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久負人心

彼岸花花葉同根,卻永不相見.。

醫院內,主任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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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桀坐在那裏,神色複雜。

他本以為這次男人來這裏是來接受治療的,結果隻是來拿藥。

也不知道上次拿給他的藥,怎麽這麽快就沒了。

“你什麽時候接受住院治療?”潘桀起身,把藥遞給坐在那裏的男人,而後問道。

“再等等吧。驁”

“那手術呢?”

“不做。”

“……”潘桀歎了一口氣,坐不坐都是兩難,不過越拖越不好,雖然成功率不高,但是好得也得拚一拚。

“厲總,要我說,其實你住院也不影響業務的對不對。”

厲北聿陡然起身,然後搖了搖頭。

住院是他的計劃之外,他伸手晃了晃手中的藥袋子,然後轉身離開。

隻留下獨自呆在辦公室內的人無限的歎氣。

*******

“什麽?”

裴岩一聲大叫。

總裁竟然要把他調到分公司做經理,他不知道厲北聿為何會做這個決定。

雖然待遇很好,但是他不想去。

“我不去。”他皺起眉,下個星期就上任,那他這邊怎麽辦,更何況厲北聿還病著……

“這是命令,不去也得去。”

“我覺得現在就挺好,要不你把我降職吧,反正我不打算走。”

裴岩早就想好了,他現在一不缺錢,二不覺得閑,三他就是放心不下他家總裁,所以他不去,要是厲北聿現在的情況好的話,他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但是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允許

一個隨時高燒流鼻血的人,他走了,他要怎麽辦。

“裴岩!”厲北聿的聲音陡然帶了些嚴厲。

“我不去,我覺得現在就很好。”

厲北聿何嚐看不懂裴岩是什麽意思,思索片刻後,便有了主張。

“好,我知道了。”

轉職文件還是要下的,但是時間應該在之後。

裴岩點頭,但是他知道厲北聿應該沒有撤銷掉把他調走的想法。

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等到事情結束後,他一定要把厲北聿帶去治療,不管有多大的希望,有一線生機總是好的。

“厲總,昨天你說的事情,我分配下去了,估計不會出很大的問題。”

昨天很晚的時候,厲北聿突然給他打了個電-話,半夜來的電-話總是讓他膽戰心驚。

“辛苦你了。”他拍了拍裴岩的肩膀。

雖然數次有過想把他解雇的想法,但是不可否定的是,裴岩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好助手。

也是他不多的朋友之一。

“對了,去c城的機票是下午兩點半的,中午還可以去吃個飯,準備準備再走。”

時間絕對充足,他也想讓厲北聿休息一下,所以訂了稍微晚些的機票,不至於一早上就走。

“嗯。”他揉了揉腦袋,然後把桌上的文件合上,帶著裴岩出去了。

赤山寺寺外風景秀麗,樹木鬱鬱蔥蔥

大部分植被是常青鬆,所以直到現在都是深綠色,即使到了冬季,也不會變得無精打采。

她背著一個包,慢慢的向上走。

走到台階的一半,她停下腳步,喘了一口氣,回頭望去,已經走出很遠。

這次出來,其實並不是臨時起意,很久之前就想來的,但是萬事耽擱,一耽擱就是好幾年。

這次出來也是為了靜靜心,她不能在這麽徘徊不定下去了。

來拜佛的人很多,有的求子,有的求學,來的目的無非是抱個好的念頭,希望可以心想事成。

殿內,她接過主持遞來的一炷香。

然後走到精致的香爐前,把香點燃,然後屈身拜了三拜,把香小心的放置在香爐的中央。

地麵上安放著容得下一人的蒲團,

她緩慢的跪下,雙手合十,態度十分的虔誠,沈絡閉上眼睛。

腦海中閃過厲北聿蒼白的神色,而後抿了抿唇,靜下心來。

許久,她緩慢的睜開眼睛,不知不覺間,心裏腦中想的都是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好好地。

起身之後,腿有些酸麻。

她回身,見住持正一臉平靜的望著她。

沈絡雙手合十,對著住持低下頭。

據說赤山寺的住持經常出去遊曆,今天可以被她碰上,還能接過他親手遞過的香,那算不算的上是一個好兆頭。

“施主,心裏是否有惑想。”住持年歲很大,一臉的慈祥,手指間拂著念珠。

“有。”沈絡如實的答,她也有想需要解惑的問題。

“何不說來聽聽

。”

人走到殿外,外的空氣很好,沈絡深呼了一口氣,望向遠處。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她說的有些遲疑,此次來,想必也得不到太大的平靜之感。

“相由心生,情有心起,追隨自己內心的想法,是最重要的。”

那老主持笑了笑,每年來這裏,為情所困的人不占少數。

沈絡苦澀的笑了笑,心裏所想?現在容不得她想了,萬事已經走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因為他放手了。

“謝謝住持。”沈絡笑了笑,他說的沒錯,萬事從心,她現在十分的迷茫,再等等,也許一切就都清晰了。

沈絡小步的下了台階。

卻聽見住持在後麵緩聲的念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其實萬事,都不用想的太過複雜,也許換個方式,所有的難題都迎刃而解了,施主,一切好自為之……”

