北聿感到心疼。

沈絡點頭,倒也沒反駁。

厲北聿去倒水的空擋,裴岩來了,看了兩圈沒看到自家總裁,於是就走到沈絡這邊來了。

結果病房裏也沒有他家總裁的身影,他來,主要是想恢複厲北聿助理該有的指責。

沈絡坐在那裏,清雋的臉上靜靜地呆著。

見到裴岩,沈絡笑了笑。

裴岩則是點了點頭,有點尷尬,他突然想起了米亞的話。

而且此時厲北聿正好不在,此時不說更待何時,反正到時候去不去就是她的決定了。

“米亞托我給你帶個消息。”裴岩清了清嗓子,他現在有點不知道如何稱呼沈絡了,感覺叫什麽都怪怪的。

“什麽消息?”沈絡抬眸,蠻有興趣的樣子。

“說希望你可以去看看,咳,陸子悅。”這話,作為厲北聿這一方的,裴岩說起來似乎是很別扭。

沈絡沉默,她其實有想過,可是心裏也很矛盾

門口一陣響動,拉開門的聲音,裴岩刷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的無適,剛才的話,他家總裁不會是聽到了吧。

但是接下來厲北聿的行為很好的證明了他不僅聽到了此話,而且還聽得很清晰,很完整。

“等我空出來時間,帶你去看陸子悅,裴岩,你的任務完成了麽?”厲北聿當然指的是把米亞安全的送回c城。

“差一點點就完成了。”裴岩捏著手指,大拇指和食指間露出小小的縫隙。

“那你還在這裏幹什麽。”

“……”

事實證明,他的時間趕得是真不巧。

“我是想問,我什麽時候可以恢複工作。”裴岩一臉的討好似得看向厲北聿。

厲北聿把熱水倒進杯子裏,然後遞給沈絡,這才抬眸。

“我放你去輕鬆的工作你有意見?”

那眼神就是你有意見?你敢有意見試試……

裴岩搖頭,可是他總覺得最近有點輕鬆過頭了,他家總裁性子又捉摸不定,誰知道會不會哪天就卷鋪蓋回家了呢。

“既然沒意見,那送她回去的任務完成後,你就回來工作。”

裴岩點頭,露出開心的神色,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是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裏吞。

米亞那丫頭哪裏有半分要回c城的意思,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就離開權誼了。

裴岩走後,厲北聿坐在那裏,手中拿著一個杯子,杯子裏還冒著水汽。

“如果你想去看陸子悅的話,你就給我打電-話,我載你去。”

他看見沈絡好像是不想說話的樣子,思索了一會,歎了一口氣。

“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去的話,就找米亞陪你,總之一別一個人去就行了

。”這是他的最大限度。

“嗯,我知道了。”沈絡點了點頭,算是應下。

“我這兩天要出去,所以不能來看你了,但是我會盡量在周一之前趕回來的,你任職儀式我也會提前安排好董事會和人事調動,所以你隻要安心的恢複就好了,不用擔心別的。”

“好。”

厲北聿在這件事情上其實費了很大的心思,空降一個副總過來本就不是一件小事,lan走了之後,這個職位就一直空缺著,沈絡的空降,引起的非議程度他幾乎可以料得到,所以他得提前處理好一些事情,為她鋪路。

厲北聿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明天你能跟爸說一聲,讓他把慕念帶來麽?”

詢問的語氣,不是命令。

沈絡抬眸,厲北聿知道她想問什麽。

“北浩想見孩子。”

“哦。”沈絡懂了,抿唇,說道:“可是我記得爸是嚴禁慕念去見北浩的,說是怕……”

“我也知道,但是北浩很少提條件。”裴岩跟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也很苦惱,想直接把孩子帶進去,厲正南是一定不會同意的。

所以隻能另想其他的法子。

沈絡咬唇,然後點頭。

事情總要解決的不是麽。

***

本來裴岩要主動帶慕念去見厲北浩的,可是沈絡不放心,就直接跟著去了。

厲北聿已經出去辦事了,所以並不在s市。

收押所裏,沈絡牽著慕念的小手。

“小嬸嬸,是要去見北浩叔叔嗎?”

慕念其實什麽都明白,他後來也知道北浩叔叔好像是因為犯了什麽錯被關押了

“是的,等會小念要乖,好不好?”略帶哄孩子的語氣,慕念點頭,心裏甚至隱隱的有些歡喜。

那個叔叔是和媽媽一起消失的,可是他回來了,那麽媽媽呢?

走到地方後,沈絡就看見了那個曾經總是溫暖的叫著她小嫂子的男人,他坐在那裏,側著光影,然後緩慢的轉頭,露出一抹笑意。

尤其是看到站在她身邊的孩子中,眸中的光彩更甚,他站起來,走了過來。

門被打開,幾人走了進去。

“小慕念都長這麽大了。”厲北浩眸中帶笑,眼眶卻隱隱泛紅。

“北浩叔叔。”其實慕念對於厲北浩的記憶殘存的並不多,隻記得,他和北聿叔叔長得很像,還記得,媽媽消失以後,他也不見了。

厲北浩應了一聲,伸出手臂,想要抱小慕念。

但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還是不舍得收回了手,小慕念看到後,鬆開沈絡的手,走到厲北浩身前,張開手臂抱住他的腰。

厲北浩心裏一暖,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看到這個孩子就是滿心的愧疚。

他微微俯身,彎腰抱起慕念,眼眸帶笑。

“真沉,都長這麽大了。”時間過得真快。

“小嫂子你坐,就當是自己家,別見外。”

“……”誰拿收押所當自己的家,厲北浩這形容詞。

厲北浩無措的看著屋裏裏的東西,根本沒有孩子可以吃的東西,吸了一口氣之後,有些懊惱,早知道就讓他們提前買點進來好了。

沈絡打量著厲北浩,還是那副俊朗的模樣,隻是好像有哪裏變得不一樣了

“我哥呢?”厲北浩懷裏抱著慕念,看向沈絡。

“他出差了。”沈絡答道。

厲北浩點頭,不知道厲北聿到底做的是什麽打算。

他的案子,還有他縱火的事情。

“北浩叔叔。”清脆的稱呼,從孩子的嘴裏傳出,傳到厲北浩的耳朵中。

他咧嘴一笑,把慕川抱得更緊。

“怎麽了?”他問道。

“我媽媽呢?”在慕念的世界中,既然北浩叔叔都回來了,那麽媽媽也會不會就回來了。

這話,讓屋內成功的寂靜了。

厲北浩知道慕念一定會問這件事情,可是真的問起來,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好。

慕念以為厲北浩沒聽見,便又問了一次。

“北浩叔叔,你回來了,我媽媽是不是也回來了。”

幾秒,仿佛是擱置千年的時鍾,滴答滴答的轉動。

“你媽媽沒有回來。”

厲北浩開口,低斂著眸。

小慕念有瞬間的怔,心中巨大的欣喜感變成了失落感。

“小念……”沈絡起身,接過孩子,心裏也有些不忍。

這一室的沉默中,厲正南冷著臉進來了。

“沈丫頭你,怎麽會帶慕念來這裏,真是荒唐。”沈絡主動要慕念來,厲正南就覺得奇怪,不放心之下,沒走多遠,便又返回來了,結果醫院裏哪裏還有她和孩子的身影。

想了半天後,他才來了這裏,這是他心中最壞的打算

“我……”

“不關小嫂子的事情,是我要看小念,才讓她給我帶過來的。”厲北浩站起來,蹙著眉。

言辭強硬。

厲正南聽了心裏直堵。

“小念,跟爺爺回家。”厲正南看了滿臉失落的孩子一眼,牽起他的手,沈絡無奈鬆手。

慕念不語。

裴岩也站在那裏,這事他做不了決定,所以他也沒法攔截。

想給厲北聿打個電-話,但是卻想起他今天不在國內,

厲北浩的眼中都是寒氣,他可以想象的到,這幾年厲正南對孩子有多麽的溺愛,保護的好好地溫室花朵,一點都經不起暴風雨的摧殘。

而厲正南不讓慕念見他的理由,他心裏更是無比的清楚,他怕的就是孩子問起這件事情。

氣氛陷入了一種死寂。

慕念在這僵硬的氣氛中,攥緊厲正南的手。

“爺爺,你別生氣,也是我自己想來的,我就是想問問,要是你以後不想讓我來,我就再也不來了。”

此時的慕念,是極為懂事的,他也知道,這幾個大人之間不好的情緒暗流湧動,他也知道自己給小嬸嬸和北浩叔叔添了麻煩了。

厲正南握緊慕念的手指,心裏一陣不忍,像是一瞬間老了許多歲,本來就斑白的兩鬢,讓他此時看起來更加蒼老。

“走吧。”他牽著慕念的手,不理會餘下人的眼光,便走了出去,慕念一步三回頭,望著厲北浩,眼裏是太多的問題。

沈絡低眸,以後想見慕念怕是就難了。

厲正南這次應該是真的生氣了,自己以要見慕念的緣由,使得慕念來見厲北浩

厲北浩直直的看著,臉色依舊是冷冽之氣。

“嫂子對不起。”他的神色怔然,對沈絡很是抱歉,因為這件事情給他添麻煩了。

沈絡搖頭,倒是沒覺得什麽。

**

天氣很冷,驟然下降的氣溫布滿了這座繁華的城,而在人煙稀少的這條路上,停著一輛車。

一身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那裏,漠然佇立,許久,便向著邊緣處走去,仿佛在尋找著突破口。