她的腳步頓了頓,眼眸中是化不出去的秋霜。

若是可以換個方法想,她今天何必來這一遭。

現在隻求事事順利,不要再出不必要的亂子,那麽她就放心了。

寺邊有清淨園,裏麵有不少住下的旅客,其實這四周的風景很好。

往來旅遊的人很多,她慢慢的走了進去,一個向導帶著她進了昨天預約好的房間,放下行囊,她躺在**麵,床板很薄,並不是很柔軟,在這的晚上,怕是難以入眠了。

手機叮的一聲,短信提示音。

她閉起的眼睛睜開,伸手拿起手機。

短信來自厲北聿。

隻有簡單的幾個字。

“注意安全。”

然後再無其他

她想了想,還是回複了一個謝謝過去。

可是半晌,手機都沒再響起了。

她閉眼而後睜開,拿起手機又放下,突然後悔不該那麽生疏的回複的。

兩天之後,就可以去拿結果了。

兩天之後,是走是留,一切都該結束了。

兩天之後,也許她就要永別了這座城。

兩天之後,她也許便不再是厲太太,而是沈絡,獨生生的沈絡,屬於自己的時間。

也許,很久很久之後,她都忘不了這個在她生命中刻下濃重一筆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做厲北聿!

*******

落地滑行的轟鳴聲,c城的淩晨,總是如此的涼如水。

他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他再次來了,而這次,也許是最後一次了。

充斥著暗色的淩晨,星星點點的星光,清冷的路燈,裴岩看見,這個寡言少笑的男人唇角掀起一抹娟狂的笑意。

像夜色中的毒花,美的妖冶。

充斥著絕望。

他的身形一抖,伸出手,想去抓厲北聿的胳膊,卻在聽到男人的聲音後,猛地怔住了。

“我死後,就把我葬在這裏,永遠的陪著她。”

“厲總……”

“如果,她不會來這裏,一輩子也不來的話……”他的話沒說完,裴岩看到,厲北聿眸中星星點點的期望,瞬間的消弭殆盡。

不知道為何,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麽

直到……

“裴岩,也許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我固執的想,她會愛上這個地方,她總會來的,可是我忘了,阿絡那樣的一個倔強的女子,怎麽會住進我親手圈的城,她很透了我,又怎麽會住進帶著我記憶的地方。”

心中的一樁想要完成事情的支柱轟然崩塌,男人的臉色又蒼白了些。

這地方,建的毫無意義。

一個金絲籠,圈不住想往外飛的橋鳥。

“厲總,不會的,夫人她……”

裴岩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那時候厲北聿想的執意,可是回神執悟之後,那痛徹心扉,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枉然,那種感覺,對於一個沒有多少時間的人來說,是有多麽的無力。

“我短暫的這一輩子,不知悔改的事情太多了,總是誤以為她會喜歡,她會理解,她會明白,現在我明白了,一切都是我錯了。”

“一切都是我錯了……”

夜,無聲,不知道這一切,他明白的是否太晚。

他高大的身子蹲在地上,裴岩站在一邊,他感到心疼。

疼到無法言語。

在他的心裏,厲北聿曾經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他有睿智的頭腦,商場上運籌帷幄,獨獨的對感情,像是打芽的小草,生長的極慢。

他雖然愛一個人,但是最終卻不知道如何去表達。

兩座陌生的城,兩張冷然的臉龐,一個痛徹心扉,一個輾轉反側。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冥府三塗河邊,開滿

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它的花香有一股魔力。可以讓人回憶到自己的前世,守護彼岸花的是兩個妖精,一個是花妖,曼珠,一個是葉妖,沙華。

彼岸花花葉同根,卻永不相見.

兩人的心是否已經迷了沉霧,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麽?

沈絡就這麽想著,想著,便困了,她的眼睛緩慢的合上,然後一點一點的沉睡。

夢中,是這樣一幅場景。

梧桐樹旁,兩隻候鳥。

一隻紅色的羽翅,一隻藍色的羽翅,那鳥生的極美。

世人,叫它們比翼鳥,此鳥僅一目一翼,雌雄須並翼飛行。

突然,那豔麗的紅鳥身子上便溢出鮮血,他望向雌鳥是一副不舍得濃情。

然後緩緩地變成零星,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了。

夢中,她看見的最後一副場景,便是,那比翼鳥最後幻化的樣子,分明是她和厲北聿。

而消失的那個,卻是……

夢中陡然驚醒,她身上滲出一身冷汗。

手心中,也慢慢的都是濡濕之意。

心裏還在狂跳著,她掀開被子起身,遠處的桌上,點燃著一縷香,霎是好聞,那個向導說,這是安神香,點上之後會一夜好眠。

可是,她卻做噩夢了。

不知道這夢境是太過可怕還是夢中男人的繾綣的神情。

讓她身上染上一絲太多清涼的冷意,還有不知名的可怕,還有心疼……

她慌忙的走上前,把那香掐滅,然後把小的香爐合上。

而那個短信之後,手機再也沒亮起。

夜風濃涼,c城那邊的天色竟是亮了。