這個地方,便是沈絡當初墜崖的地方,那是五年後,厲北聿第一次過來,也就是在這個地方,他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妻子的失蹤,還有弟弟的死亡。

終於,他轉到下路,越過圍欄,便是稍微平緩些的道路。

他從這裏看不見下麵,所以不知道下麵的情況如何。

他咬牙,想了想,又越過去,轉身去車後備箱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繩子,他要做的便是從這裏下去。

把繩子係在腰間,然後繩子的另一頭也在圍欄上打個結,這繩子很長,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到達底部。

男人咬了咬牙,伸手拽住繩子,一點一點的往下放,等到

一定的高度,底下就都是斑駁不平的石頭牆壁。

厲北聿伸出手,扒住一塊岩石。

緩慢的向下,他向下看了一眼,似乎沒有想象的高,但是也不低,一個失神,男人的腳一滑,便滑了下去,厲北聿伸手緊緊的扒住上方突地不明顯的岩石,手掌心感覺都被磨破了。

許久,終於能看到崖底了,崖底上有許多枯黃的樹,男人盡量的躲開,但是也免不了磕磕絆絆的被勾住。

下了幾步後,繩子的長度到達極限,連帶著上邊緊繃繃的,他看了一眼底下,兩人高的高度

他腳踩住一塊岩石,然後伸出一隻手去解繩子。

沒一會,臉上便出來冷汗,這個難度雖然沒那種攀岩的難度係數大,但是沒有工具的情況下,一個不小心,他就沒命了。

繩子鬆開,他兩手抓著,然後向左邊的空地移動著,隻要到了底下,就好說了,他本來任務隊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情況,可是他倒是比他們先到,所以就先下來了。

到了底下,他倒是不擔心上來不上來的問題。

隻是眼下,底下的高度並不低。

他雙手緊緊地攥住繩子,接著移動,終於視線所及之處,底下沒有樹木的遮擋,他鬆開抓住繩子的手,猛地跳了下去。

身子摔在地上,他悶哼了一聲,比想象中的疼。

底下過空曠,他四處環顧一眼,手背處都是劃痕和勒痕。

他抬頭盡量的看著,想看清沈絡當時大致掉落的位置,但是無果,崖麵太高,根本看不見上麵,也估算不出位置。

厲北聿低眸,然後開始找,不知道過了這麽久,東西是否還能找到。

他邊找東西邊等,但是任務隊遲遲不到,崖底也根本接收不到任何信號,他蹙眉,幹脆就把手機踹在兜裏。

地上光禿禿的,土遮掩的痕跡,想找到五年前掉落的東西好像就是天方夜譚般的不可能。

夜晚,濃涼如冰,入秋的天氣,似乎來得煞冷,天色黑沉沉的,這地方,沒有一盞路燈,甚至到晚上,連路過的車都很少,那輛車一直停在那裏。

而車上空無一人。

厲北聿臉色有些發白。

使勁兒的捂了捂手,早知道就多穿點了,他估錯了這邊的天氣,上麵很安靜,沒人來的跡象,他隻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一點一點的照著,天晚了,東西就更不好找了。

他停下腳步,坐在崖壁低端的一個地方,打算休息一會

夜晚太涼,他穿的衣服根本不足以避寒,厲北聿揚起一抹輕笑,該不會凍死在這裏吧,這絕對是上頭條的節奏啊。

權誼總裁凍死在國外崖底下,原因是為了尋找結婚戒指。

厲北聿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並沒有別人眼中的那麽成功,相反,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做到,比如愛情,比如親情,

沈絡許久之前,是一個情緒單一的女孩兒,性格開朗,總喜歡彎彎的笑著。

但是現在的沈絡仿佛已經沉默很久了,他隻覺得原先那個愛哭愛鬧的女孩漸漸地變得沉靜,漸漸地變得不像她。

厲北聿揉了揉眉,隻覺得頭疼。

記得那時候,沈絡幾乎是唯一一個不喜歡和他走的很近的女人。

當初學校文藝部門有活動,沈絡是部員,他也是為了她所以才報的社團。

那時候的沈絡總喜歡和一堆人坐在一起,然後拿著表格,拿著紙,招錄社員。

她可以和所有人開玩笑,卻獨獨不理會他。

那時候的厲北聿總喜歡在那裏看著沈絡拿著圓珠筆,手指轉動,把筆在手中轉的絢爛如花。

她認真的樣子特別的好看,特別的吸引人。

喜歡的東西也很特別,總會去救助商學院內的流浪貓。

可是那時候她身邊還有陸子悅。

那個她一見到就滿眼笑意的男人,那個和沈絡對他的方式完全不同的男人。

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有些羨慕陸子悅了。

羨慕可以讓沈絡笑的能力,羨慕他可以和沈絡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討論好多的東西。

遇見她的時候,他平靜的心下總是很緊張

所以他幾乎創造一切機遇,可以和她一起相處的機遇。

也就是那時候,他下定決定,要追到這個女人。

所以他會在沈絡不在的時候,去喂她之前救助過得小貓兒和小狗,也會去圖書館借她喜歡的書,也會在下雨天偷偷的在她的抽屜中放一把雨傘,也會有好東西便偷偷的塞到她社團的辦公桌裏。

可是這一切,沈絡都不知道。

她對他改觀的時候是很久以後了,

那時候沈絡的夢想是做一名超級有名的記者,所以所選的專業和選修的課程都是有關於記者的,那個時候,他就在心裏默默地發誓,等

回國,一定要在公司開一個媒體部門,或者收購一個媒體的部門。

兩人真正的在一起後,厲北聿對她就更為了解了,她不喜歡他白給的幫助,幾乎不依靠與他相關的任何關係,包括工作,包括很多。

就算回國後,她都不會再他的周圍工作,

因為她希望別人認可她,而以後他和她結婚的時候,也不會被人說閑話。

其實那時候厲北聿又把她帶給家長的意願,可是年藝和慕川的事情就像是厲家所有孩子跨不過去的門檻,橫在那裏,不偏不倚的正好是個障礙。

尤其,沈絡那時候已經無父無母。

家境,也的確算不上好。

他放手,讓她以她自己的方式活著和工作,隻是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偷偷的援助一下,還不敢讓她知道。

那時候的厲北聿,還沒現在這麽百毒不侵。

他想著沈絡原先的樣子,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但是身子還是在寒風中瑟縮了一下,他向著裏邊坐了坐,打算休息一會再開始找,也許等一會,救援隊就會來了

大家一起找,行動可能會更方便些。

但是厲北聿沒想到的是,這一整夜,都沒見到一架直升飛機過來,東西沒找到,他不想空手回去,繩子在上邊,他也拉不到。

手背上的傷口已經凝結成了細細的疤痕。

他起身,渾身都是冷的,天色朦朧,手機昨夜的時候電量就已經不多了,他體力消耗的有些快,所以得盡快找,c城的第一縷暖陽,升起的時候,厲北聿走著走著,鞋邊走過的路,便展露出一個晶亮的邊。

那邊不大,卻足以讓男人看到清楚,他是一臉的驚喜,蹲在身子,微微的扒開那晶亮旁邊的土,裏麵是一枚戒指不錯,他繼續蹲著身子在旁邊找,那條項鏈卻毫無蹤跡,但是找到戒指就足以了,結婚戒指代表了很多的東西,他不想心存遺憾,他不知道這樣子回去之後沈絡會不會開心,還是她根本就從來沒在乎過這個。

搓了搓肩膀,他抬眸,上邊還是空無一人。

厲北聿蹙眉,拿出手機,撥通那邊的號碼,可是手機信號太差,根本就撥不過去。

這也急壞了任務隊,昨天厲北聿說的地方他們沒聽清,所以沿著高速把左右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這一找就是一天半,誰讓c城規模這麽的大呢。

終於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們的車發現了一輛停靠在高速邊上的車子,而車上沒人,手機打過去卻是關機了。

而下去人後,便看見倚在那裏閉著眼睛的男人。

這可嚇壞了搜救對,一個外國男人上前,伸手拍了拍厲北聿有些白的臉頰。

“喂,醒醒。”一邊拍一邊大聲地叫著,但是男人絲毫沒有反應。

那人一招手,便招了幾個人過來。

“上飛機,送醫院。”

這麽久,這地下又冷風又大,還沒東西吃,不生病才怪呢。

c城的醫院內,厲北聿已經醒了,他坐在那裏,對麵是一臉凝重的醫生

他很少生病,向這麽連續發燒更是少見。

所以厲北聿知道,自己身體可能出問題了。

但是醫生的結果卻讓他更為震驚。

男人沉默良久,抿唇,淡淡的笑了笑。

“我知道了。”

“你需要馬上住院。”那醫生好心的勸解,厲北聿搖頭,最討厭的就是住院。

“不住。”他直接拒絕,然後在醫生一臉詫異的眼神中強製出院了。

*****

s市,周一。

沈絡出院的日子,也是公司任職的日子。

可是厲北聿卻遲遲未出現。

她先回了一趟家,換好衣服,便先行開車去了公司,厲北聿說會安排好一切的。

果然,她去的時候,已經提前有人布置好了她的辦公室。

沈絡坐在那裏,一臉的冷清,一切,將要開始。

而片刻後,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一身風塵仆仆的男人走了進來,而後走到她的麵前,伸出手掌。

“你看,這是什麽。”他的手背處包紮著紗布,沈絡看到他手掌心中的東西後,心裏有些東西好像又回來了。

她伸手接過他手裏拿著的東西。

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是怎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